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臣泷一听了他这一段话后,只讥嘲的朗声笑了。
“你以为就算我不想当皇帝,大眳的新皇朱城昀就会放过我?”他问道。
徐舒玄沉默下来,无话可说,而的确事实如此,朱城昀遵守了对韩凌的承诺,励精图志,减赋税冶贪官污吏,平冤案,安天下,并废除了族诛之刑律,可是唯一让他无法放下并记恨在心的就是丰臣泷一。
丰臣泷一几乎是被朱城昀逼到日出之国去的,而他在最后与徐舒玄的一次见面中,也预感到了这一切,因为不甘心和被欺骗的愤怒,本来他是想要杀了徐舒玄的,可是他想到了韩凌。
“我不能杀你,重活一世,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看到她得到幸福,前世虽然我得到了她,却从来没有见她笑过,这一世,我不想再看到她带着对我的仇恨而活下去!”
“不过,五年之后,我会再回来找你算这笔帐!”
最后,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后,便走了,之后就是新皇所下的命令对他永无止境的追杀,以他的本事,他自然能逃过一次又一次的追杀,可大眳却已无他的容身之处!
于是,他再次回到了日出之国,在那里去开展自己的一片天地,成为那一方天地的霸主!
是了,丰臣泷一又怎么会是一个甘于平凡的人,他天生就是一个驰骋杀场的强者,而征服一个又一个的强者便是他人生唯一的理念。
“徐舒玄,该是我们之间算这笔帐的时候了!很好,比起那些阴谋算计,战场上的快意恩仇会简单许多!我们就比比谁在军事才能方面的能力更强!”
一声令下,策马奔腾,两军交战,声啸九天……(未完待续。)
☆、番外 陆颜召
陆颜召觉得自己从来不曾了解过父亲,就如同他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在北邙山上塔罗王子将利刀砍向他的时候,父亲会不顾一切的将他推开,并替他挡了那一刀,因为那一刀,父亲自此以后便成了独臂,而北邙山兵变一事结束之后,他才发现父亲似乎变了,变得不再如从前那般冷酷桀骜不驯,而是像一个苍白而孤独的老人,形单影只,十分可怜,有时候能独自坐在一把椅子上安静的呆上一整天,而有时候会忽然唤他一声,又欲言又止,眼中露出不一般的愧责和关怀。
陆颜召便知道,父亲一定是后悔了。
蒋家之案的重审在京城闹得声势浩大,徐诺带领着三千学子在刑部与大理寺门前为蒋家申冤,几乎惊动天下,而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在刑部门前第一个击鼓鸣冤的会是一个女人,一个他曾经放走的女人!
从他第一次在北邙山的祭祀大典上看到父亲看这个女人的眼神时,他便发现父亲对这个女人的感情不一般,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父亲是被这个女人的美色所惑,后来才得知,原来父亲之所以会关注她全是因为她的容颜和母亲有几分相似。
而这个女人果然也是蒋家留下来的遗孤。
父亲从不曾在他面前提起过母亲,哪怕是下人们偶尔提及,都会受到他严厉的惩罚,而这一日,父亲却突然将他带到了母亲的坟前祭拜。
母亲是被陆家除了籍的人,因此她的牌位也没有进陆家的祠堂,所以,这还是陆颜召第一次见到母亲真正的埋葬之地!
看到那墓碑上写着“陆丙之妻蒋氏之墓”,陆颜召的眼圈唰地一下就红了,竭力的忍住才没有让泪水涌出来,只因为父亲常教育他,男子汉大丈夫不得因任何事任何人而落泪。
然而,他没有流泪,父亲的眼睛却有些湿润了。
他在坟前为母亲插上了一束极清艳的蔷薇,然后抚着那坟碑沉吟了良久,才哑着声音启唇说道:“你母亲死的时候很恨我,她没有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就拼了命的与我拔刀相向,那时候,父亲也很任性,觉得她从来就没有信过我,所以也执拗着没有跟她说一句软话。”
“其实我也只是想赌,赌她会不会真的下得手杀了我,结果当然是我赌赢了,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她会用自己的死来惩罚我……”
“不错,蒋家的灭族,的确也算得上父亲的一份功,可是那时言氏父亲把持朝政,父亲深陷其中也没有力量与他们作对,而且诛灭蒋家也是皇上的意思,父亲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皇帝的心腹,能怎么办?父亲是绝不会背叛皇上的,在那种情况下,能保的也只有你母亲和你。”
“蒋七郎的确是父亲杀的,而在这之前,父亲也确实答应过你母亲保蒋七郎一命,我不是没有去努力劝过,可是蒋七郎那小子就是一根筋,他宁可死也不愿意隐姓埋名的活下来,他说,如不能为蒋家翻案,那就让他成为皇帝记忆里一辈子也抹不去的阴影。”
说到这里,陆丙一声苦笑:“连我也没有想到,他会用那种方式来给皇上留下深刻的印象!”
“一路过关斩将,直冲进文华殿,与皇上仅有五六步的距离,就只为了质问皇上一句话!”
“他的确也做到了,用他的死给皇上留下了深刻的记忆,甚至在他死后,皇上便有些心软后悔了,言藩想要将他千刀万剐,但皇上却免了他的刑罚,并写下赞词,后叫我将他葬于蒋家陵墓。”
“不过,皇上到底还是极看重自己的面子,哪怕心中有那么一丝悔意,他也是绝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更不想看到我去翻这个案子,揭开他的错误!”
陆丙一下子说了很多,陆颜召很诧异,但听得很用心,这是父亲第一次与他交心,听完之后,他才从父亲的眼神中明白了父亲那时候的无奈与苦衷以及对母亲的感情。
“颜召,我很爱你母亲,却不敢将她的牌位放进陆家祠堂,这一切也的确是因为父亲的自私与懦弱,怕皇上猜忌,不过,今后不会再怕了!在父亲的心里,自始自始也只有你母亲蒋氏一个妻子!”
说完这一句后,父亲让他在母亲的坟前拜了三拜,之后便带他回到了陆府,于当天便赶走了他的继母崔氏,崔氏拉着他的衣袍痛哭流涕,父亲便将崔氏曾经写给言菘的信拿了出来给她看,崔氏一看到信上的内容便傻眼了,咱得脸色苍白、魂不附体,恨不得立刻便奔出陆府去。
可父亲却反悔了,他冷笑着说了一句:“我本来想念在你这么多年尽心服侍我的份上饶你一命,可是现在一想,倒是便宜了你,你从前对颜召做了些什么,我可以不再计较,但是这一次,你差点让言氏父子要了我儿子的命!”
“你要他的命,我就得要你的命!”
崔氏吓得连忙哀求:“老爷,您不能这么对我,我到底还是云南世家崔氏嫡女,您就是为了自己的前程也不能杀我啊!”
陆丙便笑了。
“崔氏嫡女?不过是言菘送给我的一个冒牌货,你还有脸说你是崔氏嫡女,如今言氏父子已死,你也可以下去向他们交差了!”
冷冷的说完这句话后,陆丙便命身边的一个护卫将崔氏拖了下去,至于崔氏之后死在哪里,怎么死的也就不是他所关心的事了!
如今,他最关心的却是儿子的婚事,就算他要替蒋家偿命,但也希望能在死之前看到自己的儿子成家立业吧!以前他没怎么管儿子,倒是让崔氏在儿子的亲事上做了许多文章,以至于直到现在还没有说到一门正经的亲事!
但现在陆颜召是有功之臣,并担任了金吾卫指挥使,不再是从前人见人怕的陆小阎王,再来说亲,应该会好多了!
不过,让他深感担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据青儿告诉他,颜召自从与杨氏阿凌退亲之后,似乎对任何女人都不太感兴趣,甚至连那些风月场所也去得少了。
青儿还说,公子现在特别念床,有时候会躺在他那张床上一整天都不起来,而且……而且公子有一件白袍上面染了那位杨家小姐的血,一直都不肯让奴婢拿去洗,还让奴婢将那件白袍好生叠着放在一只匣子里珍藏了起来。
要知道公子以前可是有洁癖的!
“公子还叫奴婢不要随便触碰他房间里的东西,尤其是他那张床还有……还有一个木桶!”
是了!曾经那位杨小姐还在那木桶里洗过澡呢!
“总之,凡是杨小姐用过的触碰过的东西,公子都不让其他人去碰,所有一切都按原样摆着!”
从青儿口中得知这些时,陆丙的心情是极不爽的,他的儿子怎么能养成这种怪癖!
这时,他便问陆颜召:“你是不是仍然很喜欢杨凌那个女孩子?”
提到阿凌,陆颜召心中总有满满的喜悦和怀念,他当然喜欢,而且现在已经超出了一般的喜欢,可是喜欢又能怎么样呢?她现在已经是世子夫人了,而且和魏国公世子相知相爱,过得很幸福。
他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喜欢而去破坏她的幸福吧!
“父亲,杨凌现在已经不是女孩子了,她现在是魏国公世子夫人!”陆颜召低声回答了一句。
陆丙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似乎要从他眼中找出真正的答案来,作为父亲,儿子的心思不能全懂,也总归是能看出一些的。
“嗯。”他也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用他那只独臂去端桌上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