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相信我一次!”
南宫墨的声音格外的坚定有力,和他平日里说话时候自带着的轻佻像是两个人一般。
琅晟微笑,伸手拍了拍南宫墨的肩膀:“五年的话,已经足够了。”
五年的话,已经足够他为自己在意的人留下一个保障,已经足够他为许倾落许下一个安全的未来。
“我现在在太医院中挂靠,有事的话可以去那边找你,当然,我若是有事的话也不会客气的找你的,你可别到时候找不到人影呀。再高的医术病人不配合也不成。”
南宫墨絮絮叨叨的交代了起来。
——
许倾落坐在秋千架上,抬头望了望天,天空中月色西斜,稀疏的月光从还没有完全长成的树影之间泄入,一半流泻在了她的身上,一半落在了她的脚下。
按说琅晟今日去宫中要将那些东西帮她交给九皇子,回来之后无论如何都会过来和她说几句话的。
地上的酒水已经彻底凉了,甚至沾染上了露珠水汽,没有了丝毫暖意。
“小姐,都这个时候了,琅将军应该不会来了,而且你和琅将军也没有提前说好,他不过来其实也挺正常的,小姐我们回去吧,这么冷,要是冻病了,姑爷才会心疼呢。”
百草将双手拢在唇边,哈了好几口气,却根本阻挡不了初春夜晚的寒气,冷的厉害,一张笑脸儿有些不正常的红。
许倾落转头望见了百草脸上不正常的红意,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她只顾得等琅晟,却忘记了百草不像是自己这样身子自小调理的好:“说的也是,我们先前也没有提前说好,我这边等着他确实是等不到人的,走吧,我们回去,回去好好的暖和暖和。”
许倾落带着百草往回走。
墙头之上,男人站在那里,望着少女的身影渐渐消失,神色晦暗难明。
半晌,他慢慢的踱步到许倾落方才所在的位置,摸着对方坐过的秋千,自己亲手为她扎的秋千,木板软垫上还有丝丝暖意,是来自于少女身上的气息。
酒水冰冷,入口冰凉,心脏都跟着有些冷,冷的要碎裂一般的滋味儿。
“你若是想要喝酒的话,我府中有的是温好的酒水,大冷的夜里你喝着不觉得冷,我看着都心疼。”
少女的轻声在夜色中却是如此的震耳,不容忽视,男人的手一抖,能够执掌杀人刀兵,能够指挥千军万马稳定如恒的手,此刻却连一壶酒水都拿不动。几滴清亮的酒液顺着唇角流淌而下,沾湿了衣襟:“你,你怎么过来了?”
男人有些手忙脚乱的想要将酒壶藏起来,却是洒落了更多的酒液。
许倾落停在了琅晟的跟前:“藏什么藏,那酒还是我给你准备的,那酒是多少年份的,什么材料酿制的,现在有多冷,我都比你清楚的太多。”
伸手,从男人的掌心中拽过酒壶,伸手一扔,在男人张口无言中。啪的一声,酒壶随意的被扔到了一边的草丛中,剩余的清亮的酒液尽数洒落在了草坪之上,在恍惚的月色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女人单手抓住了男人的衣领,踮起脚尖,唇凑近了男人的唇,压低了声音:“现在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吗?我要听实话!”
若不是有什么她不知晓的意外发生,男人如何能够大半夜里不和自己见面,偷偷摸摸的背着自己喝冷酒,被发现了又这么一副心虚的样子?
琅晟不吭声,只是望着近在咫尺的少女容颜,靡颜腻理,容色倾城,水润润的眸子中闪烁着的是危险却诱惑的光芒,她是这么美好,值得最好的,而自己,从最开始便不应该去招惹她。
“你是不是想要离开我!”
许倾落的声音变冷,她瞪着琅晟,在看到对方那有些心虚的表情之后,咬牙:“你还真的因为什么想要和我一刀两断?”
男人还是不吭声儿。
许倾落觉得心口疼,气的。
她磨着自己的牙,磨的咯吱响,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只是想要炸一炸对方,没有想到这一炸还真的炸出了一个不可想象的东西:“琅晟,我的手也让你牵了,嘴也让你吻了,洗澡的时候也让你看了,睡觉的时候咱两个也盖过一床被子了,该占的便宜你都占了,这个时候可不是你说一刀两断就能够一刀两断的,你不是一直自诩正人君子吗?我的清白都让你给毁了,你就这么放开我的手。琅晟,我看错你了......”
许倾落握紧了拳头,琅晟还是不吭声儿,她有的时候真的是恨极了对方这样的沉默的。
“好,看来你真的没有什么想要和我说,和我解释的了,你是不是想着只要离开了你,我便能够找到幸福?我谢谢你的成全,我现在就去找对我有兴趣的男人,太子如何?他还没有太子妃呢,也许我努力一把,还能够......”
许倾落的身子被男人的手揽住。下一刻,她的唇被堵住,男人的唇堵住了她嘴里的话语。
琅晟狠狠的吻着少女的唇,碰触着那份温软,辗转撕磨,他的气息粗重,神色焦灼,他的双手紧紧的揽住她的肩膀,揽住她纤细的腰肢,不想要松开她,不想要听她的那些个要去找太子,找谁谁谁的话语,他以为自己很大方,他以为自己很伟大,去成全少女,到头来才发现,自己也只是一个人,一个自私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落儿,落儿。”
男人的唇从少女的唇移动到少女的下巴,脖颈处,他不敢看她清亮了然的双眸,嘴里喃喃着。不断重复着抱歉的话语。
少女的手撑住了男人的身子,撑在男人的胸口位置,许倾落仰首望着男人:“我不要什么对不起,我只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琅晟,你是战场上的将军,也是我心中顶天立地的将军,你连一个实话一个真相也不敢告诉我吗?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
久久的沉默,在许倾落心中升起失望之时,琅晟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腕间。
许倾落的心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位置,她最不想的便是男人的身上出了什么问题,她宁愿男人疏远她是因为黄依依之流或者是什么误会,也不愿意是关乎男人安危的原因。
可是也只有这个原因,才会让男人选择如此态度吧。
少女的指尖搭在了男人的腕脉之上,脉搏有力,除了些许的虚火上升之外,男人的身体看起来没有丝毫毛病,许倾落的面色更加凝重了,她抓住了男人的另外一只手,切脉。
还是没有问题。
不论是左手还是右手,怎么切脉都只是虚火上升。
琅晟望着许倾落面上的疑惑凝重与丝丝忧虑。从她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他伸手轻轻的抚摸少女的发,这个比自己小了七岁的女子,却从来都是成熟的过分,她仿佛从来不知晓害怕二字,而自己,却让她如此。
“很多事情,不是我故意隐瞒,只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十四岁的时候从军,从军之前,我只是一个铁匠的儿子。连一把正经的匕首都打造不出来......”
琅晟的眼睛望着远处,眼中带着些惆怅:“没有高深的武功,没有深厚的背景,我有的也就是一股子不怕死敢拼敢冲的劲儿,从小兵,慢慢的升到了伍长,十夫长,百夫长,每一次都是刀尖上滚过来的,可是我拿的安心,后来,便有人注意到了我。将我收入门中,教导我武功兵法,教导我领兵打仗的能力,教导我如何杀人与不被人杀死......”
琅晟的手从少女的发间落下,许倾落拉住了他的手,很冰。
她用自己的手慢慢的摩挲着对方的大手,她的手也很冰,可是两个人互相取暖,便能够相互温暖对方吧。
“师门为了防止人背叛给我下了蛊毒。”
“我背叛了,但是......”
琅晟感受着掌间的温度,感受着少女掌心的柔软,唇角微微勾起:“我不后悔。”
若是他活命的代价是天下万千百姓安危。是大庆江山的存亡,那么他一人生死又有何足道哉。
“还有多久会发作?”
许倾落询问,蛊虫之毒一般都是有潜伏期的,不被人引动一生都不会有事,一旦被人引动,便是瞬间生死。
这一刻,她只关心这一点,其他的,琅晟口中那神秘的师门,还有别的秘密,她没有丝毫的兴趣,男人若是有事。她知道再多的秘密又有什么用!
“五年到十年的时间。”
琅晟将南宫墨给出的时间说给了许倾落听。
“足够了!”
许倾落唇角勾起好看的笑,她拉住男人的手,拉着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你相信我吗?”
相信我在五年之内一定能够救你,一定能够将这缠绕了你如此多年的蛊毒除去。
“我相信你。”
他能够感受到少女的心跳,沉稳平缓,一下下的,让他的心也跟着沉淀了下来。
“这句话我只说一遍,琅晟,你记住了,你是我看中的男人,我一定能够救你,我和你未来一定会幸福。我许倾落看重的男人,别说是区区蛊毒,便是阎罗王,也休想和我抢人!”
霸道自信,带着勃勃的生机。
琅晟听着许倾落信誓旦旦的宣言,看着她容光璀璨的容颜:“嗯。”
我记住了。
——
许倾落给琅晟一壶温好了的药酒让他带走,男人一走,再也顾不得其他,少女钻进了书房。
一本本医书被少女翻出,甚至连一些游记地理之类的书本也被拿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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