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打自己的脸,而且还十分之厚颜无耻,照理说皇上雷厉风行,绝不手软,再说了那些个御史言官们参上来的绝不止这些罪名,少说也得受个贬谪,可是宋侍郎因‘检举有功’非但没降。反而是平调了,里面的猫腻可就大了。检举谁了,都检举了些什么……虽说宋侍郎想要做墙头草,但毕竟宋侍郎早早的站在了太子这一边,打上了太子的标签,或多或少知道不少秘辛。这若是捅出来,娄子可就大了……
先不说这些,单就是表面上的调任到了礼部,还是戴了个‘擅繤礼仪’的帽子,礼部那些死抠礼仪典籍的学究们,没人一口吐沫就能将宋侍郎淹死了,舆论可是把看不见的利刃,不知什么时候就能血不见刃的捅你一刀。
皇上言语暧昧,底下纷纷脑补,一时不免将宋侍郎同韶州动乱中落马的官员老爷们联想了起来,宋侍郎得了这最后处分不喜反忧,想到其中纠葛,顿时冷汗淋漓。皇上这一句话,无形中就将宋侍郎推到了那些受灾的权爵世家的对面,韶州牵扯出来的势力不小,而且背后隐隐有谁的影子,而宋侍郎又是‘明码标价’的太子党。一时间宋侍郎从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升级成了踩着同党上位的小人,人人得而诛之。就算宋侍郎没做出这样的行径来,但皇上金口御言还能有假,一下子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名声算是彻底臭了。
张致远倒是挺高兴的,吏部在他掌控下,偏偏多了个宋侍郎专爱无事生非、狐假虎威,如今宋侍郎调走了,而且接任这吏部左侍郎之位则是在江南科考舞弊一案中被宣武帝赐了‘廉惠宣猷’榜额的张伯行,皇上也曾多次当众称赞他是一个‘一钱不要’的清官,如今被调任上来,官风必然要更肃清矣!
再说了皇上这招着实高,兵不血刃的策反了宋侍郎,如今太子党的排斥宋侍郎,就是诚郡王这边儿,也欢迎这样个两面三刀的小人,一时间宋侍郎如同过街老鼠,就差人人喊打了。
宋夫人听到这消息嘴上的泡也没了,不同于宋侍郎的冷汗淋漓,宋夫人本来还做好了更坏的打算,谁知道自家老爷的官职没降,天菩萨保佑。
宋侍郎灰头土脸的回到家,看到了神采奕奕的宋夫人,心头邪火升起,指着宋夫人骂道:“愚妇,无知蠢妇,老爷我祸事将近,你还笑得出来,你可是也嘲笑我不成,妇人无知,哼!”甩袖子就出去了,宋夫人何时被人这般落个面子,尤其是宋家出了个侧妃后,一时涨红了脸,偏又没明白宋侍郎话里的意思,一时竟是跟僵了半截似的。
同样的事也发生在太子府,太子阴沉着脸,既然那些‘听说’大家都听说了,尤其是那些关于皇上私下里夸赞几位皇子的话,当然了有关万寿节预言的事没谁敢直接捅到太子面前来。要说皇上独宠谁吧,可皇上将除了太子以外的人都夸了,可这就有问题了。
想到瘫倒在床的傅阁老,前段日子被削了爵位的襄阳侯,外加吴阁老也被皇上厌弃,太子举目望去竟是找不到可用的人了,偏偏一个宋侍郎竟然反戳一刀,“这个小人!”忍不住将桌子踢翻在地,恨得压根发疼,一时又无可奈何。
明明他是元后嫡子,出身再尊贵不过,如今册立为储君后竟是连连受挫,就连最依仗的外祖父都因皇父的言语而大受打击卧病在床。而原本出身比不上他的皇弟们竟是入了皇父的眼,就连那个阴狠的老四近年来竟是连连有功。再有就是八皇弟,一个嫡子的名份,外加身为皇后的母后,出身之比他差,稍有不注意就出尽风头,‘吾家之千里驹’,这什么评价!
“爷,您这是生的哪门子气?”柔和的声音从门口袅袅传来,但看来人艳若牡丹的脸上满是担忧。
安宁也听说了这些‘听说’,也觉得挺有意思,皇上私下说的话,竟然也能在市井传的沸沸扬扬,可见天家无**啊,天家无人权啊。
不等安宁慨叹完呢,安婉就上门了,自安宁从扬州回来后,安婉还是头一次上门。安宁和安然回安家的第一天,哭哭啼啼犹如菟丝花般的文佩躲过看守的婆子和丫鬟,跪倒在地祈求这事中,虽然安夫人没明说,不过看起来这件事和柳姨娘脱不开干系。文佩这件事就足够让人膈应的,没想到还有个拖后腿的,安夫人直接冷处理,不过看安婉的神色并不像知道这件事的样子,安宁抿了抿嘴唇,要不怎么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呢,有不管庶务、宠庶灭嫡的安老爷,再有个蹦上蹿下,粗鄙无知,除了一张面皮的柳姨娘,再说安婉本就是养在柳姨娘跟前,能养出什么好来?
端看说出和房侧妃‘姐妹情深’这种话就可见一斑了,当安婉上门来时,安宁没多废话直接问安婉来意为何?
安婉有些讪讪的,没想到安宁这么直接,愁眉苦脸道:“你听说了吗?”
安宁正在喝茶,听了安婉的言语,差点没喷了出来。什么时候内宅也流行‘你听说了吗?’,她这些天可没出门,原本还想着早知道京城风风雨雨的,应该再在扬州多呆一段时日再回来的,哪里想到刚回来就对上了这些个‘听说’。“听说什么了?”
安婉撇撇嘴,道:“外面早传的沸沸扬扬了,姐姐就算想躲清静,也不该闭门塞听,多少还是得知道些的。” 许是觉得说过了,呐呐不顺下去了,只道:“老爷这些时日愁眉苦脸的,身为妻子合该为老爷分忧解愁的,我问了老爷为何忧愁,才知道外面那些个听说……”
☆、第三百四九章 装傻难为
“老爷这些时日愁眉苦脸的,身为妻子合该为老爷分忧解愁的,我问了老爷为何忧愁,才知道外面那些个流言。”安婉蹙眉,顺便小小的讽刺了安宁一下。
安宁哪里听不出安婉话里的个中讽意,敢情安婉不顺便讽刺她一下都觉得不舒服是不,但这种小把戏安宁从安婉这里见识得多了,虱多不痒。
安婉见安宁神色未变,一拳打出去无处着力,撇撇嘴,道:“想必姐姐也影影绰绰的听到那些个流言了罢,毕竟这些个流言可是传的沸沸扬扬,即便是姐姐爱清静,不喜出门与旁人虚与委蛇。可毕竟姐夫乃是天子近臣,得到消息的速度合该比我家老爷这官职不够看的快,都说姐夫简在帝心,那等大事姐夫怕是早就得了些准信罢,姐姐何必装作不明白不清楚呢?难道还有什么要遮掩的不成?”
安宁装傻充愣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安婉被安宁的话噎了个半死,明知道她在跟自己装傻,但是她就是没办法。她算是明白了,她是不能从安宁这里讨到半点好,这点认知是以前数次交手得到的教训。
安婉恨恨的甩了一下帕子,当下也不遮遮掩掩,直接道:“既然你这般说,我也不绕弯子了,若是姐姐实在没听过那些流言,我不妨给你说道一通。”当下就将得来的信儿说给安宁听,实际上这些事儿安宁都是知道的,只是从安婉嘴里听出来又有几分不同。
安宁闻言道:“没想到我回扬州这段时间,前面竟是发生了这么多事,再说我回都城没几日,家里积攒了这么些事我还没捋清,自然是不知这些的。”
不软不硬的将安婉堵了回去,安婉讪讪的,捏着帕子道:“我也是心焦。竟是没问太太的病体如何了?若不是姑娘尚小且体弱,家里还有婆婆要侍奉,离不开人,我也随你们回去伺疾了。只说起来。太太想来见到你和安然怕就通体舒畅,我就是未必了。”
听安婉如此说来,想来是不知道文佩的事了,安宁心想。
安婉来有别的目的,自然不肯兜兜转转的浪费时间,眼珠一转道:“如今可怎么办才好?”
“流言既然是流言,怕是十有**并非真实的。你何必惊慌。再说了,这些事儿都是外面老爷大人们该操心的,你何苦焦急?难不成还是那侧妃让你这般说的?”
安婉“嗐”了一声,道:“以前我竟是糊涂油蒙了心,认为房侧妃是个好的,为我出谋划策,拳拳热心的,哪里知道糖衣里包裹着什么黑心肠。我冷眼瞧着她虽一嘴说着那侄女之事做不了主。谁知道竟是谋划着要让那玉琪去参加选秀,妄想飞上枝头。原本想着我家老爷官职不高,他们家看不上。没成想心这般大,这选秀出来的即便不能成为有名位的妃嫔,也能指给宗室子弟,到那时真真是金贵的凤凰了。”
“你上次和我说的那些,我回去好好思量了一番,回想起来只觉得侧妃在给我画大饼,早知道在得到她送到扬州的信时我就怀疑了,本来我念在旧时的情谊,对她心存好感,来了都城后更是对她推心置腹。再说了也想借与她的交情能对我家老爷有所帮助。哪里想到帮助没有,到如今怕会连累到我家老爷才是真的。”
安宁听安婉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通,本来还觉得安婉开窍了还是怎么的,没想到还是在怨念房玉琪那件事,不过听着回过味来,问道:“什么信?”
安婉正说得起劲。没想到安宁这么一问,顿时哽住了,一时说顺嘴了竟是将这件事说了出来,随口敷衍过去:“没,没什么信,你听岔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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