真正见到梓涵的伤口,也就是当下。此时看到黑红色的窟窿,上官宸心生悔恨,恨自己计算失误,也恨自己当时动作为什么那么慢,为什么不再迅速点,如果再快一点,再快一点点,是不是梓涵就不会受伤了?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其实以当时那千钧一发的瞬间,上官宸已经用了毕生最大的努力,但是上官宸没有想到梓涵会为了撇清她和他的关系,硬生生地自己撞上那把剑,宁愿受伤的是自己。
女官小心翼翼地清理了一下伤口周围的污血,虽然动作很轻,但还是让昏迷中的梓涵疼的眉头蹙起,上官宸见状心疼了,冷冷地瞪了一眼女官,女官心中打了个突,手上的动作一停顿,更加刺痛了梓涵。
上官宸忍不住出口呵斥道:“你是怎么做事的?小心点,没看见她很疼吗?”
“皇上赎罪,皇上赎罪。”
“行了,动作麻利点。”
如果不是正在为梓涵换药,上官宸会毫不犹豫地让人把她拖下去。
女官则心中哀嚎:我是冤枉的,这么大的一个伤口,不疼才怪呢,就算再怎么小心,只要这个伤口在,就算不碰它也是会疼的,下次就算院史怎么哀于我,我坚决不来换药了,换个药要从鬼门关走一遭,她的心脏可承受不了。
待女官上完药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女官福了福身,见上官宸挥手,逃也似地飞快地离开了乾清宫······
整个乾清宫中只余上官宸和躺在明黄色龙塌上昏迷的梓涵,上官宸为梓涵捏了捏背角,探上额头,感受到掌心的温度,上官宸不自觉地眉毛拢在一起,往外望去,没看到方御医的身影,眉头更紧了。
手指轻抚梓涵的眉眼,一点点摸索着,直到停留在梓涵紧闭的凤眸上,沉思了半响,最终叹了一口气。
上官宸特有的玉石声此刻略显沙哑,幽幽地在殿内响起,道不尽的沧桑:“涵儿,皇叔对我说过,我的做法会适得其反的,我当时以为这只不过是皇叔的猜测罢了,但是,我现在知道,这不是皇叔的猜测,而是皇叔身为局外人,早已看透了你我之间所存在的问题,而我在你这件事上所表达的,从始至终都是错误的。”
“涵儿,你可知道,七年前临江之畔邂逅的那一眼,我对你再也难以忘怀,虽然那时,你才五岁,而我亦是九岁,那时你是小小的软软的好似白包子似得,一摁就弹起来,让人看了就心生欢喜,我毫无意外地记住了你,至此终身难忘。”
“就算回到宫里,我是一个太子,在人前严肃恭谨,但你的笑靥,你的天真,你的清脆如铃铛的娇笑声都一直徘徊在我的脑海中,是我午夜时分唯一的慰藉,那时我就决定了要成为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接受父皇的帝王之术,勤政克己,与皇兄皇弟争斗,皆是为了得到你。”
“七年里,我一直在暗地里看着你,贪恋你的憨傻,看到你被府里的妾室欺负的时候,我多想为你挺身而出,而我还未付出行动时,看到你只是憨傻一笑,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为了你的憨傻的笑靥,我选择蛰伏起来。”
“我是自私的,如果当时我挺身而出,你是不是就会一直保持你的憨傻笑靥,保持你的天真?就不会有现在冷情冷心的辛梓涵了,是不是?”
说到动情处时,上官宸很是激动,喃喃重复反问道。
可惜,梓涵不能做出任何的回应,依旧是无所觉的昏迷。
不知何时回到殿中的付公公,听到上官宸的自白,心中一阵酸楚,当下老泪纵横,他是看着上官宸长大的,自上官宸出生以来,皇后娘娘就把派到了上官宸身边。
目睹了皇后娘娘对小小的殿下的严格要求,小小的殿下刚开始反抗,到最后的麻木,再到后来立为太子后,更像一尊没有自我的木偶。
他以为这样没有喜怒哀乐的太子殿下会这样直到老死,谁知,在太子殿下九岁那年,皇后娘娘命他陪同太子殿下出宫赏景,主仆二人如世家小公子一般,掩藏身份,漫步至临江之畔,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也就在那里,太子殿下的心打开了。
他从没见过太子殿下有笑的那么开心的时候,也从没见过太子殿下也有九岁孩子的童真。
回到宫里,太子殿下一改往昔的不排斥不反抗,变得积极起来,皇后娘娘以为太子殿下开窍了,长大了,知道权利的好处了,殊不知,皇后娘娘错了,她所以为的开窍、长大了,全是太子殿下为了那个小小的人儿——昌邑侯府的嫡出大小姐,辛梓涵而做出的努力。
从那以后,每当空闲的时候,太子殿下都会带着他偷偷出宫,溜到到昌邑侯府,躲在小角落里看那个娇小的小人儿。
时光流逝,岁月穿梭。渐渐的,原本软软的一团小包子似的辛梓涵身子拉长,小脸也张开了,去掉脸上的婴儿肥,谁能想象的到美得让人窒息的小姑娘,幼时会是一个胖胖的小包子。
不知在什么时候起,昌邑侯府的姨娘对辛梓涵处处刁难,每当看到此,太子殿下都会恨不得冲上去,把辛梓涵护起来。
但当事人,辛梓涵则毫不在意的样子,只浅浅地露出两个梨涡,笑的天真,就连他这个宦官看的都一阵欢喜。
☆、68.第68章 自白二
直到先帝驾崩,十四岁的太子殿下越过重重险阻,登基为帝,改国号天齐。自此之后,太子殿下,不,皇上忙于政事,分身乏术,前往昌邑侯府的次数这才慢慢减少了······
付公公不知道的是,上官宸在他即将登基时,为了避免以后会忙的分身乏术之时,早已派了暗卫前去昌邑侯府,每日都有暗卫向他汇报梓涵的一举一动,每每,上官宸都是听完暗卫的汇报,脑中浮现梓涵的音容笑貌才会酣然入睡。
上官宸就这样看着梓涵的小脸出神,心中分不清是懊悔还是什么,只知道他现在极恨自己。
上官宸略显沙哑的嗓音继续在殿中响起:“涵儿,你醒来后,我任你打骂可好?只盼你不怪我,不怨我。如果时间能倒流,我绝对不会再如此对你,不会让你受伤,就算你不喜我,烦我,只要你一生平安喜乐,我也知足了。”
“就算······就算这样的后果是你嫁的人不是我,我······我亦无悔。”
上官宸的声音,沙哑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听得一旁的付公公满脸辛酸泪,谁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只怕情未到深处啊!
“涵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适得其反,真的是适得其反了,我打一开始就不应该让娉婷从中帮你与我见面,明知你不记得我,为何不一开始就向你坦诚一切呢?”
“如果那时我向你坦诚了一切,真的如我所说的那般,凡事你的身后有我支撑,我会为你挡去一切风暴,现如今咱俩是不是又是一番模样呢?”
“如果那时我没下那道口谕,你是不是就不会误会于我?如果那次桂花宴上,我不那么急切,慢慢来的话,你是不是对我不会那么排斥了?如果我听娉婷的话,对你做的事不那么急切的话,你是不是就不会对我心生顾忌了?”
“如果我······我不为了留下你,留你在宫里······你是不是就不会是现在这般模样?”
“这一切都怪我,是我的错,是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啊!”上官宸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喃喃自语地说着。
方御医在一旁看的甚是心酸,皇上的情,皇上的爱实在是太辛苦了,连他都不忍心。
这时,方御医端着药进来说道,从中打断了上官宸的思绪,“皇上,药煎好了,还是快喂药吧!”
这次的方御医甚是客气,没把喂说成灌。
上官宸轻柔地把梓涵的手放进被子里,轻轻把梓涵扶起来,让她倚靠在他身上,随后接过方御医手中的药碗,付公公上前把一方白娟帕搭在梓涵的前襟处,一切准备妥当,上官宸把药碗抵在梓涵的唇边。
只见薄唇轻启,轻声说道:“涵儿,乖,把药喝了,这样你就会好了,乖乖地,把嘴张开······”
边说着边把药往梓涵嘴里送,可是梓涵现在是昏迷的,怎么可能张嘴喝药呢?
“涵儿,要乖乖的,把药喝了吧!求求你好不好?”
在一旁的方御医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说道:“皇上,她现在正在昏迷中,怎么可能有意识张嘴呢?”
上官宸一愕,冷眼睨了方御医一眼,意思是你话太多了。可惜,对于上官宸的冷眼,方御医根本没放在心上,如是说道:“最好的办法就是用灌的,不然她不可能喝的下去,就算喝下去了也是咽不下去。”
“换个法子。”上官宸冷冷地说道,他不忍心用灌得。
“换个法子啊?”方御医抚着半百的胡须,沉思着,不一会,精神矍铄的双眼中骤然而起的亮光一闪而逝,如老顽童一般奸诈地笑道:“别的法子也不是没有,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是借用皇上的嘴巴一用。”未待上官宸做出反应,方御医继续说道:“皇上把药含在嘴里,然后渡到辛大小姐的嘴里······”
方御医话说到一半,戏谑地看着上官宸,等着他的反应,反应一如往常,淡然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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