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是没有时间喝茶的,面对敌将丰臣泷一那般没有人性的强敌,她无时不刻不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但是焦婉婷的这杯茶,她毫不犹豫的喝了。
只因是她焦婉婷,韩凌从未怀疑过那杯茶水里会动手脚,直到丰臣泷一突然带兵袭击她们的军营,她领兵与之正面交锋之时,突然感觉到浑身乏软无力,她的心中才猛然升起了这个可怕的念头。
可那个时候,焦婉婷那个女人又在哪里呢?
那个女人竟远远的站在营帐的前面,望着身陷敌军包围中她得意一笑,那样的笑容是她不曾见过的,竟是那般阴鸷而狠毒,带着几分妖娆的媚惑。
她张合着红艳的嘴唇似乎说了一句话,那句话韩凌当时没有听清,直到很久以后才赫然想起,原来她说的是:“阿九,你放心去吧!你的夫君,我会替你保护好他的!不过,他很快也不是你的夫君了。”
是啊!在她被丰臣泷一俘虏并占有的那一刻起,她自己也明白,即使她还能再回去,也不可能会再是他朱城昀的妻子了!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焦婉婷竟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阿九,你一个被敌寇玩弄过的女人,怎么还有脸再回来?”
或者她是想说,你那么骄傲的一个女人,怎么没有在当场为保贞洁而自刎,你竟然还能活着回来?
那一日,她与丰臣泷一回到大眳,并潜进坤宁宫去见那两个人的时候,他们一定都很吃惊吧?
是啊!连她自己也想不到,竟能忍辱偷生的活了两年,而这两年间,她为了迎合丰臣泷一取得他的信任,居然也能出卖自己的身体去满足他所有的要求。
为什么要回来?她是大眳之人,为什么不能回到自己的故乡?即使所有人都背叛了她,她还是要回到这里,回到这里解决所有事情,向他们讨回一个公道。
其实她一直都想不明白,焦婉婷那个女人为什么会出卖她?难道就是为了夺走她的夫君景王吗?
可是当初她和景王的姻缘还是她极力摄合的,她为什么要那样做?这个女人到底又是什么身份?
“我是被爹娘卖到这里来的?因为我弟弟得了重病,没有钱医冶,我爹娘没办法就将我卖给牙婆子换了银两,你呢?你是怎么进来的?”
“阿九,不要怕,我比你大两岁,就是你的姐姐,以后姐姐会保护你的,姐姐会想办法带你离开这里,以后我们一定能过上好的生活!”
“阿九,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景王殿下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不能嫁给他?女人这辈子总归是要嫁人的,难道你以后还要选一个与你完全不配的山野村夫不成?”
“你放心吧!我再怎么欣赏他,也不可能会抢你的夫君,你可是我最好的姐妹啊!”
这句话可真是讽刺啊!转瞬之间,那张温婉的脸又变得那样妖媚而狠毒。
“阿九,你放心去吧!你的夫君,我会替你保护好他的!不过,他很快也不是你的夫君了!”
看到她含着那抹得意之笑翩然离去的身影,韩凌很想追上去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可是她没有力气,连动弹一下的私毫力气都没有。
所以面对丰臣泷一的强占侵袭时,她根本就没有一丁点的力气反抗!
“丰臣泷一,你还不如杀了我,你不如杀了我!”
“不,我为什么要死,我没有错,为什么要让我来承受这一切去成就他们的逍遥快活?”
“丰臣泷一,教我学习你们东瀛的忍者之术,不要用花拳绣腿的招式来糊弄我,我要学习你最引以为傲的刀法,最强的刀法!”
当她提出这个要求时,那个男人思忖了片刻后,含笑回答:“好,我教你!”
“你不怕我学会之后杀了你?”
他扬唇一笑,满不在意的答道:“如果这能成为你活下去的信念,我当然不介意,不过,阿凌,我要告诉你的是,我所拥有的最强的不是刀法,而是我这个人,因为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狠。”
所以要想比你更厉害,就必须比你更心狠,是么?
丰臣泷一的刀法,是她所见过的最快最狠的刀法,如果你不仔细看,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的刀,刀落向的又是何处?
而且他的身影也是极快,分分钟便能身化亿千,分不清真身何处?
这种极快的招式就如同幻影一般在眼前变来变去一般,渐渐的由一道青影变成了一道白影,丰臣泷一那张俊美妖邪的脸也竟然在转瞬之间变成了一张妖媚的女人的脸,更让她感到惊骇的是,这张女人的脸上眉心处还有点朱砂!
“东瀛忍者之术!是她!”最后一句话清晰的从她唇瓣间溢了出来!
韩凌终于从梦魇中清醒,好长的一个梦,几乎费尽了她一身的力气在这个梦的泥潭中挣扎。
“阿凌,你终于醒了!”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韩凌侧过螓首一看,见是五少爷徐墨玄正坐在她的床边,而景王朱城昀则站在不远处含着一缕迷惑忧伤的看着她。
韩凌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发现眼前的一切还是没有变,这才问道:“今年是哪一年?”
徐墨玄微微一愣,心疼的答道:“景熙二十八年,阿凌,你是不是又做那个梦了?”
你到底梦见了什么?为什么会这般痛苦?丰臣泷一又是什么人?焦婉婷又是什么人?而且你竟然会梦见景王?在那个梦里,你和景王又是什么关系?
这些从韩凌梦魇中说出来的话,徐墨玄其实很想问个清楚明白,可是看到韩凌一幅惊魂甫定的样子,又余心不忍。
既然那个梦她带来了这么深刻的痛苦,又何必要在她受伤的心口上再剜上一刀?
韩凌将手伸向了徐墨玄,看着他一张阳光俊朗的脸,她忽然涩声道:“五少爷,你抱一下阿凌,好么?”
徐墨玄再次一怔,经常混迹于青楼场所的他竟然也微红了脸,再一想到她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还有将柔软的唇瓣覆在他的颈间,又不觉脸色更红了!
景王也有些错愕的看着这一切,从韩凌刚才的梦话中,他似乎了解到了一些这个女孩子在梦中所经历的一些事情以及对他的憎恨,也是,如果他真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她确实应该恨,可是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梦,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一个梦?
就在他这样的想的时候,徐墨玄将韩凌抱了起来,而韩凌在感受到他身体的温暖与逐渐加快的心跳时,便渐渐放松了精神上的警惕,欣喜的笑了起来。
这不是梦!还好,这不是梦!她没有回到前世,景熙二十八年,这一年,大少爷还在,五少爷也还在,要改变一切都还来得及!
当她的视线落在朱城昀的身上时,她几乎脱口喊出他的名字,可随即想起,他现在是景王,十七岁的景王还在与裕王争储阶段,他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可是朱城昀为何以这种眼神看她,难道是她刚才在梦中说了什么吗?
韩凌努力的回想着她在昏睡之前的事情,很快,她便想到了那个用一瓶香将她迷晕的女人,也想起了她与景王做过的一笔交易。
“五少爷,放开我吧!”她柔声对徐墨玄说了一句后,便从床上下来,走向了景王。
“景王殿下,我没有对你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吧?”她以平静的语气问道。
景王愣了片刻,在徐墨玄的眼神示意下,他含笑摇头回答:“没有。”
韩凌又看了一眼徐墨玄,但见他弯着凤目对她十分灿烂的一笑,她也微微一笑。
“没有最好,如果我说了什么,请殿下将它全部忘了吧!”
她说道,随即又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还能进宫去么?”
提到进宫,徐墨玄的神色一紧,忙起身要阻止。
景王却答道:“全凭杨小姐自愿!”
韩凌笑着点了点头,提起脚步便打算从这个房间离去,说起来也真巧,这个房间她也是有些熟悉的,虽然房间里的摆放与前世不尽相同,可前世她嫁给景王之后,住的也是这样的一间房。
徐墨玄见韩凌准备要离去,也站起身来随后跟上,但在与景王擦肩而过的时候,从怀中掏了个锦囊递给他道:“我大哥给你的,希望殿下好自为之!”
说罢,他又以极低的声音道了一句:“还好今日殿下悬涯勒马,没有醇就大错,不然,我徐墨玄永远都不会成为殿下的朋友,而我大哥也就更不用说了!”
韩凌没有看到徐墨玄递到景王手中的锦囊,也没有听清他对景王悄声说的那一句话,当她回过头来看时,徐墨玄又朝着她一笑,是以这一幕就这么悄声无息的掩过了。
“小丫头,既然景王殿下说了不强迫你进宫给靖妃娘娘冶病,依我看,你也就没必要去了,给宫里的娘娘冶病可没什么好果子吃,冶得好必然有赏,可冶不好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再说了,谁知道她们是否真的有病呢!”
徐墨玄说这番话时,景王的神情出现一刻的愤怒。
韩凌也玩笑般的接道:“五少爷就会开玩笑!”
徐墨玄讪笑一声,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