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与她娘是没少承受父亲给予的苦难不假,可那毕竟是前世不是么?
只要他这一世不再犯一样的错,哪怕这根本是来自于她的手段压制成功,她与她娘的日子都会好过得很,她娘肚子里的小弟弟降生后也有父亲疼爱,即便她真心无法原谅他,她又何苦再为隔世的错误与他为难!
更何况韩宓既是做过十几年大当家的人,孰轻孰重她会分不清楚么?
与其拿着大把的时间和精力为难自己的父亲,做那旁人喜闻乐见的窝里反,她还不如将目光放远一些,手段多给暗中的对手使一使,也好多替自家挡一挡外来的纷扰,再替自家多谋一些好处呢!
否则她就是三下五除二便斗倒了自己的亲爹,自家这娘儿仨又该如何自处?
要知道一个家里有没有男主人撑着场面,可是大大的不同……
只是别看这爷儿俩已是为丁香一事达成了协议,两人却都没想到,那丁香明明是才刚小产没几日,看起来仿佛一个半死之人,却在第二日得知自家老爷要将她送回登州老家“静养”后,当时便从病榻上爬将起来,又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意欲冲出西小院仆妇们的重重包围,再冲到正房与何氏拼一个你死我活。
好在她这样的闹法儿虽然烦人了些,却正中韩宓下怀,又使得韩老太太都对丁香彻底厌烦起来。
韩宓虽然不忘叫人死死拦住丁香,无论如何也不许她踏出西小院一步,以免打搅了何氏的清净,却也不忘立刻就差了人去衙门给韩云枫送信儿。
她父亲是已打定主意要将丁香送走不假,韩宓又情知他的想法儿也从根子上有了大转变,明白小妾通房是乱家的根苗,也便不打算再在他那里多费什么精力了。
可丁香却在这种当口搏起命来,她无论如何也得再给她父亲加一把火呀,难道还白白浪费了这样送上门的机会不成?
却也正是韩宓这个消息送得及时,当时便令韩云枫大松了一口气。
只因他今日才一上衙,他的顶头上司李知府便寻了他去说话,说是家中有人送来了两个美貌乐姬,话里话外都表达了一个意思,那便是想要赏一个给他。
韩云枫也便在得了女儿送来的消息后,立刻就诚惶诚恐的跑到了李知府面前,不但张口便与他的顶头上司告起了假,说是马上就要回家处置后宅纷乱,又趁机推辞了李知府的好意,说什么也不愿将那个乐姬领回家。
“单是区区一个通房便已搅得下官家反宅乱了,还请大人多多体谅下官则个,下官……实在惧内得很,想来这辈子也享不得这样的齐人之福了。”
其实韩云枫明白得很,他这位顶头上司为何偏偏选在这等时候,却要送他美人儿。
谁叫他先是在大考过后连升三级,再不是一个不足为惧的小小推官,背后又有大舅兄何凤亭与温靖侯府这两棵大树乘凉呢?
那么哪怕李知府并不曾被秦阁老等人拉拢了去,也定然因此便对他生了忌惮,也便不惜明里暗里给他下些小绊子,“送美人儿”这样的小事只是刚刚开始,也只是个小小试探。
那他若在此时领受了李知府的“美意”,将来谁知道这一位又会如何针对他?
他也就不惜摆出了一派完全不怕家丑外扬的架势,再加上他那无比真实的汗流满面、神情忐忑,难免令他的上司以为韩宅真的家反宅乱起来。
这位知府老爷便在幸灾乐祸中准了韩云枫的假,就连那位美人儿也答应不送了,却也不忘在韩云枫临走前,又挤兑了这个手下几句,话里话外都是笑话对方怕老婆。
“虽说韩贤弟的仕途有大半是沾了何家的光,贤弟如今既已是正五品,又何苦如此惧怕家里那个河东狮?真是可怜啊……”
可他又哪里知道韩云枫最最忌讳的便是这个?这说法在上一世时,根本就是韩云枫一辈子都不愿被人提起的痛处!
否则韩云枫当初也不会与孙氏勾搭上,多半只为了出一口旁人都笑他“依靠韩家才得以官禄亨通”的恶气了……
韩云枫便带着这样的恼怒归了家,却又不敢真的埋怨何家什么,也就索性将这样的不快全都归为“丁香这个奴才不省事”上了。
这样的他又怎么会对丁香手下留情?
丁香便在挣扎了半日后,终于等到了老爷回来,却也还不等她露出一点点得逞的笑容,再扑上前去一诉委屈,韩云枫已是张口便将她骂了个狗血喷头。
她那强撑起来的力气便如涨满的皮球被一针扎破,噗的一声漏了个干净。
她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也想努力的回忆些老爷曾经的好,却终于悲哀的发现,若不是她侥幸怀了身孕,老爷对她……不过是那么回事儿。
在场的众人就眼睁睁瞧见丁香刷的一下萎靡了下去,不但人已是摇摇欲坠,闹腾了半日累出来的红脸蛋儿也在瞬间变得惨白。
要不是韩宓早就防着这一手儿,又早早的叫王妈妈喊了郎中来守着,丁香都未必扛得过这一关。
这又多亏韩云枫今日一早便已给温靖侯府回了话,温靖侯也打算明日就差人出发——两家人便于第二日汇聚在了一处,在天色还未亮时就浩浩荡荡离了京城。
韩家便在这样的一个日子里,一次送走了两个大麻烦;一个是曾经怀过身孕还早于何氏、又被数人当过拿捏韩云枫把柄的通房丁香,一个是曾经想方设法将自家儿子过继给何氏的连氏。
韩家的后宅突然就清静了起来,清净得连韩宓都有些不敢相信了……
☆、第94章 归功
韩宓就打着“分外高兴”的旗号,在这天晌午又喊来了裁缝,给她祖母又做了四身衣裙,心疼得老太太直嘬牙花子。
眼瞅着老太太忍不住就要当着裁缝的面前说些什么了,韩宓连忙轻笑着安抚起她祖母来,直道祖母难道不喜欢这样的家宅宁静,这样的宁静不值得庆祝么。
老太太顿时笑啐起她来:“真是长了一张好嘴儿!”
“可你既然也觉得高兴,怎么就不说给你娘也做几身新衣裳,再给你自己个儿打几件新首饰,咱们娘儿几个都捯饬得鲜鲜亮亮的才好?”
韩宓立时三刻就坡下了驴,赞扬起她祖母的大功劳来:“祖母可是咱们家的镇宅老佛爷,功劳再大不过了呢,宓姐儿不先可着祖母打扮,哪有先打扮自己的道理?”
完全不提她娘肚子长得快,今儿做得的新衣裳下个月便难以上身,有那几身宽松衣裙便够穿了,也不提自己个子长得快,没及笄的发髻也用不上大首饰,几句话便将老太太哄得笑成了一朵花。
只因韩宓心头明白得很,她若不在此时将这一个又一个的“旗开得胜”归功于老太太,再喊得后宅人人知晓,说不准便会替她自己惹来无尽的猜疑。
就说她娘那厢已是得知了孙氏的死信儿,这几日便似是而非的询问过她好几回,仿佛生怕她曾经往孙氏那里伸过手了。
毕竟孙氏再可恶,不但勾引了韩云枫,又往自家塞过些毒物儿,到底在她娘眼里也没造成什么更坏的后果,孙氏却搭上了一条人命。
那么何氏又怎么会不战战兢兢,害怕女儿曾经插手过什么,一旦哪一日暴露了,便是害人没了命的大罪过?
老太太当然不知道韩宓心头打的是这样算盘,竟是要将她老婆子彻底当成挡箭牌了。
听得孙女儿这般一讲,她便越发忍不住笑意,深觉得哪怕是她来得巧,这也得归功于孙女儿给她送信送得及时。
老太太也就索性大手一挥,便将手上那一对金镯子撸了下来,执意要拿着这些金子给孙女儿打一副小头面戴。
“我看宓姐儿虽然年纪小,头发却浓密得很,祖母这一对镯子不过四两重,给你打一套小头面戴总不该嫌沉吧?”
韩宓既是要拿老太太当成挡箭牌,她又哪里敢受这个?这岂不是不但将功劳归给祖母不成,反而被她自己抢了去?
她慌忙接过那副镯子来,又重新端着老太太的手替她戴上,口中亦是止不住埋怨道,哪里就要祖母拿这戴了十来年的镯子给我打首饰了。
“祖母若非得给宓姐儿打副头面戴,等三年后宓姐儿及笄时不成么?”
“您瞧着我的头发是浓密,可这双丫髻哪里就用得上赤金头面了?”
老太太一想也是如此,也便只得顺了韩宓的意,又将那对金镯子戴到了手上;只是第二天韩宓一个没留意,老太太便拿着这对金镯子找了个银楼,竟是给韩宓那个没出生的小弟弟打了个金项圈。
何氏拿着老太太献宝般捧来的金项圈,忍不住就有些泪盈于睫。
她那夫君韩云枫再如何狼心狗肺,她这婆婆倒真是个体谅又体贴的呢;要不然就索性瞧在婆婆与宓姐儿姐弟的份儿上,多少原谅韩云枫一回?
再说那孙氏既然已经死了,丁香也被韩云枫毫不留情的发落了,这后宅也就剩下一个不敢蹦跶也不能蹦跶的若蘅了不是?
那她又何必再为个死人孙氏和那半死之人丁香……就和孩子的亲爹置一辈子气呢?
只是别看何氏这么想了,却到底没能说服自己,谁叫她与韩云枫之间的不虞虽非冰冻三尺,那种曾经的信任与依赖却是突然崩塌的,崩塌得连何氏眼中的天地都变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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