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知府程天英虽是举人,但好几次参加进士科未曾及第,后捐了个同知,去年前任王知府因为贪墨渎职为夺官收监。这程天英却会四下打理、投机钻营,有房家的资助还有二皇子门客的荐举,又去年江南官员落马的厉害,这程天英就从同知升成了知府。他深知自己仕途曲折,官职来之不易,自然不肯轻易将这官位丢了。因而这新江南巡按来之前,他自然需要一番布置。
偏这时他姐姐程氏回娘家来找他这个做弟弟的哭诉,程天英被哭的心烦,他当年捐同知时姐姐夫家还出了好大一份力,他自然不会忘,便对这姐姐要求基本有求必应。听她话里的意思,程天英回过味来了,便对程氏说这事他自有主张,便不听程氏再说些什么劝她去后院。复招来心腹问了问,那心腹倒也明白,遂道:“素问那张大人油盐不进,不好美色,平时也只喜好些名家手札字画罢!”
程天英竖眉道:“这名家手札字画还好说,若照张家书香门第之流定是看不上普通手笔!你可打听了清楚了,男人哪有不爱娇妻美妾的?”
心腹苦笑道:“大人,这素来并不听说过。而且去打听的只说张大人后院凋零,除去张夫人便只余一个姨娘罢。”
程天英脸有异色,便想起姐姐说来她夫家大房的粗鄙木讷的女儿给那盐政老爷做继室了!怕是那张大人盼来了儿子不大好意思罢,他倒是不信了这天底下还有过得了美人关的‘英雄’!便只吩咐心腹道:“你去采买几个温柔小意些的绝色女子,这事若是成了,你我自可前途无忧!”
却不料这件事被折返回来的程氏听了个正着,这程氏正是安家二房太太,按理说是安宁的婶娘。安家老太太偏心二房,若不是安太爷还在指不定这家都会让二房太太也就是程氏管了。这程氏却是个小性子的,没少在安夫人管家时候给下绊子,待后面怂恿相公分家,说是平分,其实安老太太的私房全让这程氏以孙子孙女为由掏空了!分家后更是各过的,后又因程天英还有大女儿嫁的好,没少去挤兑大房的。但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风水轮流转,没想到大房出息起来了!她之前最看不上的木讷不言的安宁竟是嫁的那么高,虽说是继室,但如今明眼人也瞧得出来生了嫡子坐稳了当家太太的位置,还是二品诰命夫人,连带着大房也是水涨船高!安蔓是她小女儿,又最得她兄弟宠爱,因而她也没少连带着得了些好处,却被那之前处处跟她作对的安夫人说成了没教养。程氏原本还想着让女儿将来嫁门更好的人家呢,若是传将了出去名声还不是臭了,因而新仇加旧恨更将安夫人这个妯娌恨极,连带着更想重新将安家大房踩在脚底下!
这次来找弟弟哭诉,也不过是让弟弟记得当初她这个做姐姐出了多少力,再趁机捞些好处罢!没想到还被她听到这般话,眼睛转了几转,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听到脚步声机敏的闪开了。
本来这事挨不着边的,倒是安夫人被邀去喝茶,从交好的太太嘴里知道了。
那太太极热情的拉了安夫人到旁处说话,也没让丫鬟婆子跟着,安夫人见她欲言又止的便笑道:“你素来心直口快的,今个儿怎么吞吞吐吐的了?”
那太太呸了安夫人一口,也不隐瞒只道:“昨日跟那万家的太太拉家常,那万太太竟是同我说起你那弟妹程氏到处和旁人说你家大姑奶奶不贤,仗着生了儿子不予张大人纳妾给通房呢!还说是个善妒的!”这太太看这安夫人阴下来的脸色连忙道:“我们哪是信的?不说素来知那程氏是何秉性,不过是个内里藏奸的爱搬弄是非的长舌妇罢了!再者也知晓你们两家的关系,我这也是和你交好立马就和你说的!”
安夫人见这太太有些恼了,便扯出一丝笑来道:“我是信你的,只是没想到那二房的也忒没脸没皮了,我家大姑奶奶哪是那般善妒之人,如今和姑爷好着呢!再者出嫁侄女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做婶娘的来说三道四,颠倒是非了!”
这太太也附和,又道:“你也先别气,我们俱是不信的,只那程氏口无遮拦,没个把门的,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传了去,怕也对你家大姑奶奶名声有影响,你还是注意些为好!”
安夫人回到家后,越想越恼,恨恨的把手中的杯子放在手边的桌子上,因为用力过大,杯中的水溅了出来,掉落在安夫人的裙子上。幸亏茶水倒了有一会儿了已经半凉了,又逢开春,穿的又厚,安夫人才没有被烫到!她把自己的陪房叫来,吩咐了几句,那陪房的也一脸严谨退出去了。
待陪房的将消息回报过来,安夫人狠狠的将茶杯甩到地上,脸色阴森,晚上又朝安老爷一顿锤,第二日安老爷就病的起不来床。安夫人给安宁送了信,说爹病重了让回来瞧瞧。
☆、第一百二九章 献美事件(下)
待安夫人的陪房将事情问了**立即回来禀报给安夫人,让她知道实际上那程氏说的更难听的还有。只不过那些个太太管家理事都有一手,大都是些人精儿,就算不是人精的也不会多愚蠢到和旁人乱说,因而听得时候的大多是看向程氏的眼神中分明隐藏着不屑。偏这程氏还以为自己有多大震慑力呢,只今日这太太素来和安夫人交好便立马将这事告诉了安夫人。
安夫人听了陪房的学话时有些并不大好说,安夫人眼中的冷意更是多了几分,恨恨的将茶杯甩到地上,碎成了几瓣,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晚上又朝安老爷一顿锤,自打正月初二之事安老爷与他弟弟关系也陷入了僵局,以往的被刻意营造出来的亲密也没了半分,自然听了这事恼怒非常,舔了舔嘴唇告诉给夫人一个不算是秘密的秘密。饶是以往镇定如安夫人也有些不淡定了,但一想程氏的所作所为,旧仇加上新恨,一下子爆发出来可是很吓人的。
因而第二日一向康健的安老爷就病了,严重到起不来床的地步了。安夫人给安宁送了信,就说安老爷病重了,让女儿回来瞧瞧。
安宁接到信时候还挺诧异,怎么安老爷说病就病了,看那传话丫鬟的意思还挺严重。遂让丫鬟去收拾东西带上两个小的上了马车,到安家去。等到回到安家时,看到好端端坐在椅子上的安老爷顿时疑惑了,又看端着脸一脸不悦坐在一旁的安夫人,忙问道:“娘,这是怎么回事?”
安夫人看到女儿和外孙脸色才好些,福生现在已经会走了。只是并不稳当,偏他也好强乍手乍脚的走到安夫人跟前。眼看就要到了,最后几步,他又耍赖不肯走,往前一扑,吓得安夫人赶紧抱住他。略有些心悸道:“我的乖孙,这么心急呢?”便让丫鬟将早就准备好的玩意儿拿来给福生和安康玩。安老爷和姑娘说了话,便说带两个外孙到小花园子去玩,再者有丫鬟和奶娘顾着,今日又风和丽日、天气回暖,遂放心让他们去了。安夫人这才拉着安宁说了程氏之事。
安宁听了皱眉。先不说这事是程氏说出去的。就单凭她话里的不贤和善妒就已经很毒辣了。七去里妒就占有其中一去,是以那程氏以不给老爷纳妾或通房为由说她善妒……安宁嗤笑一声,又皱眉道:“怎么无缘无故的这般说起来?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她?难不成她还在记恨当初瑶儿和安蔓之事?未免也太…”小心眼了,而且她当时是怎么想来的: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只不过这事来的有些过于蹊跷。毕竟如今离正月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了……
安夫人冷笑道:“那程氏最是小性子不过了,心眼比针孔还小。当年老太爷多给大房些东西,她都能记恨到如今!偏不得不会把当日之事怪到你身上来!虽说那些个太太不会信,但若真传了出去对姑娘你的名声也有影响,她未免做得忒过分!”
安宁向来讨厌二房,如今也是半点情谊皆无,又闹出这样的事来都那二房越加厌恶了!背后捅人冷刀子,又半点不顾及亲缘,比一般人说起来更让人觉得心生厌恶!她在想法子治治的时候。安夫人拉过安宁低声说了几句话。
“还真看不大出来,那二叔不是怕媳妇吗?”安宁听了挑了挑眉问道。
安夫人冷笑道:“什么二叔,他倒是有胆,听说有好几年了罢,偏那程氏半点风声都没听到,可见她人缘有多差。就是有人知道了也瞒着。这种人啊你跟她讲道理没什么用处,就合该以暴制暴!”敢往我姑娘名声上抹黑,就该尝尝也被黑了的滋味!哼!全家人每一个好货!
安宁立马决定抱安女王的大腿,顺便在火上浇些油,把火燎得更旺些,引火烧身什么的啧啧……
其实安夫人都把程氏想的太高了,这程氏的目的不过是想传传安宁不贤,不给爷们儿纳妾或是开脸弄些通房什么的。她想这大侄女肯定不想被夫家休了,那补救的法子是什么——那就是主动给爷们儿纳妾不是!正好她弟弟扬州知府程天英将采买来的温柔小意的绝色女子给送上门,正好是在她瞌睡的时候送上枕头,她还不得巴巴的接受了!再者说了她素来知那个大侄女是普通颜色的,虽说上回见了比以前好看多了,许是在那张家吃得好穿得好脸色好些罢了,但绝对改不了原本那木头一般的性子,讨不了那张大人喜欢。而弟弟选的女子又是温柔又是绝色,到时候就能分了那张大人的宠,给那大侄女添堵,这就是这程氏想达到的目的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有些迂回的策略!而且她还以为起作用了,又听说大房的那大姑奶奶后来照料病重的安老爷了,忙不迭的给她弟弟去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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