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言师傅看着这一群小姑娘,纵是千疮百孔的心也被一一抚平了,和自家侄孙笑道:“看看,你可莫怪叔祖母狠心不跟你回去,这里可有这许多女孩儿牵挂着我这一把老骨头呢,她们女孩家家的,去蜀地可不方便,你一会但凡公务不忙,来看我老婆子便是!”
程修这几日见叔祖母在这边过德也很安逸,心里的担忧已然放下八成,此时见叔祖母再次明白不误地说不随他回去,也只得道:“我一个粗枝大叶的爷们,自是不如这些小姐们得叔祖母喜爱,不过,您不和我回去也可,您身边至少得有个丫鬟随身服侍,您要应了我,我也应了您!”
左右一个丫鬟,之前清蕙也和她提过多次,安言师傅便也应下,程修又道得他来挑才成。
几人笑笑闹闹的,程修也不好和女孩子们多待,便先行告辞,自个往书院后头的青芜山上走走。
苏清蕙和席斐斐是最后从安言师傅那里告辞的,天色也有些晚了,两家马车一前一后,哒哒地往东城驶去。
苏清蕙正和席斐斐坐在一处聊着仓佑城里新近兴起的云霏妆花缎,便听外头的车夫忽地将马驭停了,忍不住掀起车帘问外头的车夫怎么回事,却听前头传来陌生男子的声音:“席家小姐好,我乃杨国公府的世子,久仰小姐芳名,特地从京城赶往仓佑城来一堵芳容!”
原本安安静静坐在马车里的席斐斐猛地就要从马车里跳下去,苏清蕙一把将她推了进去,低声道:“你先别气,不论他说的真的假的,这么晚了,眼看天色就要黑了,你要是过去被他缠上,可不好脱身,所幸今个你和我坐在我家马车上了,前头也就一空车,他见不到人,也奈何不了!”
“那,那他要是往后头来怎么办?”席斐斐有些焦虑地问道。
“没事,我让牡丹出去应付一下,我不信他敢搜车!”苏清蕙轻声哄道,实则她是信这个杨家小霸王敢搜车的,那般说只是为了稳住席斐斐的性子罢了。
这个杨家小霸王,她前世虽不曾见过,却是也一直有所耳闻的,不知祸害了多少家的姑娘,后来还是被京城里的哪个郡王给收拾了一顿才消停的。只是苏清蕙有些不明白,他怎么就从京城赶来仓佑了,还特地来堵席斐斐的马车!
一边想着,一边又吩咐牡丹道:“你一会下去,务必要恭敬,对着世子爷得有一颗仰慕的心才行!”见牡丹一脸愤愤样子,苏清蕙笑道:“那人最瞧不上往上贴的,你越脸皮厚,他越不愿搭理你!”
见牡丹眼睛一亮,苏清蕙抿嘴笑道:“这回就有劳我们牡丹姐姐了,等回去了,我让绿意好好犒劳你!”
牡丹重重点头应下,办好这事,可不就解了小姐的围了,绿意自是要好好伺候她几日的,牡丹喜滋滋地下了车。
掏出衣襟上的帕子,拿在手里,扭扭捏捏地往前面席家马车那边去,见果然有一个富家公子哥撩起了帘子,坐在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里,马车后头还跟着十来个家仆。
牡丹的腰肢扭得更柔软了一些,近前笑道:“奴婢在后头听到这边报是京城杨国公府的世子爷,奴婢是苏知府家的丫鬟,特来告诉世子爷一声,席家小姐今个和我姐小姐去了书院后头的青芜庵里,今个就在那边歇息了,公子要寻,怕是还得等明日才好!”说着,一双圆圆的杏眼便大胆地望向杨世子,像是在盯着一块可口的糕点,一盆香喷喷的猪蹄。
随在杨世子后头的家仆觉着这丫头像是恨不得吞了自家世子一般,那眼里像是含了绿光一样,顿时都觉着冷的起了鸡皮疙瘩。
杨世子一开始见个浓眉大眼的丫鬟过来,还有些兴味,待见到这丫头颇不知羞耻,竟想勾引他,顿时心里就腻味的慌!喝道:“不知廉耻的东西,少往本世子跟前凑!”对着后头一招手,一帮人就立即掉头回去了。
杨家小霸王人虽荒唐,倒也不敢夜里去庵里寻席家小姐,席斐斐好歹也是席尚书家的嫡女,席家正深得帝心,不然杨家也不会和席家联姻。
杨家小霸王自行往西城里的深巷子里寻乐处去了。
等前头马蹄声渐渐远了,苏清蕙握着席斐斐的手才松了些,等气鼓鼓的牡丹爬上了马车,安抚了两句,还是忍不住对着席斐斐叮嘱道:“斐斐,这事你可得和你祖父母说一声,千万别意气用事,我听说,这杨家小霸王混账得很,他今个敢在这路上堵你,怕是盯上你了,今天躲过去了,还有明天,后天呢!”
席斐斐点头道:“我明白的,你放心吧,今天倒是我连累你了。”看着一边角落里的牡丹,笑道:“还有我们的牡丹姐姐,你今个可做了一回巾帼英雄呀!怪不得你家小姐疼你,真是机灵!”
本还有些沉浸在杨世子骂的那句“不知廉耻”里,犹自愤愤不平的牡丹,见自家小姐和席家小姐都夸自个,心里一时美滋滋的,也忘了那点子委屈,颇有些害羞地红了脸。
席斐斐乐的大笑:“看来,我们家牡丹更喜欢我这样的美人儿呀!”
席斐斐笑的没心没肺,可是苏清蕙却敏感地知道,席斐斐必是有什么事瞒了自己的,不然以往那般暴躁的性子,怎会任由自己劝个一两句就能安安静静地坐在马车里,只是见席斐斐不开口,苏清蕙也不好多问,只是心里免不了好奇,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席斐斐,怎地被震慑住了一般。
她记得前辈子席斐斐是嫁到皇族的,并不是一般的公爵府邸,是以,苏清蕙还真没想到,这杨家世子到底是为了什么来仓佑城寻席斐斐?
“斐斐,你说,总不会是你艳冠仓佑城的美名传到了京城吧?才惹得这一向混账的杨家小霸王不远万里来仓佑城看你?”苏清蕙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像是在问席斐斐,更像是在自己说服自己。
席斐斐见苏清蕙脸上颇为纠结的样子,怒道:“怎地,不行吗?本小姐不够美艳以掩盖仓佑城姑娘的风头吗?!”
见苏清蕙犹犹疑疑地点了下脑袋,席斐斐内心狂躁不已,哀叹道:“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信了!”
第16章 花祭
寒食节过后半月,是藜国每年的祭花节,祭花节是十八年前才有的,但是由于帝王重视,便也成了藜国一个颇为热闹的日子。
祭花节主要是女性的节日,这一日女子要打扮的素颜却又不能寡淡,前往庵庙里祭拜圣女,乞求一生福泽绵长。
也有那寒食节相中的小儿女,在这一日便可由母亲领着,在庵庙里再经双方长辈掌眼,故此,每年祭花节过后,便有许多人家开始着手办亲事。
像苏清蕙、莫漪这等还没及笄的,也就是借着祭花节为由头光明正大地出来透透气罢了。苏清蕙看着认真地从壁橱里挑选衣裳的绿意,恍惚想起祭花节的由来,觉得世事真是讽刺。
所谓祭花日,不过是藜泽长公主的祭日罢了,璟帝为了哄太后娘娘舒怀真是什么法子都能想出来呀!
先帝生前虽育有好几个子女,但是健康成人的唯有夏贵妃的一双儿女,即后来的安王和藜泽长公主。
只是安王在二十多年前的叛乱中逝世了,先帝和夏贵妃自此便都终日郁郁寡欢,好在身边还有个藜泽长公主,然而每两年先帝便崩逝了,公主竟也薨了!
帝位传给了先帝的胞弟,璟王。
这是外界的传言,然苏清蕙跟着张士钊从七品小官一直官至一品尚书,却曾听闻这位长公主并不是薨落,而是流落民间去了。甚至苏清蕙还知道现在尊为璟帝的帝王,也是爱慕先帝贵妃的,如今唤为太后的女子!
苏清蕙想起那位如今生死不知的长公主,也许人家正活的肆意自在呢,这里却一众不相干的人在吊念她。估摸那位公主每年这日非膈应的内伤不可!
绿意精挑细选一番,给苏清蕙选了一件乳色累珠叠纱褶如意月裙,外头搭上一件淡青色翠水薄烟纱,挽了个花髻,发上簪了一朵清晨牡丹才采回来的一串紫色蔷薇,枝上的小刺一早便被牡丹一点点去掉了。
苏清蕙一向对绿意的审美很是信任,她前世便不曾在这上头花心思,这世看着绿意每每妆扮自己都觉的颇合心意。
苏侯氏踩着朝阳过来,见女儿像一朵初夏的菡萏,拉着苏清蕙的手,盈盈笑道:“我觉得蕙儿还是戴大朵的花更养眼!”说着便让后面的丫鬟拿过来,绿意一看,是橙粉色的长春花,笑道:“还是夫人眼力好,这颜色配小姐这一身衣裙更显俏丽了!”
苏清蕙疑惑道:“娘,你怎么一早就过来了,爹爹出门了吗?”
“你爹一早就去衙门了,我今个早上忽然想起来,我便是在你这般大的时候认识你爹的,等我及笄,你大伯娘便派了人去我家提亲,一转眼,蕙儿也到了这年纪了!”苏侯氏感慨道,她和夫君娇养在手心里的女儿,也要到了相婆家的年纪了。
苏清蕙知道娘是在打趣自己,可是作为已经嫁过人的苏清蕙却真做不出什么娇羞的表情来,苏清蕙躲在娘怀里,不由暗自腹诽,“或许是对嫁人并没有什么期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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