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郡王对黎贺承这一回的果决倒有几分刮目相看,嘲讽道:“我还以为你这回又大发善心!”
见贺承不语,收起了表情,有些无趣道:“这只是前奏,他们既已经一而再地出手,这回怕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回了京城,还有的折腾!”
贺承不免一愣,想到眼前的这个还是那人的亲生儿子,嫡子尚且如此,何况他这个拦路的,贺承睨了他一眼,兀自笑了:“仇人的仇人,便是朋友!”
“你不怕被咬就行!”安郡王扔下这句话,便骑着马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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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蕙给席老夫人斟了一盏茶,见她面上的皱纹又增了一些,可是整个人却神采奕奕的,不由羡慕道:“和老夫人一别已有两年多,不曾想,竟是这等时候见面!”
席老夫人细细品了两口茶,这般清香犹如雪上初梅的味道,真是让人十分怀念,“还不是我家老头子,游着游着,又平白无故地冒出来什么公务!”
糟老头子陪她游玩不到大半年,忽然便收到了管三先生的密信,说是手头的暗卫要移交!
过了二十多年了,许多人都已经在某个小乡村里扎根落脚了,这次再聚集,也是他们培养的下一代暗卫了!
席老太爷在蜀地一个山头上,操练了这批暗卫一年多的时间,这才觉得勉强能拿的出手了,他倒是想再拖一段时间的,但是,贺承这边情况紧急。
当初,安王便在奉旨外出的过程中,被暗算致死的。
蜀地,当真是安王一脉的一大劫难!
席老夫人一手拿着茶盖,一手端着茶盏,见清蕙似有赧色,笑道:“你这丫头也是好运道,便是我老人家,也没料到,你有一日会入皇家!”
二人正聊着,便见安郡王派了侍女过来,言道:“我家王爷,仰慕席老夫人已久,没想到竟能在此处得见,特让奴婢送了些许糕点过来!”
席老夫人打量了这侍女一眼,见其脸上泛着红晕,心头有些不乐,继续品着清蕙斟的茶,汤色水漾漾的,里头似是放过茉莉干花,又捡了去,带了些许茉莉花的清甜。
这侍女见没人搭理她,也不打退堂鼓,上前一步,福身道:“奴婢是安郡王跟前的,席老夫人若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奴婢!”
席老夫人端着茶,轻轻哼了一声,“真是好大的面子,晋王妃跟前,竟一点不知谦卑!”
席老夫人自是不会在此处久留,老爷子将暗卫移交过去,他们还是要继续云游的。
只是,这两年从京城里得来的一星半点的消息,让席老夫人,一直预感,她家斐斐的归宿,或许是这一位行事有些偏颇的安郡王!
她倒不担心斐斐,夏泽辛既是知道了斐斐的存在,定是会照顾妥当的,这个老婆子,折腾了这么些年,她不信,凭着夏老太婆这么多年的经营,还能委屈她的斐斐。
只是,这安郡王倒真让人有些头疼,既是有意讨好她,可这派来的丫头,看着,便像是拎不清的!
她家斐斐那个火爆脾气,真要在一处,还不有的闹!
那来送糕点的侍女,先前看着席老夫人和晋王妃在一处眉开眼笑的,极为慈和,万不想对她竟如此不假辞色!
忙跪下,道:“奴婢不敢,奴婢轻狂,望席老夫人息怒!”
清蕙对白芷抬一抬眼,白芷立即上前将人拖了下去。
席老夫人这才叹道:“老身不在斐斐身边,以后啊,还望王妃娘娘多看顾一二!”
苏清蕙一时福至心灵,忽然明白一向温和的老夫人为何刚才动了怒,敛目应道:“老夫人放下,斐斐待我向来一片赤子之心,我也是当她做妹妹的!”
安郡王和斐斐,可是,席老夫人知道,斐斐已经相中了陆家的陆格吗?
晚上清蕙和贺承都躺下休息,清蕙忍不住道:“贺承,我看席老夫人的意思,竟有意将斐斐许给安郡王!”
岐王势必是要被拉下马的,然后,他和黎平之间,也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战争,夏太后和赵皇后之间,也是有宿怨的,这二人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夏太后的外孙女,赵皇后的孙子,黎贺承怎么想,都觉的,有些不可思议!
清蕙见他沉默,轻叹一声:“斐斐的脾气,你不要忘了!”
屋里一阵沉默,半晌,清蕙都快睡着了,贺承忽地道:“黎平也不错!”
清蕙累了一日,困意已经袭来,昏昏沉沉地咕哝道:“可是还有陆格呢!”身边的贺承,惊异地借着透过纱窗的半地月光看了一眼蕙蕙的侧颜,他不过是让陆格带了一封信回去,何以和斐斐扯上关联!
见蕙蕙眼皮耷拉着,已然快进入梦乡,哑声道:“最后还得看她自己!”
见枕边人呼吸渐稳,忍不住抬头摸了摸她的脸,手指滑到唇部,那丰软的触感,让贺承一时舍不得撒手,来回摩挲着。
本已凉快下来的夜里,贺承觉得身上某处,像是有小蚂蚁在嘶咬一般,蠢蠢欲动。
苏清蕙觉得嘴上痒痒的,一口咬住了那游移的手指。
贺承一时吃痛。
认命地抱着清蕙沉沉睡去!
第92章 山或美人
晋王、晋王妃和安郡王一行到达京郊的时候,京城里头夏太后和渊帝便已经在皇宫里翘首以盼了。
以岐王世子为首,文武百官都侯在京城城门里头侯驾,苏清蕙坐在马车里,听着外头岐王世子黎凌吉在说着恭迎的话。
安郡王难得没有作声,传来贺承平静的声音,“有劳圣上挂念,微臣定当铭记圣上一番情意!”
黎凌吉如何也想不到,黎平和黎贺承竟然都能从锦城一而再的死里逃生,暗暗咬着牙,按捺着内心的愤慨,唇边泛笑道:“回来便好,圣上和太后娘娘还在宫里等着,贺承和平儿就随我一同进宫吧!”
安郡王头都没有抬一下,一双和贺承极为相似的琥珀色的眼,四处张望着,这京城,一别两月,竟生生地如两辈子一般。
以前总觉得来生不要再托生在皇家,不要再掉在这父不父,母不母的狼窝里,可是,这一趟死里逃生,他竟然有几分怀念他的郡王府。
竟还记挂着京城里的某个人!
黎凌吉将黎平的动作看在眼里,倨傲而冷然地道:“平儿有时间回去看一趟母妃才是,你去锦城这些日子,特别是染病卧床的时候,母妃抹了好几日的眼泪,才渐渐平复了心情!”
这是在说,岐王妃并不当真在意他这个嫡子的生死?
坐在马上的安郡王眉眼斜飞,神情冰冷,冷淡地道:“多谢世子爷转告!”
慢腾腾地理一理衣袖,接着猛一声“驾!”,伴随着一道如闪电般虎虎生威的鞭子,马儿吃痛,风一般地从岐王身子眼前飞驰而过。
幸好今儿个清了道,不然安郡王免不了要惊扰了百姓,可是,这时候除了忍着怒意的岐王世子,围观百姓甚至都鼓起了掌,啧啧叹道:“安郡王当真是好身手!”
张士钊站在文武百官里头,一身石青色的四爪五蟒朝服,并不显眼,他知道那辆华盖马车里头,坐着的是离京月余的晋王妃。
等马车过去,张士钊才抬了头,或许,有一日,这个女子,会接受他的跪拜。
张士钊心头泛起一股苦涩,微微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当真是造化弄人!
此时的张府里头,张老夫人端着茶盏,一头乱麻,看着面前的卢氏、阮氏、李氏,怎么也不明白,为何这么一群搅家精竟齐齐进了张家!
有心想苛责卢氏两句,抿了抿唇,淡道:“笏儿,你是正妻,该有个正妻的样子才是!”
说着淡淡看了一眼卢氏,却不想,卢氏竟白着脸,倚在后头的丫鬟身上,额上泛着冷汗。
张老夫人心里一阵惊惶,忙喊道:“快扶你们夫人坐下,坐下,哎呦,可是我家小重孙不舒服?”
卢笏皱着眉,要哭不哭道:“祖母,笏儿也不清楚,就是腿发软,站不住!”
张老夫人忙吆喝身边的妈妈,“赶紧去请大夫来看看,我家宝贝小重孙哦!”
又对着阮璎珞啐了一口,“你个搅家精,再闹腾,回去伺候你姑母去!”见李氏低着头,一副委屈的模样,心里记挂着,这孩子这一两年来的孝心,微微摇了头,到底没说一句责怪的。
卢笏见老夫人这等时候还护着李妍儿,心里对李妍儿更忌讳了一些,她好不容易,使劲了千般手段,才仗着肚里的孩子嫁了进来,不曾想,一个李妍儿不够,江南竟还有一个阮璎珞!
不是张士钊对她看管的严,真是一两包药就灭了这两个狐媚子!
李妍儿见卢笏拿乔作势,悄悄翻了个白眼,母凭子贵,呵,想的也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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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里头,皇上已经在御书房等着了,进了宫门,苏清蕙便和贺承、安郡王分了道,径自往慈宁宫去。
许是清蕙自个敏感,竟隐隐觉得,后宫像是比以往更冷幽了许多,一路行来,除了几个小宫女、太监,竟没见着一个出来玩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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