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用手抵住下巴,笑道:“张清和,我有点可怜她们了。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是我对你的说话不置可否,我说实话那一家子,除非你把他们狠狠打醒了,否则他们依旧打蛇随棍上,如同牛皮膏药一眼黏着你不放,虽然不会怎么样但足够恶心人。哦,原谅我用这个词来说,你知道的我并不是诚心的。”安宁的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甚至带了点嚣张和幸灾乐祸,她噙着一抹笑,笑容并未达眼底。
张致远则是典型的打蛇随棍上的人,他握住安宁的手一直都没放开,这会子见到了这样的安宁,又忍不住屈指弹了弹安宁的额头。安宁抿了抿嘴角,低声道:“你就是打蛇随棍上的典型,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
张致远自然的收回手指,接着说道:“其实,我有一个很好的计划。”
安宁挑了挑眉,她觉得她对这人的了解似乎并不那么全面,并且难以想象他们俩会在半夜不睡觉,干坐在这里谈论这样的事,一个计划!她把手抽回来,十指相扣抵住下巴,笑道:“你的计划是要做什么?痛打落水狗么?”
张致远道:“不,只是用适当合理的方法解决问题,而且一劳永逸。” 他嘴角泛出一抹冷笑,安宁看到了却觉得她今天似乎有些太得意忘形了,不知不觉的露出本性。她打了个哈欠,笑道:“老爷您明日还要去衙门,还是早些歇息吧。”并且在张致远开口前道:“如果老爷您不想让桂院的奴仆知道您偷摸进来的,还是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吧。”
张致远:“……”
☆、第一百零一章 花开三朵
待到张致远走后,安宁坐在软榻上心乱如麻。 .]她到如今还清清楚楚记得的当日进阶之时的心魔,如果不是外事纠葛她怎么会生出心魔来。若不是菩提莲台关键时候安抚我心,将我从梦靥中拉出来,后果不知该如何了。
心结宜解不宜结,如果她还想日后的修炼顺利的话。所以她才会冷眼看着张致远半夜时偷摸到桂院来,闭眼听着他的一些解释,又冷眼看着他送走不想去但心含期待的大姑娘,还有隔三差五差人送来给福生和安康的小玩意儿,如今都差不多堆满了半个榻。看得出来都是精挑细选的,适合这个时期小孩子玩耍。对于两个儿子,明眼人都能看出张致远是极其上心的,比起大姑娘更甚。这些日子她闭门不出,但并不代表有些事情她不知道,如今她可以说若是她想整个张府的事没有丝毫能瞒过她的。
是的,她修炼进阶了。那套呼吸吐纳的功法她堪堪的从第二层升到第三层,如果说之前她的筋脉是涓涓溪流的话,如今倒有些像潺潺流水的河流,大了两倍不止。如今精神力铺出去可以覆盖方圆一里,并可以运用自如,隔着远距离摄物都不成问题。虽然如今达不到吞云吐雾移山填海的,但在空间里她不用其他就可以做到,她就是那整个空间的主宰,整个空间里任何物体只要她想,不管在酷寒的冰山上还是在浩瀚的大海里,亦或是在广袤的草原上,她都唾手可得。
话题岔开来,回到现实中来。她并不是不相信张致远的话,但是她也很清楚张致远的为人,他是一个受了正统儒家教育的文人,带着文人的自傲和清高。但今日所闻并非如此,他知变通,通手段,这点子从将苏州陈家搞得鸡飞狗跳自可看出。而且比起她这个现代人。有的时候这人的观点更为让人心惊,方才想起这人如此年轻便能坐到如今的官位。而且还简在帝心,实属不易,这也与他的能力才干分不开的。安宁趴在雕花小几上,梳理自己心中情绪。突然听得‘哇哇’一声,来不及再想些什么,起身急匆匆回内室,去看宝贝儿子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儿张致远按照原路回了外房。去时满目苦楚,回时稍有些心花怒放,将心中压制的想法说出来也不是那么难。 .]大老爷背靠在椅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打在光滑的桌面上,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稍后。他将暗格里的卷宗拿出来又整理一番,江南一干以贺家为首的士族盘踞江南已久,如今还以为贺家被获罪。今上不会全然不顾江南动荡。就不会把他们动了不成?
想到如今的巡盐御史,张致远冷笑,这位大人是大皇子的人,虽然在大皇子倒台后并没有被撤职查办。只是今上也不会留他继续在这个位置上了。本来圣上念着旧情给他留个体面。等他这任满了自动上折请辞,而不是被撤职。只不过他夫人胆子也忒大了些。这个体面么,张致远手指轻轻抚在卷宗上,静默不语。
时间悠然已到了八月,这时候福生已经将近四个月了,养的好再加上在母体内又被灵气滋养所以看起来比安康圆润结实了不少,看上去有些像半年的小孩子。他已经会翻身了,正努力朝着爬行动物的方向进化。只是小家伙还不能够完全利用好手和腿的力量,有时候憋一下子劲翻过去趴在床上。再想翻过来的时候,小脸儿憋的通红,白玉藕节似的小胳膊小腿儿挥动着,依依呀呀的叫唤,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鼓劲一般。样子像极了被掀翻的乌龟,翻不过来,只能在原地打转转,四肢挥啊挥,就是前进不了。
安宁抱着半抬起身的福生好笑的看福生小乌龟原地打转,安康咿呀咿呀的拍小爪子,似乎是在给哥哥加油,又似乎是觉得哥哥好好玩。比起福生小乌龟来,安康安安静静的秀气多了,小家伙眉如如画,睫毛翘长,淡淡的棕色的眉毛细密有致地舒展在翘长的眉毛上方,粉嫩的小嘴咧开咯咯的笑儿,带着白嫩嫩肉呼呼的白玉般的双颊,真是精致可爱的让人恨不得上前啃上一口。
福生小乌龟干脆的一歇气,白玉藕节似的小胳膊摊开绵软的床上,把小脑袋埋在棉被里,哼哼唧唧了两声。安宁把安康仰着放在床上,安康没福生能耐,他只能先小小的翻半截,小身板儿变成侧身,然后使使劲‘啪叽’一下子变成趴着了。
安宁拍拍小儿子肥嘟嘟的小屁股儿,如今天热些就是屋子里放了冰盆才沁凉些,又怕冷到两个小的,冰盆只放在了外面些。福生穿了白绫子里红缎面的肚兜,绣着一个和他几分相似的娃娃坐在一张大荷叶上,憨态可掬,绣工十分精巧。安康则穿了件白绫子里鹅黄缎面的肚兜,绣着一个精致漂亮的娃娃捧着莲蓬,安安静静却闪着几分灵动。安宁怕把福生小乌龟儿憋住了,连忙把人抱起来,小家伙扭着小身子,张着小嘴儿吐着小泡泡。安宁坏心的戳着小泡泡,却被小福生含住手指吸吮,还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安宁笑着亲亲儿子的额头,“你倒是个小人精儿了。”
福生也不老实,扭着小身板儿又要下去,还真是顺手的把嘿咻嘿咻想要自己翻过来的安康蹭了蹭,唬的安宁赶紧把安康翻过身来,看他还咿呀咿呀喊号子的小模样儿,才松了一口气,小孩子身子骨脆的很。
福生才不管呢,自己自得其乐的翻过来,哎呦一下又给翻了回来。这回翻补回来了,安宁就帮着他翻过来。如此他乐此不彼的玩着这个翻身的游戏,安宁常常坏心眼的看着他翻不过来的窘状,不去帮他翻身,在一旁拿着拨楞鼓逗着安康玩。要是这样小福生往往干脆的往床上一摊,大有‘小爷就是不翻了你拿我如何’的模样儿。一旁的碧水和杏儿捂嘴偷笑,大爷儿真是太可爱了。
奶娘站在一旁,只等安宁顾不过来的时还有就是有事务要处理的时候,才会上来搭把手看顾孩子。窗外桂花开了,依稀能看到一丛淡黄色的花挂在枝头,远远的就能闻到味道了。
在苏州的张瑶却心觉得不悦了,陈倩满心羡慕的看着砚香手上的粉色珍珠象牙圆簪,又随意的瞟了一眼满满装着镯子簪环钗等首饰的小匣子,笑道:“好精巧的首饰!张妹妹,你的这些首饰都好漂亮,要是姐妹们也都有就好了!”
张瑶更是不悦,只面上淡淡道:“那是父亲亲买来的,只那么一只,再说了难不成我的东西就偏要所有姐妹都有不成?”这是父亲亲买的,所以张瑶从来不另送给别人的,只不过这倩姐姐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的东西都该上赶着送去给你们姐妹不成?说着将象牙圆簪插在鬓发上,又让砚香将首饰盒子收起来。
陈倩脸色有些讪讪的,她是被母亲派来要和这个表妹套好关系的,只是看过了自己雪洞一般的房间,再去瞧她的房间,虽然装饰都是一样,可这她们从扬州带来的妆奁自然不一般,再加上丫鬟嬷嬷,处处彰显的都是从三品大员嫡女的气度,旁人自然不敢说什么。她以前也是这样的气度,只是自从家道中落,家里用度一点子不比往常了。又听那些个是张姑爷亲自买来的,又不免心里羡慕一番。
正说着外面张瑶的小丫鬟翠竹进来,满脸欢喜道:“大姑娘,老爷派人来接大姑娘回家了。”
满屋子的人除了陈倩俱是欢喜,这里的人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都生的一双富贵眼,看着姑娘是大员嫡女,就是出门跑了腿也要讨个赏,你若是不赏给她指不定她会怎么编排出去呢。嘴碎的厉害,也有那些个不知眉眼高低的,连罗嬷嬷都敢开罪。还有这些个主子,几次跑到这儿,就是来哭穷甚至眼睛都恨不得黏在大姑娘的东西上不放开了。她们不过在这儿住了短短半个月,事先可是当着大家的面给了大太太一千两银子呢,他们又如何吃得了这么些。真是贪心不足,如今听得能回去了,哪个不是欢喜非常的,就是张瑶俏脸儿上也露出欢喜的神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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