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玄,其实我一直怀疑……”韩凌话说到这里,忽然眸光一闪,嘴唇一抿,又不再说下去了,正好此时,听雨楼的院子中响起清扫枯叶的声音。
徐舒玄和南楚的眼神都变了一变。
晏紫姹却毫不在意的接道:“徐青玄这个人,我昨天晚上也与他交过手,他所习的武术路法的确不属于我所认识的各门各派,不像是中原的武术,不过,他很狡猾,只与我过了三招,便逃走了,想来也是不想让我知道他武术的套路。”
“晏紫姐姐昨天晚上也与他交过手?”韩凌凝了神问,那就是说昨天她被徐青玄暗算之事,晏紫姹也有可能亲眼所见。
晏紫姹答了声是,肃容道:“小姐,你昨天晚上根本中的就不是毒,而是蛊,徐青玄知道你防备心重,所以茶水中他并没有动什么手脚,有问题的是他所放出来的那些蝴蝶,他在那些蝴蝶的身上洒下了一些花粉,蝴蝶在扑扇翅膀的时候应该会将那些花粉送入你的鼻中,你便是这样中了蛊的!”
“花粉?”韩凌愕然,脑海里似乎有一丝灵光乍现,蓦然间想到了什么。
晏紫姹答了声是。
这时,南楚插进一句话道:“你既然知道你家小姐中了别人的算计,为何不在当时救她?”
晏紫姹眉头一蹙,似乎也有一丝愧然,对韩凌说道:“对不起,小姐,我当时也并不知他会使这种手段,我也是后来抓了那个会用蛊的苗疆女子逼问出来的!而且那个女人说这种蛊没有解药,唯一的解法便是……和男人上*床,所以我见是你的未婚夫徐世子救了你,便没有多管。”
她神色一凛,又说了一句:“若是别人的话,我早就将他杀了!”
南楚听着她说话,不由得眉宇也是一皱,心中极为不快,还从未见过说话这么直白不知羞耻却还杀气腾腾的女人。
韩凌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没有关系。那位苗女呢?她可有告诉你,这到底是什么蛊?而徐青玄与她又是什么关系,或者说她帮徐青玄在做什么事情?”
晏紫姹道:“没问,她告诉我说没有解药,我便一气之下把她给杀了!”
韩凌的脸色一变,倒不是责怪晏紫姹的鲁莽,只是若是那个苗女一死,到底失去了一条调查徐青玄的线索。
这时,晏紫姹竟然话题一转,说道:“小姐,别怪我多嘴,我觉得你应该听世子的,喝避子汤,毕竟你现在年纪确实还小,若是夫人知道了,她一定会心疼的!”
韩凌不由得面色一窘。
晏紫姹紧接着又补充了这一句:“不过,你放心,这事我不会告诉夫人!”
韩凌知道晏紫姹的个性,倒也没怎么生气,只道:“好,我听你们的便是!”言罢,又唤了琴儿过来,“将那碗避子汤端过来吧!”
琴儿道是,连忙跑去将她放进厨房的一碗汤药端了过来。
韩凌接过汤药,正要喝时,却突地秀眉一蹙,低声沉吟:“不对,这个药有问题!”
徐舒玄也神色一变,接过了汤药,一闻,也愕然道:“零陵香?”
零陵香与麝香有着相似的功效,有滑胎作用,对女子的身体有损,若服得太多必会导致不孕,前世便有人害得她绝了孕一辈子没有孩子,没想到今世还是有人这样害她!
琴儿见韩凌神色有异,很是茫然不安的问道:“世子夫人,这药怎么了?”
韩凌笑了笑,回道:“没什么,汤药有些苦,而且凉了,我等一会儿再喝。”
汤药绝不是琴儿动了手脚,因为在之前琴儿端来的时候她也闻过,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这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有人趁机寻了这空档。
徐舒玄也道:“拿去再热一下吧!”
琴儿有些莫名的答是,又端着汤药去了厨房。
就在这时,晏紫姹突然腾身一跃,从厨房附近的一丛灌木丛中抓了一个人影出来。晏紫姹将那人影当空一扔,便骨碌碌的滚到了韩凌的面前。
竟然是一个婆子!
徐舒玄自然认得这个婆子,原也是从厨房调过来的,专门掌勺的李嬷嬷,自七年前掌勺的桂嬷嬷死后,李嬷嬷便被安排到这里来了,这个婆子刚来的时候,徐舒玄也曾安排人观察了一段时间,见她无异样,便继续留用了下来。
看来又是长公主那里派来的细作!
晏紫姹很果决,直接拔出了一把细长弯刀,压在了李嬷嬷的咽喉上,冷问道:“说,你为什么要害我家小姐?”
李嬷嬷吓得牙齿都在打战,根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不说是吧?知道我有一个外号叫作夜刹吗?我是一个很没有耐心的人,如果你想跟我耗时间,我绝对能让你生不如死!”晏紫姹说着,毫不留情的将弯刀压下了一分。
李嬷嬷脖子上一痛,连忙求饶道:“好,我说,我说,老奴我也是没有办法,是秦妈妈让我潜伏在世子爷的听雨楼中做内应的,但我老婆子从前什么事都没有做过,只是那秦妈妈逼老奴逼得要紧,所以我才趁此机会在世子夫人的药中混合了一点零陵香,心想不伤及性命,也不算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不伤及性命?却是想让她绝孕,有什么事情比断人子嗣更恶毒?
韩凌于前世的这种伤害特别深刻,对此是可忍孰不可忍!
徐舒玄的眸中也有冷芒闪动,就在他向南楚示意一个眼神时,李嬷嬷突地爬了过来,哭求道:“世子爷,老奴知道错了,请世子爷看在我家三代为徐家家奴的份上,饶了我一命吧!”
“现在国公府中是长公主殿下掌家,主持中馈,我身为家奴,要想活命,就只能听秦妈妈的话,老奴真的是迫不得已啊!看在老奴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世子爷的事情的份上,求世子爷饶老奴一命!”
李嬷嬷的求饶没有让这里的人有半分同情之色,徐舒玄也是亦然,长公主的这种雕虫小计,他早也已经习惯了,只是一直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可是如果阿凌跟着他在这里一起生活的话,他便不得不采取凌厉果决一点的措施了。
“世子爷嫌脏吗?”突然,晏紫姹问了一句。
徐舒玄只看了这个冷艳的女子一眼,她便陡地将李嬷嬷一手抓起,竟是凌空向院子外面抛了出去,在那人影抛出去的同时,晏紫姹手中的弯刀闪电般的划过长空,随着一声钝响,半空中又传来李嬷嬷凄厉而短促的惨叫。
那老婆子略有些肥硕的身体就这样落在了院墙外,直坠而下,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了。
这一连串的动作仅仅只有眨眼的瞬间,这个女人杀人竟然是如此果断毒辣,面不改色!
听雨楼中洒扫的仆妇们都禁不住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两腿打战起来。
南楚更是愕然的看向了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红衣女人!
晏紫姹突地转向徐舒玄,冷声道:“看来世子的这个听雨楼也要好好清理一番了!”说完,蓦地抓起了韩凌的手,“小姐,你跟我回去吧!”
“晏紫姐姐!”韩凌叫了一声,认真的说道,“晏紫姐姐我知道你关心我,不过,这事儿怪不得舒玄,你也别告诉我母亲,白让她担心,我不能就这样跟着你回去,会引起母亲的怀疑。”
“我让舒玄送我回去!”
晏紫姹站在原地,犹豫了一阵,似乎很是生气的说了一句:“随便你!”话落,人便如同红叶一般飘向了高空,朝着院外飞去了。
韩凌见晏紫姹走后,便向南楚谦意道:“对不起,南楚大哥,晏紫姐姐的脾气是有些古怪,但是她面冷心热,善恶分明,虽然是刺客出身,但也不缺少如你这样的侠肝义胆,我对她刚才突袭你的行为向你道歉!”
南楚心中虽有些不悦,但看在徐舒玄的面子上,还是面色平和的说了声:“无事!”
“舒玄,你看我身边的这个隐卫如何?”韩凌再转向徐舒玄,诮皮的问道。
徐舒玄笑了笑,点向韩凌的鼻子回道:“还不错!”
“所以,你便不用为我担心了!”韩凌盈盈笑道。
说到这里,韩凌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舒玄,墨玄他现在到哪里去了?我记得昨天晚上他好像是去给我找解药了,可是一直没有回来,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这般的问话,语气无不透露着关切与担忧,不知为何,徐舒玄心中竟生出了一丝酸涩。
“应该不会,墨玄的武功也不弱,而且我也有安排人密秘保护他!”他笑道,“阿凌,我先送你回安国公府吧!莫让你娘亲太过担心!”
韩凌笑盈盈的点了头,徐舒玄揽住了她的纤腰,就这样轻轻的拥着她朝听雨楼外走了去,刚至月形门前,就见徐明烟向他们二人走了来。
徐明烟的目光落在韩凌平添了媚色的明丽双眸间时,不觉心神一震,升起了满心的怨妒。
果然,这个女孩就是一个外表青涩乖巧实则狐媚风骚的妖物,大哥素来矜贵高绝不恋俗尘,竟然也会被这样一个小丫头迷惑成现在这个样子!
“大哥,杨小姐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徐明烟含笑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