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上卫洛瞪大的墨玉眼,突然咧齿一笑,露出满口白晃晃的牙齿,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砸巴了一下嘴,笑嘻嘻地说道:“又香又滑,果然是绝代佳人!”
他说到这里,见卫洛还瞪大墨玉眼,狐疑的,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又是嘻嘻一笑,朝着她眨了眨眼。
然后,他这才头一抬,朝着义信君笑道:“君何必急迫?我想离去时,必会告于君。”
这语气,这调笑,直是视义信君这个主人于无物。
不过义信君也不是太过恼怒,如他这样的上位者都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最是不可理喻,遇上后实令人无策可施。
那,便是这种独行剑客。
他们一般拥有绝高的身手,性格也喜怒无常。最最重要的是,他们所好的,是奄奄而来,兴尽而去。一旦距君五步,便溅血一米!无人能挡!
也就是说,让这样的人接近了你五步内,那基本上是有死无生。
现在,这剑客与他们的距离,便在五步内。
义信君这时已是一脸平静,他搂着卫洛,把她的小脸朝自己怀中一按。当然,被他按在怀中的卫洛,还是悄悄的别过头来,双眼骨碌碌地盯着来人。
义信君把卫洛搂到怀中后,盯视着来人,沉声说道:“此妇为我之妇!君有如此身手,定非常人也。竟不吿而欺?”
他这话一落,那剑客明显的一怔。
他怔仲了一会,突然双手一拍,“啪啪”鼓了两下掌,哈哈大笑起来,“天下人都说,义信君虽是齐侯弄臣,实亦大丈夫。今日一见,果然不虚,不虚也!善!”
这是赞美。
是对义信君能在他这种绝顶剑客面前,维护自己的女人的赞美。是对义信君能在这个时候,还态度从容举止有风度的赞美!
义信君得到了他的赞美后,明显的肌肉一松,华美的脸上灿然一笑。
他低下头,抚着怀中卫洛的小脸,说道:“谢君之奖。”
白衣剑客也低头看向卫洛,对上她骨碌碌盯来的墨玉眼。
他冲着卫洛神秘一笑后,抬头,朝着义信君双手一叉,朗声说道:“我特地前来,是想告知于君,出城三十里处,有人伏刺于君!”
义信君脸色微变。
他身子一直,目光灼灼地盯着来人,沉声问道:“有多少人?”
这种丈夫,是没有必要说假话的。因此他直接问是多少人。
白衣剑客挑了挑眉,说道:“盗佐之徒,约有一千之数!”
周围的剑客齐刷刷地脸上变色。
盗佐,是晋齐楚三国中,最为横行无忌的强盗之首。
这不算什么,重要的是这剑客所说的盗匪数目,一千!那一千可不是简单的一千,而是一千纯粹的骑兵。在这个朝代,这种一人一骑,来去如风的骑兵,面对总人数在一万以内的车队时,基本上是无敌!
就在义信君皱眉寻思时,他怀中的卫洛突然温软地开了口,“君既来此,定是有相送之意。然否?”
众人都是一怔,剑客们都转头看向卫洛。
义信君怀中的卫洛笑意盈盈,目光如水,竟是一脸笃定。似乎在她看来,这个突然而来的古怪剑客,真是的为了护送他们而强行闯入的!
看着看着,他们转头看向那白衣剑客,连同义信君也抬起了头,一脸期待地看向这个白衣剑客。
第四卷 有凤清啼 第一百六十五章 热情的处城人
白衣剑客听了卫洛这一番笃定的话后,他的头一低,笑眯眯的靠近她的小脸,浑然无视义信君这个主人的文:“相送?我因何要相送?”
卫洛睁大双眼,与白衣剑客俊秀而陌生的脸相对。她看着看着,又看向他同样陌生的眼睛,眉头微皱,脸上闪过一抹迷惑。转眼却是温婉一笑,恬然说道:“君刚才与剑客击,大言痛快。明于盗佐之战,高手如云中,君夹而击之,兔起鹘落,奄然而至,飘然而退,人莫能奈何,岂不是更痛快?”
她的声音软如云,清如风,当真动听。
更重的是,她所说的这番话中,‘高手如云中,君夹而击之,兔起鹘落,奄然而至,飘然而退,人莫能奈何’。这意境太逍遥太自在太让人蠢蠢欲动了,太让一个喜欢凑热闹,唯恐天下不乱的剑客欢喜了。
白衣剑客哈哈一笑,他反手在旁边驭夫的大腿上一拍,‘啪’地一声,令得那驭者龇牙咧嘴之际,痛快地叫道:“然也!然也!一路寂寂,如今得见这美姬,又能遇如此大战,正是我所欲也!啧啧啧,‘兔起鹘落,奄然而至,飘然而退,人莫能奈何’,这正是我辈风范,我辈风范矣。哈哈哈。”
他一边大笑,一边朗声说话,一边‘啪啪啪’地拍得人家驭夫的大腿作响。
他每拍一下,卫洛便看到那驭夫眉头一皱,嘴一歪。不知不觉中,她自己也是这样,白衣剑客每拍一下,她就脸颊上的肌肉跳上一跳,真觉得自个儿的大腿也疼痛不堪了。
终于,那白衣剑客一脸拍了十几下,令得那驭夫得脸孔都痛得发紫了,他收回了手掌。纵身而起,凌空一翻,跃上了他的那匹马。
幸好,这时战争由贵族主宰惯了,众人都形成了彬彬有礼的习惯。没有人抽空对付他的宝贵马。
白衣剑客一上马,义信君便是手一挥,车队再次驶动。
车队驶动中,白衣剑客却兴致勃勃地策马来到了卫洛的马车旁。他歪着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卫洛,突然对义信君说道:“闻此姬乃君以两城换来,然否?”这事,果然是当代第一新闻!
义信君笑了笑,说道:“然也。”白衣剑客叹息一声,他直直的盯着卫洛,感慨地说道:“君下了如此血本,我堂堂丈夫,便不能向君强索了此妇去。”
他这话端的是嚣张。
义信君又是笑了笑,桃花眼中光芒闪了闪,暗暗忖道:你虽身手不可测,却也不是世间第一高手。想要我的女人,只怕还不够格。
当然,这话他不会说出来。车队这时离处城只有一日路程了。
处城,在晋国也是一流的城池。是除了新田外,晋国有名的文化大城。一般而言,越是靠近楚国的大城池,便越有这种文化大城的浪漫气息。这一点,是卫洛当天傍晚,发现处城城门居然一直没有关闭,而官道两侧,火把绵延了十数里得出的结论。
官道两侧,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这些人群中,有端坐在马车上的权贵,有骑驴的普通剑客,也有高冠贤士,更有一些麻衣破衫的百姓。
这么多人,分站在官道两侧,排上十数里,举的举火把,蹲的蹲在地上闲聊打屁,便是为了欢迎他们的到来。
当然,他们欢迎的不是齐使,而是天底下罕见的一对璧人!
也就是说,这些人纯属无聊,跑来看热闹的。他们担心天黑了,看不清卫洛和义信君的面容,便早早地点了火把候着。
对上这两侧频频顾盼,目光殷殷的人群,卫洛眨巴着眼,看向义信君。
他把马车的车帘都拉下了,也不知那些处城人,会不会因此恼火?
正当卫洛如此担心的时候,突然间,车帘嗖地一晃,‘滋’地一声裂帛响,却是给撕成了两半。
瞬时间,把大地照得宛如白日的火把光刺入两人的眼中。
这时,左侧也是‘滋——’地一声裂帛响,却是另一边的车帘也给撕成了两半。
这一下,两人的面目身形便完全呈现在路人的眼中。蓦地,人群欢呼起来。
欢呼声中,众人对着卫洛两人指指点点,欢叫道:“噫吁——见到了见到了!”
“唏——真绝色也!”
“咻,今晚寝不安矣。”
乱七八糟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中,卫洛和义信君一脸无奈地盯着坐在马背上,正摇头晃脑好不得意的白衣剑客。
那车帘布,自然是这家伙撕去的。
路旁,几个老汉蹲在地上,一边瞅巴着卫洛和义信君,一边咧着一口大黄牙说道:“果然悦目!”“然也,惜乎,我家小儿未至。”“真真观之心悦。”
这一路来,都是这样的对话。
卫洛只听得哭笑不得。从他们的对话中,她如找到了前世小时候,小伙伴结群结队地去邻村看电影的情景。
义信君也很有点无奈,这车帘已被那剑客撕了,他纵再是不愿,也只能让这些贱民们评头品足,指指点点。
车队驶入了处城。
处城城门处,侯在两旁的便是马车,牛车,驴车为主了。也就是说,围观地换成了有家世有身份的人了。当然,仔细一看,十个有九个都是少女和小儿。
车队刚驶到城中,便走不通了。
因为,前面的街道被众小儿和少女们手牵着手,给拦住了。
他们拦在路中间,纵声唱道:“夜色已深,路染风尘。君何不下车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