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芸无奈点头,在公房中等了许久才见窦五阴沉着脸走了进来。这窦五是个高含嫣豢养的家奴,面目丑陋心肠毒辣,此生唯忠于高含嫣一人。他先阴着目光盯魏芸看了许久,才恭身对着门外,不一会儿高含嫣端着个盘子缓步迈了进来,亦是阴沉了目光盯着魏芸。
“大嫂,若你还能当得起我叫一声大嫂,就请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魏芸是个爆性,见高含嫣亲自来了,拍桌而起便怒吼了起来。
高含嫣往后退一步,窦五回身关上了公房门,上前一把捏住魏芸脖子道:“坐下说话。”
魏芸叫窦五一双铁腕差点捏死,又叫他一把搡进了坐椅中,捂了脖子轻咳着。
高含嫣放了盘子在桌子上,取葡萄酒盏斟了酒在魏芸最爱的那只镶金玛瑙杯中,端起来摇晃着暗红的液体,这才柔声道:“再简单不过的事,就是要你帮我个忙而已。若你能帮我办好,盗窃一事便就此揭过。”
酒香丝丝飘浮过来,魏芸久不闻这沁人的浓香,周身的毛孔都开了要贪那点香味。高含嫣拧开那纯金的旋扭,递给魏芸道:“这是高昌进贡来的葡萄酒,听闻有些年头,比你往番喝的要好很多,你要不要尝尝?”
魏芸如今不再是三年前在中书府时一味由丫环婆子们窜掇上直冲冲傻愣愣的性子了,她将高含嫣的话在脑中过了一遍才道:“所以,你栽赃我是为了威胁我?好叫我替你当个走狗?”
高含嫣道:“这就对了,你如今很有些悟性。”
魏芸端过酒盏自吸了一口道:“说来听听,你要我帮什么忙。”
高含嫣见窦五拉开椅子,自己敛裙坐到了魏芸对面才微微笑道:“一点小事而已。既如今你在忠武将军府做夫子,想必动动手就能办到。”
魏芸心中起了警觉面上却丝毫不露,放那玛瑙盏在盘子中,才道:“说。”
高含嫣道:“很简单,我这里有些用物儿,你寻常与她相处时带着即可,还有些吃食,却得你想办法送给她吃。”
如今两人既然撕破脸,想诓晚晴出门就难了。高含嫣已经等不得那细水长流的慢慢打击,她要一击即中,一次致那贱妇于死地。
魏芸皱眉道:“你要我下毒害她?”
高含嫣忆起在宫中挨的那回板子,自己养了足足一个月才能爬起来。再就是苦苦得来的大公主名号,也因着晚晴的关系叫皇帝褫夺,一只手叫她钢锋贯穿,破伤风发烧险险就丢了性命,此时恨的发起抖来,咬牙切齿道:“就是叫她死一百回都难消我心头之恨。”
病好之后仗着自己在京中这些年的交情,高含嫣叫来几个相好的各府夫人与姑娘们,将晚晴与伏青山以及伏罡叔侄的事情,自然说的难堪龌龊之极,直将晚晴形容成一个勾完侄子淫叔叔,放荡下流之极的轻贱女子。
别人倒还罢了,也不过点点头便走。那经常奉承她的唐夫人委嫁劝道:“我听闻你在宫里吃了些苦头,为着往日情分才来看你一眼,如今你说这样的话儿,只怕我往后也要与你断了往来。那日宫中圣人开宴,请了我们一些外妇,席间专门言及,说伏夫人是自己当初在凉州时的贴身侍婢,因心中珍爱,才嫁予忠武将军伏罡的。你这样的话儿传出去,不说别人,圣人先就要发怒,我劝你还是莫要因为嫉妒而胡言乱语,人们表面上不说,背地里不知怎样笑话你了。”
高含嫣本是个城府深重悲喜不露于外的深沉女子,如今却因这连番的事情叫晚晴气的失了分寸,成了不死不休的对头。
魏芸摇头道:“不行,我不能。晚晴夫人是个好人,虽我当初几乎杀了她,如今到我山穷水尽时她都肯赐我碗饭吃,我怎能再暗害于她?”
她本是个单纯不过的女子,虽心思浅薄但也无害人之心,当初所作所为多半也是身边的人煸风点火所致,如今家散亲亡孑然一身时将前二十多年细细品咂,渐渐才误出些在世为人的规则与道理来,是而此时便不肯上高含嫣的当。
高含嫣仰脸垂目盯住了魏芸道:“若你不想加害她,那就只能在这应天府里吃牢饭,也许三五年不等,要吃上一辈子去。当然,若在应天府中吃牢饭,一辈子也不过三五年的事情。”
魏芸无奈苦笑道:“我家破人亡孑然一身,便是死在牢房中又能如何?倒是是高姐姐你,整日装成个良善的样子四处作恶,可曾想过会有报应的一天?”
高含嫣思来想去如今连方姨娘都死了,自己竟然无法去要挟魏芸叫她替自己成事,只得招了窦五上来道:“我们中书府的千金有些硬气,你先替我捏个半死叫她尝一尝死的滋味儿。”
窦五单手捏的骨节咯咯作响,几步就到了魏芸身后,一把捏了魏芸脖子开始用力。魏芸喊又喊不声来,只能双手无力掰着窦五的手臂。
就在她觉得自己已濒临死亡时,公房门被人自外面揣开,丁季手持单刀冲了进来横刀指着窦五,扬手招了几个捕快过来喝道:“给我擒了这在公房中行凶杀人的恶徒!”
高含嫣方才气极了才要叫窦五下手,此时忽而醒悟过来如今父亲高千正手中已无实权,而因他的清廉不肯谋,几个哥哥也均不在重位为任,若此事真叫丁季闹出去,窦五还真得吃上几个月的牢饭。如今于她来说窦五重要不过,自然千万不能叫他蹲牢房。
是而起身笑对丁季言道:“丁捕快,方才不过是个误会。我这家奴因见魏娘子有些呛住,要替她疏胸而已。”
丁季望着魏芸,冷对高含嫣道:“让魏娘子自己说。”
魏芸捂了脖子道:“这恶徒千真万确是要杀了奴家,求大人开恩作主。”
丁季扬手喝道:“那就给我押进监牢,先打上三十棍再说。”
这窦五在京城丈着高千正的名行凶作恶多起,应天府一众捕快皆知他是个又恨又毒辣的主,这些年干了许多禽兽都不齿于干的恶事,但是因高含嫣的次次交涉,他们至今还未能将窦五绳之以法。既今日找到了这个好由头,不打他三十大板也太亏了些。
两个杂役反剪了窦五的胳膊就要往外走,窦五一身功夫自然不可能叫他们治服,一个下腰横腿扫倒两个杂役抽了长刀便直奔丁季而去,丁季单刀早在手上,纵身跃腿迎了上去,两人便缠打了起来。
公房外的衙役们听到内里打闹的声音也赶了进来,个个单刀逼着,窦五若真要下狠手自然也能杀得几个,但他事事唯听高含嫣,此时便应付着丁季去望高含嫣。
高含嫣心中自然也无比焦急,奔到魏芸身边吼道:“快告诉捕快,窦五不是要伤你。”
魏芸自往墙根躲着,亦是吼道:“不要,我宁可死在这里也不要。”
高含嫣气的无法,咬牙切齿了半天才道:“你若改口,我就销案!”
魏芸盯着高含嫣看了许久,见那边丁季已经治服了窦五横单刀逼着,高声叫道:“季大人,方才这厮确实只是帮奴家疏胸而已。”
丁季打架打的连帽子都掉了,皱了眉头不可置信道:“你再说一遍?”
魏芸见高含嫣仍盯着自己略略点头,重复道:“这厮方才确实只是帮奴家疏胸。”
丁季松手推开了窦五,松了混身筋骨走过来双手架了桌子弯腰问魏芸:“果真?”
魏芸仍是望一眼高含嫣,才躲了他眼中寻究的目光道:“果真。”
窦五拍了拍衣服站到了高含嫣身边,用挑衅的目光盯着丁季看,怪声道:“丁捕快,听见了吧?”
高含嫣自然亦怕魏芸叫丁季逼着反口,连忙打断了窦五道:“至于魏娘子盗窃一事,方才我忽而想起来,那东西是我自己当初埋在出云阁的,与魏娘子无干,此案就此销结掉吧。”
“好。”丁季点着头,挥手叫衙役们出去,自己收了单刀在公房中迈着步子:“照你们说,此案可以结销了?”
高含嫣道:“是。”
丁季一把抓了卷宗过来,又从柜子里取了印泥笔墨等物,指了卷宗道:“还请高小姐签字画押认个销案,在下好替你们办理销案。”
高含嫣在魏芸丁季等人的注视下沾了印泥压在卷宗上,又提笔书了自己的名字并销案二字,扔了笔问丁季:“我们可以走了吗?”
丁季原是个兵痞,后来到丐帮做个小头儿,如今又到应天府为捕快,黑事有黑招,白事亦有白招,此时痞笑着抓了卷宗起来抖了两抖,点头笑道:“好了,高小姐请!”
高含嫣恨恨盯了魏芸一眼,转身就往外走,窦五自然跟在身后。此时丁季忽而变了脸色一声暴喝道:“衙役何在?将窦五给我拿下!”
衙役们持刀冲了进来,顿时将窦五团团围住。高含嫣回头怒道:“丁季你说话不算话!”
丁季仍换了那脸痞笑,上前对高含嫣拱拳歪歪行了个礼道:“高小姐,这厮虽然只是替魏娘子疏胸,但他咆哮公房,打伤我手下衙役却是实实在在,本捕快如今要拘他半个月略加惩戒,想必高小姐不会怪罪吧?”
“你!”高含嫣没想到丁季居然这样无赖,气的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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