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泾陵淡淡地回道:“一切我自有安排。”
他这话一出,那贤士马上退后一步,应道:“诺!”声音清亮。
公子泾陵仅仅一句话,便令得他心情大定。
这时,公子泾陵低沉的声音传来,“韩成!”
他这声音沉沉而来,韩氏领主不由一凛,连忙叉手躬身,“在!”
“楚人如入,可退守韩城!”
韩成愕然抬头,转眼他便双手一叉,道“诺。”
原则上来说,公子泾陵并不是晋国国君,他纵然身是太子,在没有得到国君允许下,也是没有资格指使韩成的。因此,在知道楚人到了蔡地时,韩成心思百转,曾经想过,如今泾陵公子想要让他来当炮灰送死,他一定严词以拒。可是,他没有想到,公子泾陵所说的,居然是要他无需抵抗,退守韩城。
“诺!”
难不成,公子泾陵另有妙策?
他说到这里,长袖一扬,牵着卫洛的手转身离去。
楚人是三天后到达晋,也就是进入了韩地。
楚人一踏入晋,便如入无人之境。这一路上,韩地的百姓四处逃窜,楚人没有遇到半点抵抗。
用了两天,顺利的推进了六十里。楚将森望着韩城方向,笑道:“到得明日此时,我们便已兵临韩城!”他说到这里,哧声说道:“我已得报,晋太子及那妖妇并没趁夜逃回新田。这晋太子,果然擅武勇而自称豪强,一切都如执政所料。”森的语气中,丝毫没有掩饰他的鄙夷。
不止是他,他身边的众将,也都是一脸的志得意满。明日抵达韩城,稍稍休息一二日后,他们便可向韩人,向晋太子讨要那妖妇了。
当然,晋太子是不可能放弃他那妇人的。只要他一开口拒绝,楚人便趁机攻城!
这一次,森带了大军三十万,大剑师和宗师近百名。如此庞大的队伍,只求一击得中!
来时,执政已然交代了,只要擒得了公子泾陵,便令人假装失手错杀!
现在的楚国,已经不必在乎世人如何看待此事了。只要杀了公子泾陵,楚国便不算输!
哼,晋人没有了公子泾陵,已是不足为惧,天下间,霸主之位依然属于他楚国!
森抬着头,望着韩城的方向,他的脸上,已是一派志得意满。擒杀晋太子,这样的事可是会记在史册上的。丈夫生于世,不就是为了名传千古?哼,他才不管那流传千古的,是骂名还是赞美呢。森想到这里,长叹一声,不无感慨地说道:“可惜了那倾城妇人。”
执政的意思,那妇人是要一并杀了的。她功夫不凡,有如此美貌,留之易生祸害。不如一刀杀了,把脑袋带回。执政和国君已经向森许诺,只要他杀了晋太子,带回了那妖妇的头颅,便记他一大功。介时,会赏他千里之地为封地。
第五卷 凤翔云天 第二百八十六章 大胜
楚人急行了几日后,终于来到了韩城外七里处。
他们扎好营帐时,正式下午未时许。四月的太阳金灿灿地挂在天边,明亮中带着一股温热。
楚人们望着不远处地城池,还在城池中慌乱奔走的晋人,一个个心情大好。
森站在一个土丘上,朝着韩城盯了一阵后,命令埋锅造饭。。
楚人很轻松,整个营帐中,都弥漫着众人的低语声,谈笑声,这些声音混合在马嘶中,煞是热闹。
半个时辰,饭菜香味已四散飘开。楚卒们四处走动,开始成群结队地享受自己的晚餐。
森懒洋洋地坐在一棵栎数下,望着韩城城墙上涌动的人头,寻找着晋太子的身影。咦,那个站在城墙上,高大巍峨的身影,莫非就是他?
森心神一动,再次昂头细细瞅去。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森转过头去,对上了十几个连跑带爬,踉跄而来的蔡卒身影。
蔡人?
森知道,蔡人他给安排在外围防护,此刻他们面带仓惶,难不成出了什么事?
不可能出事!森皱紧了眉头。
转眼间,那十几个蔡人已冲到了森面前。他们朝他行了一礼后,大声叫道:“将军,有事不妙,南方出现了晋军!”
“晋军?”
森大惊,他尖声喝道:“约有多少?”
一蔡卒哆嗦地说道:“烟尘冲天,密密麻麻,望不到边,不会少于十万。”
不会少于十万!森不敢置信地站了起来,他 朝着这些蔡卒右手一挥,厉喝道:“一派胡言!晋人不知我等回来,怎可能会有十万军卒驻于此地?”
他扯着嗓子喝道这里时,声音一顿。他目露惊骇地等着南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遍布整个营地的喧嚣声,同时一止。所有人都看向南方,移动不动。
楚人扎营的地方,是一片比东南方向略高的平原。这时代作战喜用战车,所选的战场,便都是平原。
因地势略高,楚人根本无需站在高处,便可以看到自己的后方,楚国的方向,出现了无数的车马。
这些车马,卷起了冲天的烟尘。他们铺天盖地而来,远远看去,一个个黑衣重甲,仿佛是蚂蚁,也仿佛是黑色的海浪。
他们重重推进,沉沉而来,离楚人扎营的地方,相距不过四五里许!这,这怎么可能?
这时候,所有的楚人只想到这几个字:这怎么可能?惊骇中,森急声喝啸,“整队!整队--”
他的喝啸声急急而起,众楚人慌乱丢下手中的饭碗,着的着甲,寻的寻着武器,拉的拉马。一时之间,整个营地中都是鸡飞狗跳。这时,一个将军靠近森,双后一叉,朗声说道:“将军无需在意。晋人刻板守己,此时压进,不过是示威而已。他们必不会趁我等用饭之示攻击。”这个将军的话一出,森便重重地朝自己的脑门一拍,哈哈笑道:“是极是极。”
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冲天的烟尘中,一个个全身穿着黑甲,森严地坐在战车上的晋兵的面容,渐渐的出现在楚人的眼中。
这些晋人,面无表情,杀气弥漫。
森望着望着,突然间,他愤怒了。
他跨上了坐骑,带着几百属下,急急地向晋军驶去。
如黑浪滚滚压来的晋军,在离楚热闹仅有二里不到的地方,方才停下。这么一点距离,楚人可是排营布阵都有点困难啊。
森很是愤怒。
他带着人急驰到晋军前,森右手一指,朝着黑压压的,面无表情的晋军厉声喝道:“你等何人为将?竟敢不告而至?”
森说到这里,声音一提,愤怒之极地喝骂道:“如此逼营而近,你们晋人怎不知礼也?”
其实,森是想说,你们晋人一直习惯按礼数来,你们怎能像我们这样无耻?
森的愤怒,他身后的楚人们感同身受!他们是突然而来,给晋人不过四五日的缓冲时间。这短短时间,晋人怎么可能防备得了?可是晋人不但防备了,出现在他们面前,还是一个足有十数万甲士,全副武装,纪律森严的军队。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晋人早就在此处设下埋伏,他们早有突然攻击楚人的打算!
森的愤怒,对面的晋人层层翻滚,如浪水一般向两侧退出。
一辆战车缓缓走出。
这战车漆成黑色,战车上,一个三十来岁的晋将站了起来。
这晋军把手中的戟朝空中举了举,向着楚人致了一礼后,开口了。
他声音沉沉的传来,“我等乃太子泾陵旗下!”
这话一出,森瞬时脸白如纸!晋太子泾陵旗下?那可是天下间数一数二的绝世悍卒啊!
那晋军声音一提,纵声暴喝,“太子使晋之日,曾向我等有言:楚人睚眦必报,重欺诈之道而无信义,他们见我入楚,必会捕之!你等可陈兵于境,若楚人敢入晋地相欺,可尽诛之!”
晋将说到这里,略顿了顿后,冷冷续道:“果然如太子所料!楚人,我们已等候多时了!你们不告不表,擅入我晋地!你们无信无礼,以欺诈为业!我太子可不是仁懦之人,此刻,请将军整甲备战吧——”
这晋将最后一句,沉沉而来,响亮无比。
他的声音一落,便挥动着手中的旗帜。
随着那绘有黑色鹰隼,装饰着黑色羽毛,代表了晋公子泾凌的旗帜由左至右这么一挥,瞬时间,晋人动了。
晋人动的同时,他们的战鼓业给敲响了!
“咚咚——咚!”
“咚咚——咚!”
整齐,冰冷,杀意森森的鼓声,震天传来!楚将森大惊,他和他身边的人,都万万没有想到,晋人居然真地发动了攻击!
楚人慌了!
刚刚跑回去,重新捧起了饭碗的楚人,一听到这声声战鼓,一知道对面重重压来的是晋人最精锐的队伍时,全部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