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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当家 (花晓柒)


“两位新到的院判大人房中与随身行李也没有可疑之物。” 皇帝的近侍太监马彤一边给皇帝整理着衣角,一边小声道。
皇帝难免冷笑起来:“那文山既是敢于自请搜查,便是情知他那院子里并没什么腌臜东西,可是这又有何用?这救得了他么?”
至于皇后派来的两个院判……就算那药渣里的罂子粟壳儿就是他们故意扔进去的,这也定是皇后已经听说了什么,这才叫这两人用这等方式提醒他吧!
因此上民间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少年的夫妻老来的伴,夫妻还是结发的好?
“马彤你去给占祥传话儿,叫他手下将那文山看好了,再给行宫中众人传话,这便将车马仪仗准备起来,朕要起驾归京。”
这般等得所有消息陆陆续续传到韩宓耳边,文山道人一案虽还算不得尘埃落定,只因案情还未曾细细审理,与此案有关的相关人等却也都下了大狱。
譬如昭亲王父子,昭亲王母族的几位老外戚,还有先帝爷另几个妃子的娘家人,就连肃宁伯也未曾逃脱,也就更别论那道观里的小道童。
倒是敬王虽则亲自将那文山道人举荐到了他父皇面前,皇帝到底清楚他这个儿子肚子里有几两酥油,就凭敬王这点本事与心性儿,他还不敢想要皇帝的命。
再则说来胡琪当日便已在那处田庄里粗粗审问过了,敬王竟然从不曾往这处所谓的道观里来过,细论起来也不过是个不察之过,说白了便是被人利用了一个皇子的身份与一张嘴。
韩宓难免笑叹道,皇帝待他这几个儿子还真是个顶个儿好得很。
“就算肃宁伯当日未被胡琪按在那道观里,事后也照样被捉归案,他可是敬王的亲舅舅啊。”
因此上与其说那敬王不过是不察之过,还不如说是王子犯法并不与庶民同罪——只要皇帝不舍得要这亲儿子的命,谁还能真将敬王如何?
胡琪等人不就清清楚楚知道这个,也便处处都在帮着敬王择清所有嫌疑了?
好在韩宓也清楚,皇家的事儿根本不容她置喙,她也便迅速换了话题道,也不知肃宁伯下了大狱后,会不会牵连肃宁伯夫人与赵明美。
庄岩笑着摇头:“宓妹妹尽管踏踏实实放下心吧,有昭亲王几个挡在肃宁伯前头,阖家抄斩或是流放这等大罪,远远轮不到他头上。”
暂且不论那肃宁伯并不曾与昭亲王父子一般、日日长在那田庄里,更不曾参与采补、炼丹这些腌臜事儿。
单说那购买田庄做道观的银子,肃宁伯也不过出了三百两,连个零头都抵不上,昭亲王父子更是因此死活儿瞧不上他,也便轻易不许他去“占便宜”,这也是无形中救了他不是?
更别提皇帝既是有心保敬王,也便不会叫肃宁伯顶上什么弥天大罪;再说肃宁伯可是皇帝自己的外戚,与先帝爷的外戚哪儿能同日而语?
想来也不过是将这人关上几个月,顶多再剥了伯府的爵位权作惩罚罢了。
韩宓却是闻言便扑哧笑出声:“那田庄不是连买下来带修葺、很是花了一大笔银子么,敢情肃宁伯才刚出了三百两?”
那也真怪不得肃宁伯就将文山道人炼出的丹药当成好东西了,连自己的儿子都要送去学炼丹。
原来昭亲王父子不但一颗丹药都没给肃宁伯吃,连带那田庄都不许肃宁伯踏足一步,肃宁伯只好起了“送幼子去学炼丹”的念头儿!
却也就是昭亲王等人这般小气,便画就了文山道人的催命符!

  ☆、第162章 公平

韩宓也就不免连连笑叹道,她虽然猜到那文山道人来历不清不楚,手上也不干不净,却也没想到竟会牵扯出这般的天大腌臜事儿。
若是早知道那个逃跑出道观的女童便能掀开文山道人之迷,或是早知道赵明哲会求到庄岩面前去,便叫庄岩知晓了道观的位置,她又何苦暗中指引袁氏,还令皇后娘娘冒险往汤泉行宫派了心腹太医?
这真是多亏胡琪及早摸到了大兴去,也及早赶到了汤山,否则万一那两个太医嘴没那么硬,岂不是将皇后娘娘牵连了,连带温靖侯府也不舒坦?
只是韩宓也明白,她请袁氏给皇后娘娘递话儿也没错,那时的一切还没水落石出,唯有皇后娘娘出手查实文山道人,才是真正的名正言顺。
话说就在她叫栓柱替她前往各家生药铺子打探时,她也还以为文山道人只是喜好用那不该用的草药骗银子、骗名声呢不是?
那她乃至皇后娘娘又怎会任凭文山道人胡作非为,将那罂子粟用到皇帝身上?
那时谁又怎会想到,那文山道人虽则有些医术,却更想长命百岁长生不老,甚至企图扶持笃信他的宗室做皇上,若此事真能得逞,他便是新朝廷的大国师了?!
因此上眼下的韩宓也便越发清楚,她根本不用在意昭亲王等人的下场,那文山道人更不值得再提,她也不用再为皇后娘娘兵行险招暗暗懊悔。
她最最应该明白的,便是当年戴宏将这文山道人举荐给温靖侯府,继而要了温靖侯的命,而今世这戴宏又一次与文山道人搅到了一处。
只有戴宏也在这个大案上一起栽了,她重生之后的清理新仇旧恨之路,才算彻底圆满了。
她便不禁转头沉声问庄岩道,那昭亲王等人既然已经下了大狱,不知皇帝想将戴宏如何处置呢。
“那戴宏既是守着西川,人也是他举荐到京城来的,他敢说他从不知晓文山道人的腌臜底细?”
“敬王是只担了失察之过不假,再说谁叫他是皇帝的儿子呢,皇帝若是不点头,谁也不是非得对他斩尽杀绝,可戴宏是不是也得担个罪责?”
那戴宏根本就是这桩大案的始作俑者!
若不是他将人举荐到京城来,又叫文山道人借助他的举荐认识了敬王与昭亲王等人,这一切也便不会发生不是么!
虽说那文山道人到了皇帝身边的日子尚短,还尚未来得及给皇帝使出什么手段,皇帝的身体也便未曾受到一点伤害。
可这案子不止牵连了敬王,还牵连进了皇帝的兄长、昭亲王一家子,还有好几家宗室与先帝爷的四五家老外戚呢!
皇帝一向待这些宗室与老外戚不错,这些人却偏偏起了这样的心,如今案子发了,这不是将皇帝的脸面打得啪啪作响么!
庄岩顿时笑了:“我就知道宓妹妹肯定会问起戴宏,可谁叫他眼下还在西川,就是皇上立刻差人去捉拿他,一时半刻也押不回人来?”
因此上别看昭亲王众人全都下了大狱,一来是皇帝还未想好,这一次究竟是该将此案交给三法司,还是命锦衣卫与胡琪共同审案,二来也是因为戴宏尚未到案,此案也便还没开始正式审理。
“咱们总得容皇帝再想一日半日,究竟是脸面重要还是案子重要,再不然便是两样都重要,再指定哪个衙门去抓戴宏不是?”庄岩这般解释道。
捣毁大兴那处道观的本就是五城营不假,论说在案犯归案后,也不该再指定别的衙门来与胡琪抢功;可谁叫五城营只是负责京城治安,审不得大案要案呢?
韩宓的笑容这才缓缓爬上眉梢——她哪里是着知道急戴宏何时被押回京城来受审,只要这人有罪,今日与明日到京又有何区别。
她只是怕这人无形中又逃过这一大劫好么?
可如今听来皇帝这是早有计较,绝不会叫戴宏逃过这一次清算,她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她就笑着抿了抿嘴儿,眼瞅着天色已晚,也不再多留庄岩,先是亲自将他送出韩家送到胡同口,又望着他上马离开,这才一路与坊内来往的邻居们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回了家。
……日子眨眼间便到了韩宓的小兄弟颖哥儿满月这一天,天色从一大早起便阴沉得紧,好似随时都可能落雪。
韩宓便一边支应着后宅待客事宜,一边差人多备了些油衣与木屐送去门房,以备万一雪下得大了,也好给客人来后使用。
谁知等青芽几人从外院回来后,便递给她一个非常精美的匣子连带一封信,说是平乐长公主府上差人送来的。
韩宓顿时有些惊讶,既惊讶于当初连颖哥儿洗三时、长公主都来了,今日为何却打算缺席,心头也不免长长松了口气。
要知道洗三那天就是因为长公主也来了,便很是令韩家手忙脚乱、连旁的客人们也都颇为拘束呢,就连韩云枫也是不得不差人包了李记酒楼,也好用来招待长公主这位贵宾。
那么今日若是没有长公主前来凑热闹,韩家的来客们也都可以轻松一番了不是?
只是别看韩宓想是这么想了,等她打开那封信看罢内容后,她也忍不住越发惊讶起来。
原来长公主不能亲自前来贺喜,竟是因为驸马苏寅生从昨日傍晚开始便不大好,今日随时都会咽气?
这、这又是怎么一个话儿说的?皇帝不是已将苏寅生的生杀大权彻底交给了平乐长公主,何时生死都由她么?
怎么苏毓如今还未出嫁,平乐长公主却突然又想立刻就要了苏寅生的命去?
好在韩宓也不是个死钻牛角尖儿的性子,既然一时想不明白个中缘由,她也便不再多想,她就先将那封信一点点撕碎、再扔到炭盆里烧个一干二净,便抱着那个匣子去了正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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