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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一看就不是啥正经宫斗 番外完结 (衣带雪)


这时点燃导火索的皇帝终于出声了,大意是说——你们是不是忘了了咱们已给了人八十万石粮,正是两国摒弃前嫌建交的契机,这时候你们为皇后是否有资格祭地一事吵成这样,岂不成了重金买了马骨,又当众把马骨弃之如敝履的蠢事吗?
多年未听皇帝说过一句像样人话的重臣们顿时醍醐灌顶,因为皇后国籍问题这一小节吵来吵去,险些忘了太上皇定下的两国休兵的大局。
相形之下,皇帝的眼界倒是震惊了不少人。
今年的新科士子意外地看到了皇帝不似传言中昏庸,那颗尚未被官场之道侵蚀的济民之心顿时小鹿乱撞。
于是这事便算是定下来了,二十日后,随着卫将离脸色越发红润,祭地的日子也到了。
“……我来时还想着后半辈子就只能住在深宫里数地板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出来放风了,心情爽朗啊……雾草谁截我糊!”
赤龙山离楚京有百里之遥,路上无聊,皇帝便怀着一颗少女心准备在路上和卫将离培养一下感情,没想到刚爬上皇后的车驾就看到皇后叼着一根梨膏糖,坐姿二五八万地撺撮着三个侍女围成一桌搓麻将。
——一定是他开门的方式不对。
重新关上,皇帝坐在车边望了会儿天,不多时车门打开,卫将离伸出半个脑袋问道:“陛下有事?”
皇帝道:“无事,只是想着一路颠簸,怕你有所不适。”
卫将离道:“没有不适,就是想骑马。”
皇帝道:“你想多了。”
卫将离叹道:“我就这点爱好了。”
皇帝道:“马会咬人,不能骑。”
卫将离顿时同情道:“陛下被马咬过吗?”
至今因为被马咬过而不会骑马的皇帝道:“你又想多了,待到前面的苏禾镇,朕找个身体健壮的婢仆让你骑。”
这就是封建地主阶级对劳动人民的刻意奴役了,卫将离流氓习气一上来,脱口就道:“婢仆哪儿经得住我折腾,骑您行吗?”
皇帝瞬间沉默,卫将离这才后知后觉她跟眼前这人已经结婚快三个月了。
这句话就有点变味,气氛顿时十分尴尬。
皇帝沉默了一阵,道:“是朕想污了吗?”
卫将离点了点头,阿弥陀佛了一声,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陛下也想多了。”
说着卫将离把车门一关,皇帝看着车门,虽然面上一本正经,但也控制不住思想越来越污。
旁边的老奴十分识趣道:“陛下若有意,今夜恰好是苏禾镇杏望节,便撤了那驱散令,带着娘娘出来与民同乐可好?”
和许多其他地方达到镇子一样,苏禾镇有其特有的杏望节,通俗点说就是联姻大会,加上科举落第的士子要途径此地回南方,便是当地少女觅得夫婿的好机会。
皇帝当然不是去猎艳的,他已经受够了明明已经结婚了却每天过得比苦海高僧还素的日子。
趁着节日,牵牵手,谈谈人生,没准今晚就有肉吃了。
“准。”

第十二章 落第阎王

正是莺啼雀闹的时节,便是黄昏近夜时也是处处鸟鸣啾啾。
人也亦然,过了懒得出门的寒冬和繁忙的仲春,回家的老农便掘起家中院子里埋了一冬的雪梅酒,再以新鲜的鸡子炖了莼菜羹,和着刚捞上来的鲈鱼细细切作的鱼脍,隔着一弯绕镇河,便能瞧见对岸影影绰绰的灯笼里,掩口而笑的少女和高谈阔论的少年郎。
此地偏南,民风更为洒落,比之桃花“宜室其家”的目的性,待嫁的少女们更喜欢以娇娆妩媚的杏花来代替心意。
街上处处能看见精心打扮的女郎,这当中有不少是临近城镇上赶来的,说是观河灯夜景洗涤心志,但瞧那腰间香囊里插着的杏花,想来也少不得一番心猿意马。
皇帝坐在湖畔的一个凉亭里幽幽地看着别人家的女子,他在这儿等了约一刻钟的时间,本来也不长,若是女为悦己者容,他自然也乐见,可等人一来,好嘛,别说打扮了,整个人若不是长得好看,往那一站简直和他身边的便衣侍卫没两样。
皇帝压下内心的暴躁,问道:“为何迟了这么久?”
“那个,抱歉,行宫的青团……”
因为食物被晾了的皇帝直接炸了:“你是从闹饥荒的地方来的吗?!”
卫将离:“是啊。”
西秦的确在闹饥荒,皇帝语塞,尤其是看到卫将离一脸无辜,只觉得像是吞了块吐不出来的火炭。
手里的折扇猛摇着,皇帝本来想牵她的姿势变作招手,道:“走吧。”
卫将离像是没察觉到他的不爽一样,很快就进入了过节的状态。
“这地方算不得临近繁华的大城池,怎会有这么多白衣士子?”
旁边的侍卫瞄了皇帝一眼,发现他还在赌气,便替皇帝答道:“娘……夫人有所不知,此处士子云集,乃是因科举方毕,这些士子大多是在殿试中落第者,或是即便落第,也被太学寺选中,要回乡报喜,路经此地,便在此参加杏望文会。”
本朝较前朝科举之严苛,另设有太学寺,太学寺中不止有世家子弟,还有每年殿试落第的举人,这些举人当中也有才华横溢者,一时发挥失常,饮恨于进士大门。但他们还可以参加太学寺的选拔,若是录上了,便由太学寺提供吃住,与世家子弟一道研学,来年再考。
今年的状元便是前次太学寺的落第举人,于是太学生便又被视为准状元。
卫将离点了点头,难怪见这些士子虽然落第,面上却无颓丧之色。
皇帝这会儿气儿消了半截,见卫将离好奇地看着河边一亭台上的文会,问道:“你没参加过文会?”
卫将离摇了摇头,道:“嗯,我在西秦时,圈儿里会写诗的都是和尚,唯一一个不是和尚的还是东楚人。”
皇帝:“……”
倒是侍卫顿时兴致来了,脱口问道:“夫人指的可是西秦密宗?”
卫将离一听就知道这侍卫也是圈里的,便道:“还能是谁?东楚这边佛家走的是正道,而那些密宗的秃驴整日里拿些邪性的歪诗糊弄百姓,我若晚来东楚几年,便能将那儿连根铲了。哎小哥儿你贵姓?师承哪门?”
侍卫很开心地想报上名号时,忽然见皇帝狠狠地瞪着自己,登时闭嘴退到了后面。
岂有此理,将朕置于何地。
皇帝瞪完人,对卫将离教训道:“你是与朕出来同游的,抓着侍卫叽叽歪歪说个没完,成何体统。”
卫将离掰着指头回忆了一下,想起自己好像也只和侍卫说过四句话,便觉得自己问心无愧,上下打量了一遍皇帝,低声问道:“陛下,您最近是不是有点上火?”
皇帝觉得她终于体会到自己的愤怒了,冷着脸道:“何以见得?”
卫将离拍了一下手,道:“我就说嘛,陛下出门之前应该像我一样多喝两碗绿豆汤下火,你看我现在多开心。”
周围人声鼎沸,面前的媳妇心情特好,只有皇帝一个人陷入了迷茫。
皇帝重新审视了一下卫将离,发现此女从价值观上就是朵长歪了的芍药,简称奇葩——她觉得世间所有的烦恼都是一碗绿豆汤能解决的,如果不够,那就两碗。
朕是应该废了她呢,还是把自己的情商拉低到和她同样的水平昧着良心睡了她呢?
然而卫将离是表里如一地开心着走上了文会亭台的台阶。
此时一群摇着扇子的白衣士子正在写诗,中间围着一个背对着他们的人,这人是唯一一个穿着绛朱深衣的,似是刚刚笔就一篇五言律诗,周围的士子正在点评。
“陶兄抽的签子乃是‘思君’,这签自须喻为妇,少有人写得出彩,陶兄这诗其他的说不得,以恨写思,思中见恨,凄情慑人啊。”
那朱衣书生笑道:“许是小生自幼便辜负了许多好人家的姑娘,夜夜梦见姑娘家索命,便身有所感吧。”
他这玩笑话一出,周围士子便笑了。
“罢了罢了,为免你夜夜梦魇,便给你先挂起来。”
两个书童齐上,把朱衣书生的诗作挂于亭台墙上。
卫将离一眼望去,便见一是一副好飞白,凑近了一看,与字体之大气所不衬的乃是上面的诗——
锁金笼·长夜
怒马画堂东,仙踪落尘笼。
曾踏云间月,惊梦见疏桐。
七宝琉璃帐,长剑裂霓裳。
还君一觞泪,何日君来尝。
这诗文评如何还在其次,意外的是皇帝年轻时经常看些坊间男女情仇的话本,很喜欢这个虐虐的调调,便注意到这个朱衣书生。
“此诗情景如刀劈剑刻,可有故事?”
朱衣书生听了这话,暂且放下身边的士子,移步朝皇帝走来,弯腰行了一礼,道:“非是有故事,而是见此地繁花盛景,望见灯火阑珊,有感而发。”
皇帝又问道:“你今年可有参与科举?”
朱衣书生叹道:“年年赶考,年年被批文章离经叛道,惜乎天下之大,无人懂我。”
皇帝点了点头,对文艺青年很有好感,有机会想点他个翰林,便问道:“可否告知名讳?”
那朱衣书生还没说话,便见看诗的卫将离回来对那书生笑道:“人家写的诗都是如老酒,越酿越醇,陶兄的诗如老醋,一年酸过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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