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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八日,京城晋王府大开中门,迎了一个美貌的贵妇人进去。
苏清蕙前两日接到渊帝的口信,说为确保太后娘娘的安全,不得泄露太后娘娘出宫居住在晋王府的事儿,是以见到夏太后着了一身京城贵妇人时下流行的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并不讶异。
这一回太后娘娘只带了夏嬷嬷,并四名宫女,两名护卫,乘了一辆略奢华的马车过来,其余的护卫已经早两日便到了晋王府。
苏清蕙和安言师傅亲自侯在大门处迎接,苏清蕙特地注意了一下,太后娘娘和安言师傅打照面的瞬间,发现两人竟都有些热泪盈眶,彼此看着,像是千言万语都说不出来一般。
一时,心里,更是暗暗稀奇,昨日她和师傅说,太后娘娘要过来,师傅的神情像是有些触动。
夏嬷嬷见到安言师傅,执着手叹道:“您已经有五十来年没有回京城了!”
苏清蕙这才懵了,看着三人,笑道:“那,师傅和皇祖母、嬷嬷,见过?”
夏太后看了一眼安言师傅鬓白的头发,笑道:“当年,安姊姊要再大上一些,哀家的母家,就要将哀家塞给安姊姊做徒弟了!”
苏清蕙一时愣在前院儿里,看着师傅和夏太后、夏嬷嬷便走便聊,就往给夏太后准备的桂圆去,忙提步带着绿意和白芷跟上。
夏太后来后,也不往苏清蕙的院儿里来,每日和安言师傅不是在耦园,便是桂园,不然便是后花园里头,说些古字,花草,陈年往事。也不用苏清蕙陪着。
清蕙没想到请来了一座大佛,竟真的只是来镇山的,先前还想着会不会有婆媳矛盾之类的,没想到每日倒是她全心全意地奔波在席府、苏府和定远侯府之间,安言师傅和太后娘娘在王府里商量每日的食谱,日子过得竟比贺承在的时候还滋润。
苏清蕙定了心,做起事儿来,便更有底气了,先是准备打破杨国公府明远侯府和静沅长公主府的格局!
从福伯那里得知,明远侯府的嫡次子胡冲近来爱往杏花阁听头牌柳儿姑娘的曲子,便让管三先生拟了个话本子,关于青楼女和侯门公子的。
什么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什么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凡是苏清蕙前世在笔名为竹官的写的话本儿里看到的句子,都理出来让管三先生加上。
反正,她从贺承那里知道,竹官就是管三,看来管三先生上一辈子,就顾着写佳人才子的小说了!
管三先生接到了这个话,看着晋王妃的眼里都快冒星星,一边略有羞意地看了下侯在一旁的夫人。
晋王妃忽地顿悟,原来,无论哪一本话本儿,感情,管三先生都是在对义母诉衷情呢!
晋王妃回了王府,便给晋王爷写了一份同样缠绵悱恻的信,言离别之后的相思之情。
管三先生花了三日,便写了一篇流落青楼的大家小姐与侯门贵公子的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一时茶馆酒楼、街头巷尾都是柳儿姑娘和古二月公子彻人心扉的曲折悲情故事,青楼老鸨的侠义心肠,预促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想,天上掉下个仙女儿,看上了洒脱俊俏的古二月公子。
话本流传到静沅长公主府上,安宁郡主,气得砸了一屋子的瓷器玉瓶,心疼得驸马爷捂着胸口都喘不上气,直骂安宁郡主糟践东西!理该学学女诫、女德,识些文墨。
向来是水晶心肝儿人的安宁郡主,当着爹爹的面,便气得晕倒在地,一时公主府乱成一锅粥。
静沅长公主当着儿子女儿的面,便骂驸马爷被外头的脏狐狸迷了心窍,驸马气得面色发紫,指着静沅长公主颤抖的不能言。
静沅长公主望着怀里昏迷不醒的女儿,心头恨得发疼,看着自己退让、容忍了多年的夫君,抹了泪,将女儿交给心腹吴嬷嬷,便带着公主府的护卫,打到了驸马爷金窝藏娇的紫兰巷。
一处两进的小院子,院里头那妙龄女子兰念儿正在院里头靠在梧桐树下梳着头发,边上两个小丫鬟一个拿着梳子,一个拿着扇子,好不惬意,不妨猛地闯进来一群人,对着兰念儿的脸便是一阵猛抽。
兰念儿还没觉到疼,便被抽的两眼发昏,直觉口里什么东西硌得慌,一吐出来,一口血水里有一个白净的牙齿,瞪着眼,看着面前戴着凤钗的贵妇人,“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第77章 念
兰念儿不过二八年华,比静沅长公主的女儿,安宁郡主才长了一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近来被驸马爷娇宠的厉害,万没想到会遇到这般大的羞辱。
泪眼朦胧中,看着面前的贵妇人一脸盛气凌人的模样,加上头上那枚凤钗,心里隐隐觉得,怕是大妇找上门来了。
侧脸便看向了院门口,这时候,只有驸马爷能救她!
静沅长公主冷冷地看着面前青葱儿般薄嫩的小妇人,手上的指甲疼的钻心,刚才扇的急,竟忘记还戴了指甲套的,看着兰念儿脸上的伤痕,汩汩地冒着鲜红的血渍,心里无比痛快。
静沅长公主呼吸渐缓,不过声音却是越来越沉:“把这小贱人绑了,送到郝家老宅去,给大伙儿瞧瞧郝家二老爷的品味!”
吴嬷嬷忙抬头看了一眼公主,见其面上镇定,似有哀色,低声劝道:“公主,不若忍一时之气,闹大了……”
静沅长公主挥挥手,轻轻地看了一眼吴嬷嬷,笑道:“嬷嬷,你看看,这小妮子,长的像谁?”
吴嬷嬷这才细看过去,血迹斑斑的脸上,那细长的眉,那饱满丰润的唇,吴嬷嬷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煞白一片,转头看着公主,抿着嘴,不敢说。
静沅长公主笑道:“藜泽便是死了二十年,不仅席恒峰惦念着,没想到,郝石峰,竟也痴心一片呢!”
吴嬷嬷听着公主诡异的笑声,脑仁儿发麻,怪不得这回公主要破罐子破摔,驸马随便养一个美人儿,公主也不会这般大的反应,可是,竟像藜泽长公主。
这那个人是死对头啊!
吴嬷嬷一句劝解的话也说不出,公主自出生,便由她看顾着,这么些年,她比束妃娘娘还有疼爱静沅长公主,公主这会儿心头泣血,吴嬷嬷实是说不出什么忍辱吞声的话来。
驸马爷郝石峰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紫兰巷子里的那一处两进的小院落已经一片狼藉,院里里里外外一个人影都没有,郝石峰看了一眼折断的桃木梳,蹲下身捡了起来,轻轻地用指腹摸着上头的“念”字,这是他买来后刻上去的。
眼神不经意间发现地上的一两滴血迹。
一时神魂动荡!急急地纵着马往公主府赶去,一路走到女儿安宁的房子,目呲欲裂地问:“你娘呢?”
安宁郡主正躺在床上,脸上还犹带着风干的泪痕,见到爹爹怒气冲冲地进来,眼神像是要吃了她一样,比先前上午儿还暴躁,抬手就拾起了床上的一只玉枕,“嘭”地一声扔到了地上!
也不搭理自个亲爹!
郝石峰气得心里呕了一口血,可是念儿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也没时间和女儿耗着,缓了声音道:“蓝玉,爹找你娘有急事,你快说,要是误了事儿就不好了!”
安宁郡主睁了眼,看了一眼自个亲爹,半晌吐了两个字:“老宅!”
郝石峰得了话儿,也不搭理床榻上的女儿,转身便嚷着备马要回老宅。
丝毫没有看见,女儿安宁郡主在他转身的刹那,嘴角流露出来的淡淡嘲讽。
郝石峰到了郝家老宅的门口,便下了马,将缰绳交给守门的小厮,直往兄长住的主院里跑,一边嚷道:“公主在哪里?”
到了正院儿里,便见里头满满地竟挤满了宗族的人,包括与郝家交好的几家姻亲,郝石峰一进主院,便傻了眼,看着静沅长公主脚下跪扑着的兰念儿,面上血迹斑斑的一片。
简直难以相信昨个才分别的娇美的兰念儿,一夕至今,便可怖的难以入目。
郝石峰一时血气上涌,指着静沅长公主娇笑的一张脸,两眼红肿的疾呼道:“最毒妇人心,我要休妇,休妇!”
“啪”地一声,郝家老大郝石宏,一巴掌扇在了弟弟脸上,怒斥道:“混账东西,能娶公主是你多大的福气,你还竟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儿!”
郝石峰看向兄长的眼里,带了几分审视,闷声道:“当年不是你一意怂恿我求娶静沅长公主,我现在,该是多么的洒脱和自在,儿女双全,夫妻和睦,便是不睦,我也能想一想藜泽!”
见兄长的手再次如无影一般挥了过来,郝石峰伸着胳膊拦住了兄长的手,声音发寒道:“我已经忍受了快二十年!
郝家老宅里的众人顿时心里一片骇然!
郝家老二娶得可是渊帝膝下唯一的公主啊!
便是再不得宠,那也是皇家仅剩的唯一一位公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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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府里,苏清蕙请了斐斐过来住些日子,两人同吃同睡了两日,教导斐斐礼仪的两位老嬷嬷也跟了过来,每日里闲来无事,清蕙便也跟着斐斐上会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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