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女 (九月墨雨)

　　程婉瑜没想到这才多长时间，家里面就闹成了这样。利字为上，难道都不顾及亲情了么。
　　程老爷子见女儿回来，心情高兴拉着她一起吃饭。席间喝了几杯酒，酒一下肚这话就多了起来。程婉瑜不由得问着父亲的态度，是不是真的想要整治大嫂。
　　程老爷子却给了女儿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人之所以变得精明，那是因为被骗的经历太多了。所谓磨难，磨过了之后日子就不难了。”
　　程婉瑜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些话，门房就有人来报。说石峻派人过来询问，问问老太太身体好些了没有。
　　两口子还在闹着别扭，程家人是知道的。毕竟程婉瑜身边的人都是程家的，有老爷子的心腹在，程婉瑜受到的任何的委屈都会让他第一时间知晓。
　　因此老爷子也知道，最近女儿干了一件大事儿。居然公开给女婿纳妾，真是贤良淑德呢。
　　“丫头！”等下人屏退之后，微醺的程家老爷子劝着女儿：“你可知道为什么后院里的庶子庶女都那么扔着？”
　　程婉瑜当然知道，因为庶子庶女不值钱。因为担心他们破了这个家的规矩，心有不该有的心思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我生了个七个嫡子，七个儿子性格不同。我都不敢打包票说我这七个儿子都是孝子，更不敢说他们每个人都对程家忠心耿耿。你明白我的意思吧？”程婉瑜点了点头：“我明白的，爹爹！”
　　“嫡子尚且如此，面对利益的时候他也有控制不住贪婪的时候。更何况隔了一层肚皮的人？你弄了一大堆的小妾，看着好像帮着石峻巩固了一下关系。”程老爷子啧啧几声道：“自古以来，没有哪两个国家因为和亲就不打仗的。都是坐下来好好谈，你来我往把利益划分明白了。最后为了显示你我两国关系修好，弄个什么和亲公主的。”
　　程婉瑜瞪大眼睛，没想到粗人一个的爹爹还有品茗历史的时候。
　　“咋？没想到你爹我还能做点文人能做的事儿？”程大财主仰头哈哈大笑，那笑声都快把房顶给掀开了。
　　“你可知道我那贤婿为何于你生气？”程婉瑜这个时候要是还不明白，那就是蠢了。原来自己一厢情愿，以为用了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实际上不过是画蛇添足罢了。
　　就好比贾家，即便是抬了一个嫡女又能如何？女子的命运，不过就是家族的棋子罢了。出嫁的时候遵循的是家族利益的衡量，三五年之后与娘家的牵制也不过是因为婆家的利益。
　　一旦两家利益冲突，娘家也会放弃这个棋子的。而一旦利益的诱惑大，就算是这枚棋子死了，也会派出来能年轻的棋子来顶替这个位子。
　　想到这里程婉瑜忍不住心底发凉，身为女子到底看不破这一层。而石峻，到底比她强上太多。自己辜负了这个人的期望，也伤害了他一颗纯净的心。
　　“爹，我，我想孩子了。”程婉瑜羞红着脸，心口不一的说道。
　　“行了，你娘没有什么大事儿。家里就算我不管，你大哥也不会让那迷了心智的废物得逞的。”程老爷子蒲扇大的手，轻轻地落在女儿纤细的肩膀上。
　　“回家吧，好好跟贤婿说个软话。该怎么做，只管听你男人的就是了。”
　　程婉瑜欢喜的与父母告辞，没想到这一别居然差一点就成为了生死永别。。。。。(。)

　　☆、第二百七十二章 大结局（上）

　　三年后，入冬的第一场雪簇簇的下了起来。
　　偌大都督府邸里一片萧条，好像这里没有人居住一般。
　　一辆马车停在了大门口，守门的小厮认识那马车上的标志。连忙寻人去后面通报，这边已经迎了上去。
　　来人身上穿着青色的大氅，手拎着着马鞭旁若无人的走了进去。而石峻的家丁并没有阻拦，反而舔着脸作揖赔笑道：“七爷，七爷，您慢点儿！”
　　来的人正是大都督的正经小舅子，排行老七的程雅之。程家的人几位舅爷中要数这位七爷最好说话，不像程家四爷喜欢动拳头声音大的吓死人也不像程家六爷那样阴沉沉的像是一只厉鬼。
　　“淳哥儿在哪儿？”程雅之笑着问道，与一缕春风一般让人觉得这个冬日都不冷了。
　　“回七爷的话，表少爷在后院陪着两个小姐玩。”程雅之点了点头，脚步更快一些匆匆的往里面走。
　　走着到一半发现院墙有些不一样，走到一处一片萧索。前几日来的时候，院子里的树上还挂着彩色的布条远远望去颇有些精致。现在又回到了原来那死气沉沉的样子。
　　忍不住挑眉笑道：“那个什么玲珑姑娘走了？”
　　那小厮是不能进二门的，快进二门之后便有一个身着棕色衣服的胖嬷嬷笑着说道：“可不是！整日里仗着是老太太派过来的，说是来照顾一下小少爷。把这府里上下弄得乱七八糟的，大都督一回家就让人把她丢了出去。还跟那边说，以后只要是老太太派过来的人，一律都打出去。”
　　所谓的老太太就是石峻后母，自打程婉瑜坠崖之后她就一直想要将自己的人安插在府里面。
　　程雅之走近妹妹的院子，里面的摆设倒有了生气。院子里的两株梅花开的正鲜艳，只是那下面再也没有了赏梅花的人。
　　还没进屋，就听见里面一阵阵笑声。淳哥是个开朗雀跃的孩子，由他带着两个妹妹玩，倒比寻常人更好一些。
　　丫鬟撩起帘子，程雅之走了近进去。就看见坐在临床大炕上的一双粉嫩团子一般的双生子。
　　妹妹有福气，头一胎就生了一对漂亮的孩子。取名晨曦，寓意希望美好。
　　两个女儿长得极其漂亮，原本一个静一动特别招人喜欢。可惜自打三年前，妹妹出了事之后。妹夫郁郁寡欢，两个孩子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晨儿，曦儿！”程雅之笑着唤道。
　　“舅舅！”
　　“七舅！”
　　两个孩子欢呼起来，淳哥儿也跟着喊了一声：“七爷爷！”
　　程雅之脚步一顿，笑而不语的伸手摸了摸淳哥儿的头。看着炕桌上的九连环，忍不住笑道：“在给两个小姨讲解九连环？”
　　淳哥词不达意，仰着脸笑着对程雅之说道：“七爷爷，你知道么。九巷口有一个卖桂花糖的老爷爷，他做的糖有不一样的味道。”
　　正说着岚岚一瘸一跛的走了进来，端着一个盘子。
　　“外面的东西还是要少吃，喜欢的话就让家里的厨娘做。”程雅之用手指拿了一枚好奇的看了一眼，疑惑道：“这是桂花糖？不是芝麻糖？”
　　岚岚笑道：“这个桂花糖。”
　　那边晨儿就喊道：“这个跟娘亲做的味道很像。”
　　程雅之不以为然，小孩子家家的能记得什么。妹妹那样一个娇生惯养的孩子，能亲手做过几回？不过就是想念娘亲而已，他抬头不由得叹了几个口气。
　　妹妹坠崖三年了，这诺大的家就此冷冰冰起来。早已不复往昔那股子热乎劲，妹夫也变得越发的吓人。
　　“你们家爷如今还是那样？”程雅之不由问道。
　　岚岚面露悲伤点了点头：“还是老样子，不过只要回来就会在夫人这里坐一坐陪一陪小姐们。”
　　自从程婉瑜出了事之后，石峻就像是失心疯了一样。不仅将府里夫人刚纳进来的姨娘们都打发到庄子上去，更断了之前交好的人家。
　　他是不信夫人会忽然就遇袭，怎么就会那样巧？
　　“老夫人身体如何？”岚岚现在成了这屋子里的主事，大事小情都是她管着。
　　“还不错，就是惦记着这几个孩子。”程雅之坐在炕沿上，看着几个孩子玩耍。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出去。
　　岚岚笑着对几个孩子说道：“奴婢送一送舅爷！”
　　晨曦二姐妹并没有放在身上，其他的人也一如既往。
　　岚岚追在程雅之后面，声音掩在大雪里：“听说二夫人的娘家人所在的庄子一夜之间遭了贼，二夫人也因为恰巧回娘家探亲也遭了难？”
　　程雅之并没有回答，岚岚继续问道：“一把火全都烧了个干净，小姐的事儿还真是二爷跟二夫人下的手？”
　　“够了，这不是你能问的。”程雅之并没有否认：“倒是那个李慕雪是什么人物？怎是她坏了事儿？”
　　岚岚脸色一白，低下头说道：“奴婢也不知道，只记得她与小姐不过是几面之缘罢了。要不然爷这样闹腾，差点血洗清风寨也没查出过所以然来。”
　　程雅之默然，这件事儿也是自家疏忽了。当年二嫂设计陷害大嫂，二哥逼大哥休了大嫂。母亲气的病重，二嫂私自派人去请了妹妹回来。
　　之后妹妹担心家里的孩子急着往家赶，青天白日的在半路遇到了歹人。那群有眼无珠的人拿着爆竹惊了马，又洒了药粉迷了随侍的眼睛。
　　妹妹与几个丫鬟躲避不及，竟然都落了悬崖。小红当场就摔死了，小翠命大摔成了残废。养了两年，终于在半年前能行动自如了。
　　可是妹妹却消失的无影无踪，程家人与妹夫几次搜山都没照出来。
　　不管是妹夫还是自家首先将矛头指向了清风寨，也因此才能将清风寨彻底收拾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