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第二次开口了。
众剑客这才还是包扎起来。
卫洛望着血迹斑斑的院落里,低叹一声,压回到房中洗去易容物后。走出来,为众剑客意义包扎。而这时,中山侯又派来三百人剑客小队护院落,同时前来的,还有大夫,和巫。
与这些人一道同来的还有中山侯的使者,使者道起中山侯,一出口便是一连串诚惶诚恐的歉意,知道这一次。
卫洛才感到中山侯是真真不安了。哼,那个老色鬼。总算知道晋夫人这个名号,意味着什么了吧?
不管如何,中山侯愿意全力维护卫洛的安全。这使得卫洛的心放下了大半。
与此同时,卫洛出现在中山国的消息。被知道内情的晋人,以最快的消息传向国内,传向泾陵的耳中。
第五卷 凤翔云天 第三百四十四章 泾陵得信
晋国新田。
自从得知卫洛绝无幸理之后,泾陵整个人都沉默下来了。
他也不归府,只是一日一日地守在军营,为攻楚做着准备。当然,他的私兵名扬天下,一切井井有条,他只需要一声令下,自有专人把一切准备妥当。
可是,他依然很忙碌,他事事躬身,每每忙到子夜时分,第二天刚刚亮,便又出现在军营中。
他身边的近臣们知道,每一天晚上,他的书房都是灯火通明,实在累得无以复加了,他才会倚在榻上,草草地闭上双眼打一下盹。
可是,纵使睡得最浅,他也动则梦魇,睡着睡着,却是泪流满面。每每被宫婢摇醒,便怔怔不语,久久都一动不动。
“君侯,据稳公言,此次之事,乃夫人夜探越宫,身份暴露后,越人通知楚人所至。”
一个贤士站在他的榻前,小心地禀报过后,抬眸向泾陵打量着。
他刚刚抬眸,便见泾陵抬起头来,朝他冷冷一瞟。
这一瞟,威严十足,煞气依然。
贤士脸一白,迅速的低下头去。
“退下吧。”
“诺。”
贤士向他叉了叉手,向后退去。一直退到门口,那贤士还在暗暗嘀咕着:君侯竟是如此沉稳,浑不似众人所言,凡与夫人有关之事,便大失常态啊。
一直到那贤士关上了门房门,泾陵才闭着双眼,向榻后倚了倚。
他的眉头紧紧地皱着,半晌半晌,薄唇动了动,却是喃喃低语道:“楚,越?”
说到这里,他伸手撑着额头,低叹道:“小儿,小儿。。。。。你怎能弃我?”声音隐带哽咽,含着孤冷的悲鸣,在殿中幽幽响起。
时间在忙碌中,总是过得快一些。
这一日,泾陵就着冷水,洗去一夜无眠后眼中的红丝,大步向军营走去。
军营中,士卒整整齐齐地排成队列,战车,长戈,军马,在阳光下一动不动,散发着独属于黑甲军的致命寒气。
泾陵站在高台上,静静地望着这一幕。
药公走到他的身后,朝着泾陵叉了叉手,恭敬地唤道:“君上。”
泾陵没有回头。
他也没有询问药公为何来此。事实上,自从泾陵继位为晋君那次,药公回到新田后,他便因为担忧泾陵,一直拒绝回到封地。
此刻他前来,如前几日一样,是来劝说泾陵的。泾陵对他的说辞一清二楚,都懒得理了。
药公走到泾陵身后一步处,他看着下面黑压压的军士,向泾陵拱手道:“君上,这十万甲士,如今已是无敌雄兵。他们荣誉系于君上,性命亦系于君上!君上,为了这些堂堂丈夫,你也应该保重身体!”
药公说到这里,以袖掩脸,声音中带着一些嘶哑和哽咽,“君上与晋,实有日月之重,泰山之威,如今群臣惶惶,君上何其忍心?”
“闭嘴!”
泾陵头也不回,声音沉沉地喝道:“废话何益!”
“君上!老臣有言不吐,如刺哽喉!”
泾陵闻言,薄唇一扯,淡淡地说道:“家国老父,泾陵铭记!然,情不由己,心不由己!公勿多言,一切泾陵自知。”
药公哑了。
他的君上,一直这么坦白。他知道,所有的臣子都知道,君上一直在努力,一直想忘了夫人。可是他“情不由己,心不由己”啊。
事实上,泾陵这句话,、已不是第一次明说了。可是对于药公来说,他总觉得,自己再努力一把,再劝一劝君上,也许君上便忘了那个妇人,便能回复到当初。
在药公的哑口无言中,泾陵皱着眉头,声音沉冷地喝道:“诸般事,孤会自裁,休得再提!”
重重地丢下一句警告后,泾陵大步一提,向下走去。
一个将军向泾陵大步走来。
他朝着泾陵叉了叉手,朗声道:“禀君上,军马已齐,粮草已备。占卜之后,三军便可誓师矣!”
“善!”
泾陵冷冷一笑,声音一提,沉喝道:“这一次,必令楚人痛悔难当!”
那将军哈哈一笑,想泾陵叉手道:“君上所言极是。”
笑着笑着,那将军向泾陵的脸瞟了一样,忍不住劝道:“君上,昨晚可是一宿未眠?”
“此时与君无干!君只需对我三军尽责!”
“诺!”
那将军地下头,应了一声后,向侧退出一步,朝着站在石台上的药公摇了摇头,一脸无奈。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那马蹄上来的极猛,极嚣张,简直是气势汹汹,不管不顾地撞入军营中!
就在那骑士撞入军营时,一个暴喝声炸雷般地响起,”大胆!军营重地,擅入者斩!“
‘斩’字一落,嗖嗖嗖嗖,几柄长戈闪电般地伸出,寒光森森的,齐刷刷地刺向前方,相互交叉,牢牢地挡住了那骑士的去路!
那骑士正在狂奔之际,被这么一阻,胯下的马不由一阵长嘶,人立而起。
混乱之际,几个军士大步走出,拉地拉马缰,扯地扯着那骑士的衣袍。三不两下,他们便把那身材高大的骑士从马背上揪了下来。
然后,两个军士一左一右,夹着那骑士向右侧的行刑台上走去!
这一切变化,不过是转眼之间。那骑士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把个字,便被军士们拦截而西,并拖下马背准备行斩刑!
这一连串的动作,干脆利落,训练有素,杀机森森,直让药公看了不由打了一个寒蝉。他转过头,看向面无表情,视若无睹的泾陵。
两个军士拖着那骑士走出了三步后,那骑士终于清醒了过来。他奋力一挣,急急向泾陵所在的方向看去,扯着嗓子大叫道“君上,君上!下臣有大事相禀!”
站在泾陵旁边的军官大喝一声,“放了他,容他上前!”
“诺!”
两个军士的手一松,那骑士便急急一个旋转,踉跄地向泾陵跑来。
他跑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急,脚步跌跌撞撞,几次险些摔倒在地。
可是,在如此情形之下,这个骑士,他的脸上挂着一抹狂喜的,灿烂的笑容。
他这笑容,实在不太合时宜,顿时,包括泾陵在内,都皱着眉头看着这骑士,目光不掩好奇。
骑士跌跌撞撞地冲到泾陵面前,在离他还有七八步时,他摔倒在地。那骑士一边爬起,一边昂起头向着泾陵欢喜地叫道:“君上,君上,是夫人,是夫人啊。。。。。。”
他太欢喜了,只说出了这几个字,便扯着嗓子直喘息。
一脸冷漠,面如冰霜的泾陵,迅速地低下头去,定定地盯着那人。
他脚步一提,一个箭步便冲到那人面前。他伸出手去,揪着那骑士的衣襟把他提起。
泾陵盯着他,颤声问道:“夫人何也?”
骑士涨得一张脸通红,他喘息着,傻笑了起来,“君上,夫人无恙!夫人现身中山!”
泾陵僵住了!
他紧紧地揪着那骑士的衣襟,直揪得人家呼吸困难时,僵住了。
他双眼发直的盯着来人,薄唇颤抖了几下,右颊的肌肉抖了抖,从喉间发出一个似哭似笑的声音,“休,休要戏孤。。。。。。”
那骑士张着嘴,一张脸被勒得紫涨紫涨的,他双手挥动着,舌头都要吐出来了。
泾陵惊醒过来,他五指一松!
那骑士得到了自由,不由低着头,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
泾陵盯着他,子夜般的双眸紧紧地盯着他。见那骑士兀自喘息,他板着脸,僵硬地转过头,向着身后的药公低低的,几不可闻的轻问道:“恍惚得闻,小儿尚在?”
药公朝着泾陵叉了叉手,朗声道:“是有此言!”
药公的声音堪堪一落,泾陵的俊脸迅速地涨的通红,他的双眸,也在一瞬间,变得灿亮如星。
他转过头,紧紧地盯着那骑士,薄唇颤了颤,却没有发出声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