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节日,太后并不想叫淑妃搅了兴致,闻言,淡淡地开口:“罢了,淑妃,以后莫要搬弄口舌!”
淑妃心中虽恨,却也只能讷讷应下。
瞧见淑妃住了口装起了鹌鹑,剩下的除了一个不愿在宁安宫插话的柳皇后和素来沉默寡言的德妃,便是几个贵人常在,她们的分位低,在这里也不该开口,一时间,除了林清微和太后闲话,底下竟是一片安静。
正说笑着,便见青衣对着各位妃嫔请了安,她怀中还抱着红着眼圈的小林晞:“参见太后娘娘,殿下,小公子醒过来又找您呢!”
林清微忙站起身来下去将林晞抱着:“哎呦,咱们晞哥儿怎么哭了?莫不是想姑姑了?”只见小林晞正吮着手指抽泣着,瞧见林清微,竟一下子呀呀笑了起来,露出两粒小米牙,小脸蛋红润润的,叫人忍不住亲一口。
太后瞧见林清微怀里的林晞,不由得眼热起来。小林晞随着姑姑姐姐进京,开始时有些水土不服,休养了两个月,后来被人弄得风寒差点没命,又养了一个多月才养回来,那时天气还冷,因此,林清微也不敢带着他入宫;原本今天也没打算带着小林晞,谁想一大早他便难得地哭闹,林清微心疼得很,再看外面也热了,便带了他一起过来。
“养的真好!”太后小心地接过林晞,她上一次抱孩子还是徒林琛小的时候,宫里也有几年没有小孩子出生,加上林晞长得跟年画娃娃似的讨人喜欢,她一抱着便不撒手了。
林清微看着太后这难得一见的无赖,自己也没有办法,便吩咐绿言将之前装好的食盒拿上来:“母后这些天胃口不好,不如尝尝我府里的新点心?茶香清淡,茉莉怡人,绵软而不腻,母后定会喜欢的!”
瞧见林清微手里的碟子,太后笑道:“必是绿言做的吧,还是一样的精致呀!”便依着林清微的话,将林晞放在她的怀里,取了旁边的糯米纸捏了一块起来。她看重的是林清微这股子孝心,哪里像某些人,便是每日早起向自己请安都觉得是苛责了她……太后余光瞥了一眼底下安坐着的柳皇后,再瞧瞧抱着林晞的林清微,愈发觉得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果真是最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与昨天同样令人内流的满课呀~~~~
默默地表示蘼芜尽力了~~~~于是这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宫斗场景....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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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别逢清微见故人
“太后娘娘,皇后娘年,大长公主殿下,各位娘娘,已经辰时啦!”进来的是宁安宫大总管福德,他恭恭敬敬地汇报着。
林清微瞧着太后连着用了两块糕点,心中正欣慰,听福德进来这样说,便看向太后:“母后,咱们出去吧!赐了福后还要赶着去御河边上看龙舟呢!”
太后接过姚悦奉上来的茶水漱漱口,将手擦拭干净,姚欣忙捧着一只白色羊脂玉瓶过来,用银勺子挖出里面晶莹的香膏,一点一点细致地敷在太后的手上;这是林清微命人配出来的,取名露华浓,加了天山雪莲粉、钟乳石髓、雪蛤油等等,别的虽说珍贵,但是依靠皇家之力却也容易,只有前两样,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也是凑巧,皇家内库里存有两朵雪莲,地方上又发现钟乳石髓这样的奇物,徒嘉景对着母亲和清微素来大方,便将这两样东西全给了她。
“说起来,陛下与大长公主殿下真是孝顺太后娘娘呢!”底下的德妃张氏一直没有说话,此时瞧见太后那双白嫩莹润的手,语气里难掩欣羡:“听闻这露华浓乃是大长公主殿下亲自为太后娘娘调制的呢!”
她从一介卑微的侍妾走到今天的德妃,育有两位皇子,这在宫中是独一份,便是皇后柳氏都要让她几分,但是却屡屡被淑妃萧氏轻贱,方才看着淑妃被太后和林清微堵得哑口无言,心中自然是爽快得很。
太后闻言满意地笑着:“可不是么?说起来,景儿是男子,竟还不如微儿来的心细呢!”边说着,便扶着姚悦起身,底下众位妃嫔忙随着站起来。
———————————去看龙舟的分割线君———————————
端阳节,又称重五,端午,晨起皇帝要前往祖陵供奉衣、扇,并赐予文武大臣腰带与扇子;待过了辰时一刻,在乾明殿前的空地上为皇子皇女以及宗室子孙赐下五色丝线并着五毒香袋,以祈子嗣安康;紧接着便是民间的龙舟赛,皇帝要在御河中倒入一杯雄黄酒,并亲手挂上由皇室公主编织的五彩丝节,敲响龙舟赛的第一鼓。
五色新丝缠角粽,金盘送,生绡画扇盘双凤。正是浴兰时节动,菖蒲酒美清尊共。
端阳时节,仲夏登高,顺阳在上,正是暑热乍至;脚下碧草如茵,岸边杨柳依依,春衫薄透已然换下。虽说宣朝看重男女大防,但是这一日却并不限制着女子行动规矩,也算是另一个上元节吧!因此,爱俏的女儿家们便都换了簇新的衣裳,仔细妆容,趁着难得出门,好好散散心;林清微透过窗户上的纱帘向外看去,只见御河这边扎着代表皇室与贵族人家的营帐,而御河对岸则是熙熙攘攘喜笑颜开的人群。
今日的徒嘉景并没有怎么样繁琐的穿着,湖蓝色的祥云绣边儒衫,腰上是白玉玳瑁腰带,挂着皇家的身份玉佩,瞧起来竟像是堪堪二十出头的人,引得对岸那些百姓们纷纷议论。他下车看见后面马车上下来的太后和林清微,眼底泛起一丝温情,迎上前去和林清微一左一右地扶着太后,瞅着林清微:“母后,今日的赛龙舟却是与往年不同呢!”
太后见儿子眼巴巴地上前来,不由得会心一笑,仪态却是一派的端庄稳重得体大方:“哦?有什么不同的?”
林清微之前只听说今年的龙舟着人想了新花样来,倒也是兴致颇高地听着。
带了些得意地河头上高高挑起的彩旗,徒嘉景指着继续为太后解释道:“往年就是赛龙舟,咱们单看着也没什么意思,民间不是都会在龙舟队上押注么?儿子想着,今年不如设个彩头,胜者可得三百两银钱;果然,您瞧瞧——”他示意太后转脸看向御河面上一条条蓄势待发的龙舟:“可不是干劲十足么?”
柳皇后领着众妃嫔跟在三人身后,瞅着前面的徒嘉景和林清微,再一看自己身上金银丝鸾鸟朝凤暗红色宫装,不由得微微有些后悔;这颜色本就显得老气,再加上自己担心压不下淑妃,特意选了纹样花色复杂的衣裳,竟显得比皇上看着要年长几岁。
她银牙暗咬,太后真是太偏心了,哪里有让女儿儿子扶着,却将儿媳抛在一边的,何况自己还是一国皇后!
后面的德妃与淑妃却没那么多想法,淑妃纯粹只是恼恨林清微和徒林琛叫她和儿子丢了面子失了太后的心,而德妃却暗暗感叹着大长公主十几年如一日的好福气……
徒林琛搀着林黛玉,青衣抱着小林晞尾随其后,三人脖颈下皆带着太后亲手绑上的五色丝线和香袋;太上皇的子嗣不丰,又在前几年的叛乱里折了义忠亲王;因此宗室那边也颇为寥落,徒林琛领着一双弟妹站在里面显得很是惹眼。
“琛哥儿,这是哪家的小姑娘?”旁边一个和徒林琛年龄相仿的小男孩忍不住,凑上来悄声问着,看了看徒林琛左手牵着的林黛玉,带了一丝羡慕地补了一句:“长得真好看!”
徒林琛瞪了他一眼:“振哥儿,别乱说话,登徒子似的,这是我表妹!”
那小男孩一下子脸红了,他是徒嘉景的七弟徒嘉妟的独子,自幼便被祖母母亲溺爱着,幸而并没有养成个嚣张跋扈的性子,反倒有些害羞;因为林清微与这些兄弟的关系都不错,他也常常往公主府中去,却是不曾见过黛玉,因此方才有这一问。
正说着话,太后已经在营帐里坐定,连带着林清微也坐在她身旁,想了想,林清微便亲自去带林黛玉和林晞一并过来,毕竟年岁尚小,宗室中又多是男孩子,她有些不放心。
林清微扫视了一圈,不见徒林琛和林黛玉的人影,只有青衣抱着小林晞呆在营帐里,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青衣,琛儿和玉儿呢?”
青衣正哄着怀里憋着嘴的小林晞,抬头见林清微过来,忙答道:“殿下,公子和小姐说能瞧见对岸,便带着小姐出去,说待会儿就回来,奴婢便让绿言和底下的采英跟着去了!”
叹了口气,林清微摇摇头:“这调皮孩子!青衣,你将晞哥儿送去主帐那边吧,我去瞧瞧!”
“是!”
信步走到岸边的小树林,林清微瞧见地上被随意丢下的小柳枝编成的环儿,会心而笑,便往里面而去,却在下一秒恍如触了电一般,愣在了原地。
那小树林里渐渐清晰的男声何等熟悉,林清微眼中微热,待那香椿树后面、柔声低头和两个小孩儿说话的男子露出脸来,她终是忍不住,捂住嘴,潸然泪下。
眼前的男子生得眉目清俊,一袭象牙白色的滚边长袍,白玉冠束发,举手投足之间颇有魏晋风度,嘴角含笑,端的是萧萧肃肃,爽朗清举,恍若孤立的一棵挺俊青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