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逸之与杨曦之不禁将拳头握紧。
韩凌跪了下来,拱手说道:“皇上,臣女愿意与两位表哥一起献艺,诗、书、礼、乐本也属君子六艺,但臣女有一个请求?”
“你又有请求?”皇上但觉有趣,上次这女孩子在救卢靖妃之前,也事先向他提了个要求,他甩了甩袖,道,“好,那你说吧!”
韩凌道了声是,回道:“若是臣女献艺之后,香妃娘娘对臣女又有刁难,还请皇上能公平以待,莫让小人将我等与伶人相比!”
韩凌的话说得不可谓不尖锐,香妃不禁杏眼圆睁,满含羞怒,皇上的脸色也略显尴尬起来,这才意识到,香妃提出来的这个要求,确实有些折辱了杨家子弟,有失他的君王之风。
他正要说什么时,韩凌已快步走到了杨逸之与杨曦之的面前,小声的说了一句话,杨逸之与杨曦之便站起了身来,对魏国公说道:“国公爷,我们需要一架琴,还有笔墨纸砚!”
魏国公道了一声好,便立刻叫身边的小厮取了一架琴与文房四宝过来。
杨逸之调了调琴弦,韩凌出去换了一身装,再进这个待客厅时,众宾眼前又是焕然一新,此刻的韩凌已换了一身轻袍,脸上罩着半张面具,虽然体态轻盈,足下生风,可是整个人却已罩上了一种凛然的气势,英姿飒爽更有一种别样的风姿!
丰臣泷一不由得将眼眸缩了起来:这才是他前世所见过的那个她!那个飒爽傲烈却有些绝媚风姿的她!前世就是这样的一道身影令他心动,不惜使用卑劣的手段将她夺到自己身边“囚禁”了她两年,而也就是因为他的霸道占有和“囚禁”,才让她失去了曾经令他心动的那一抹灵气。
琴声响起,曼曼之音由低谷渐升,清越泠然,丰臣泷一不禁连饮了几杯酒,于略微朦胧的视线中看到那一抹身影已开始舞动起来,竟不知她还会跳舞,虽然没有那些江南女子的柔媚婉约,却在一种铿锵凌冽中绽放着令人惊心动魄的绝然风华!
“夜半宫门次第开,急招兰陵点将台。将军领命麾兵马,三百重骑如风来。阵前如雷一声喝,强寇无言皆错愕。英雄怒颜挥长戈,万军齐奏破阵乐。”
“兰陵王入阵曲!”有人已不禁惊叹出声,“此舞不俗,杨氏阿凌竟有如此才华,又不失将门之风,此风仪气度,堪比男儿啊!”
“是啊!是啊!这哪是京城中所传的那个杨氏阿凌,此女之风采,令我等汗颜啊!”
众人开始小声议论唏嘘感慨,而徐舒玄看着这厅中起舞的身影也不自禁的流露出了惊羡与震憾之色,在与韩凌目光交汇之中,他的心也止不住的颤动起来。
这一舞惊艳四座,令皇帝眼中都露出了艳羡和惊叹,这时,香妃又在他耳边细声絮叨起来。
“停!”皇帝一声喝毕,又道,“杨氏阿凌,你上前来!”
韩凌道是,不卑不亢的走向前。
皇上又道:“将你的面具摘下来!”
韩凌缓缓将面具摘下,目光幽然而平静的看向了皇上,却见皇上眸中尽显一丝后悔的遗憾之色。
“杨氏阿凌确有大才,若只身在民间未免有些可惜,朕问你可愿……”
皇帝话未说完,韩凌便跪下来道:“皇上,臣女今生只心悦魏国公世子一人,矢志不渝,他在何处,臣女便在何处!”
皇帝的脸色陡地一变,似乎这才想起,这个女孩子与魏国公世子徐舒玄已定亲,若是他当众夺臣之妻,必然又要在史书上添上骂名一笔。(。)
☆、第164节 祸国妖妇
原本他也只是想先以赐予她女官之职的幌子将她收纳于宫中,竟未想这女孩子仿佛似料到了他的心思一般,出口便以如此果决的表达对魏国公世子坚定不移的磐石之心来拒绝他的皇恩!
没有人敢拒绝皇帝的恩典,但在他还未赐予这份恩典之前,她首先便堵住了他即将要说下去的话,不得不说这个女孩子十分的聪明,然而也十分的让人恼恨抓狂不已。
皇上顿觉面子有失,在厅中沉默甚久之后,蓦地放声大笑了起来,他笑得十分开心,仿佛刚才所说的话就是一句玩笑话而已。
“杨氏阿凌才艺出众,绝色倾城,确实与魏国公世子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既然你们已经定了亲,不如朕就赐你们金玉良缘四个字!”说罢,命秦公公取来了纸笔,吸饱了墨汁之后,挥笔而就,一条写着“金玉良缘”四个字的横幅便展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魏国公欣喜不已的接过,叫人将它裱了起来!
众宾齐声道贺,然而在这张挤满了一张张笑脸的厅中,长公主与“香妃”的脸色很不协调的扭曲起来。香妃暗藏在袖中的手指狠狠的掐进了血肉,忍了片刻之后,她忽地又展开一丝媚惑动人的笑,十分娇嗔的对皇上说道:“皇上,这杨氏阿凌有如此才华与姿色,却甚是谦虚得要紧,臣妾记得上次她到靖妃姐姐的宫中冶病时,皇上也问过她的君子六艺,可她却说不甚精通,如果这也算不甚精通,那么我大眳岂不是无才可用了?”
香妃说到这里,皇上的脸色又是微微一黑,有些不高兴起来,上次他问这女孩子君子六艺,原也是想若这女孩子有几分才华,便将她赐婚给城昀,但她的回答十分令他失望,所以此事便也作罢了!
香妃的言外之意便是,这个女孩子言之不尽属实,已是屡犯了欺君之意。
韩凌见皇帝脸色有变,也赶紧接了一句:“皇上,臣女之才实属小才,不说此厅中现在聚满了才华横溢的文人雅士,就是臣女的两位表哥才华也远在臣女之上,而且若论姿色,臣女又怎么能比得上可媲美亡国妖姬褒姒与妹喜的香妃娘娘!”
韩凌的话音一落,再次惊得满厅震惊哗然,有的人甚至吓得连酒杯都落在了地上,香妃见皇上脸色有变,也惊慌得花容失色,这句话的意思不正是说她香妃以美色蛊惑皇上,为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吗?
“杨氏阿凌,你好大的胆子,你将本宫比作亡国妖姬褒姒与妹喜,难道皇上在你眼中就是昏聩的周幽王与夏桀王吗?”香妃禁不住站起了身来,因为这一站,一激动,她甚至将身子倾于了皇帝的面前,手指着韩凌,满目怒火的骂道。
这一举动顿时令满厅中的宾客都惊讶的变了脸色:这位香妃娘娘哪有一点诗书礼仪之家教养出来的端淑贤良,这幅样子简直与泼妇没有什么两样,她不是出身于广宁伯府韩家的嫡女么?
而且现在京城中也传言,香妃娘娘上次回宁省亲不仅命陆大人挖了韩家两位老爷的眼珠子,甚至还让韩陌进了诏狱,整个韩家因她而家破人亡,这样一个心肠狠毒的女人不是红颜祸水又是什么?
韩凌不动声色,唇角微微一抿,轻笑了一声,回道:“皇上,臣女没有这个意思,臣女记得论语中有句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有听说过,香妃娘娘自上一次回宁省亲之后,性情大变,挖人眼珠屠戮亲人,手段之残忍,如果这样的一个女人常伴君左右,难保有一天她不会成为如同妲妃、妹喜之类的亡国红颜!”
“你——”香妃听到这里,已是青筋暴露,火星直冒,这明明是真正的香妃所做之事,韩凌却借此机会让她这个冒牌的来担罪责,偏偏她这个冒牌的还不敢否认。
气极之下,她竟是伸手拔了身旁一位侍卫腰间的剑,向韩凌直奔了过去,徐舒玄见势立刻闪身挡在了韩凌的面前,而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竟有一把铁勺从一侧的半卷帘子里飞出,直打在了香妃的那把剑上。
铁勺力度之大,直将那把剑击落在了地上,而香妃也因为手腕上传来的震痛之感而连向后退了数步,方才站稳脚步,下意识的她将目光投向那铁勺飞来的方向时,在见到丰臣泷一那一张若隐若现的脸时竟吓得连忙又将身子瑟缩的退了数步!
这时,她看到了众宾客的表情眼色,那是一种果然看到祸国红颜的鄙夷之色。
皇上正要动怒,但在看到这所有公卿之子的神情时,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倘若这个时候,他还为护这个心肠狠辣的毒妇,那他与周幽王、商纣王何异?
“杨氏阿凌,你说这个香妃是祸国红颜,那么你呢?朕让你来取代她的位置如何?”
皇上竟是道出这样的一句话来,众宾客的神色不禁一变,皇上这是要夺臣之妻吗?而且他刚才还给魏国公世子与杨氏阿凌题了一幅金玉良缘的字。
这时,众人就听韩凌抬首答道:“皇上,臣女刚才说了,臣女今生只心悦魏国公世子一人,非他不嫁,自然要为他守身如玉,而且臣女极善妒,不喜欢与众多女人共享一夫,否则臣女会控制不住杀了她们的!”
这一句话出,周边的声音又是一滞,屏风那边的女眷中又响起了唏嘘之声,片刻之后,皇上也皱着眉头看向了徐舒玄,问:“舒玄,这样一个善妒的女子,你还敢娶吗?”
是啊?这样的一个善妒的女子谁还敢娶?
有些女孩子已经忍不住讥笑了起来!
“这个杨氏阿凌好大胆,竟然屡屡得罪皇上和香妃娘娘,现在还妄自尊大的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就算她嫁给了徐世子,徐世子又凭什么守她一人,大家贵族谁没个三妻四妾,何况还是如徐世子那般高华俊杰之人!也不知皇上会不会一气之下砍了她的脑袋,我还没见过这么愚蠢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