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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夫如沃宠妻如禾 (我是浣若)


  晚晴心道:高含嫣这个女人,能在中书府时与彼时尚还是魏仕杰之妻了高含嫣勾搭,其品型也不算好,往后是决计不能交往了。
  她先起了身,魏芸也跟着站了起来,敛过礼出院子走了。晚晴往后院走着,心中冷叹道:我与高含嫣与伏罡伏青山叔侄,也算是扯不清的缘份,但愿从此以后,所有的孽缘都归顺成善缘吧。
  她洗完澡到了前院,就见古兰古韵两个跪在院中石径上掩面哭着。
  见晚晴出来,两人也不求饶告罪,反而更加低了头伏在地上。晚晴进屋到得内间书房,见伏罡负着一手铺了宣纸在书案上写着什么,皱眉问道:“你发落那两个小丫头做什么?”
  伏罡伸了笔在笔洗中搅着,皱眉道:“管家怎么还不来?”
  外面哭声骤然尖厉,晚晴望窗外,果见管家带了两个亲兵将古兰古韵两个加着胳膊捉走了。晚晴心中隐隐有些猜中是为何,当下却不言语,转到案后看伏罡书的字:“行深般若波罗密多心经……这是佛经!”
  伏罡伸手自晚晴发间抽了那盘凤长簪下来一字字指了念着:“观自在菩萨……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空即是色……”
  晚晴听他读完在脑中回味了许久才指了空即是色四字笑言道:“既然你信奉□□,就该出家去做和尚,好断一断你的欲念,如不然,色心太重欲念太深,那件事上整日苦做纠缠,便是读了再多的经书又有何用?”
  他在那件事情上实在是太过贪求,在凉州时常有战事外出,她还能歇缓几日。后来在骊靬那一回差点把她弄死,因着他的诚心悔罪,她忍不住安慰了他几句,谁知竟叫他将自己整个儿放开了,如今到了京城无战事,他是每夜必要回将军府的,这就将夜晚变成了她生活中难言的沉负。
  伏罡见晚晴一头长发仍还半湿着,伸手替她拨弄了道:“欲念也分好坏。比如我娶得一房妻子来干那种事情,这欲念就顺应天地阴阳合和之理,是好的。若我娶得一房妻子还不能足欲,要纳许多妾进来,在外还与许多女子相染,那欲念就是坏的,不能顺应天理。所以,我不过是在家睡夫人而已,只要彼此愿意,又有何不可?”
  晚晴不信他的鬼话,撇嘴道:“总是你有理!”
  伏罡摇头,仍是默默抄着经书。顺应心境,无实无虚,看淡、豁达。他现在确实需要用这样的心态来调整自己,才能忍住想要杀死伏青山的冲动。
  伏青山对待晚晴恰如个失糖的孩子般,本是自己的糖果,嫌难吃不肯要,丢到地上让伏罡拣走了,待伏罡将糖果拿走并含到了嘴里,这才哭闹着非要伏罡还给他的糖果。他这样的行为不尊重晚晴亦不尊重伏罡,当初在凉州时相隔两地也就算了,此番到京后借着孩子的缘故多次出入将军府,伏罡亦为铎儿故忍了。
  但是这一次他与高含嫣公然将晚晴拐走,叫晚晴差点陷入险境,才真的是逼怒了伏罡,他仍不悔当年打死黑山,面对着伏青山时仍有要打死他的冲动。
  他是心中住着魔鬼的人,唯有佛经种在他心头的慈与忍才能化解。
  “你这个样子……”晚晴本是附依在条案上看他书字,忽而笑指了那博古架上的光头僧人道:“与那样子肖似。”
  伏罡停笔摆笔架上,行步过去探手捧了光头僧人的雕像下来,拿手抚摩了道:“这还是当年在少林寺时,我师父亲手为我雕成。那时我还是个少年,没有这样好的容样,他言,若我能持戒修怀,常记慈与忍,总有一日要长成这个样子。”
  怪道这样子与现在的他很像。晚晴又是忍不住一笑:“所以你就努力的长成了他喜欢的样子?”
  伏罡亦笑,搁了那光头僧人的雕像到最高处,重又回到案前拈笔:“貌随心相,生身为人不忘慈忍,便会有善貌。”
  一过冬月便进了腊月,有关七与关妈妈两个内外操持,家事上倒不需晚晴多费心。她依旧是早起练武下午习字,间或出去各处绸缎庄银楼逛逛,这样一日日虽百无聊赖却也只得如此。过了腊月十五便是连日的绵绵细雪下个不停。
  既如此不停的雪下着,她便不好再到后院去练武,每日只在屋子里读书习字。这日她正坐在书房读书,便见关妈妈亲自带着个婆子进来,笑着说:“夫人,这是定国公府上二少爷房中的婆子,言府上二少奶奶有信给您!”
  晚晴接过信来,顾柚澜的字书的龙飞凤舞纵横开合,全然不是闺阁女子的笔法,也就难怪诗作她独爱李白了。信中书道:连日大雪,国公府中晚梅初开,若妹妹有暇,恳请于明日亲往国公府,姐姐略备薄酒,邀的三五知已,欲与妹妹赏梅吃酒。
  “告诉你家二少奶奶,明日我必会去的。”晚晴取笔书得回信一封折了递给那婆子,吩咐关妈妈道:“给这位妈妈赏些银子换酒吃,一路大雪行来,只怕也是又冷又饿。”
  关妈妈自领着那婆子去了,晚晴记得前几日入宫面圣,回府之后圣人曾赏下来一件凫靥裘,看今日的天时,只怕到明日雪仍不能停。那凫靥裘毛光顺滑遇雪不濡,恰认雪中穿。她与小丫头铃儿两个将凫靥裘挂到堂中通散那防霉置过的樟脑味儿,又亲自调香来熏着。
  伏罡至晚归府,见晚晴穿着件水红色面子的绸面棉里长褙子端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只香炉在那里仰面熏裘衣,他站在穿堂上远远笑着看了许久,因见她忽而微笑着低了头,走进去问道:“堂中又不燃炭又有冷风,若要熏裘衣,叫个小丫头来捧着香炉即可,你何苦冒着寒气自己在这里坐着熏它?”
  他接过素瓷香炉,见里头雪白的香灰上一片素硫璃薄片,片上洒着薄薄的香料,硫璃片下香碳深埋于香灰中,略带青花茶意的淡香暗浮于这小小的过厅中,随风而动,过之不能寻。晚晴仍是笑着:“你知道的,我自幼无亲,总爱去旁人家做客。定国公府的二少奶奶邀我明日去国公府上做客,我要将这衣服熏了明日好穿着避雪。”
  希望能去旁人家做客,穿着新衣与人笑谈,就仿佛自己也融入了这整个世界,是这世界的一份子一样。在凉州三年时间,伏罡多有战事在外,晚晴整日除了跟着白凤练武便是跟着铎儿学文,却从未与任何人有过深交。
  伏罡忆起当年在伏村时,有一回车氏带她去车家集走亲戚,她也是欢喜的什么一样,此时他忽而意识到,晚晴这几年全心全意的跟着他,依赖于他,他以自己的方式教养她,想让她学到更多的知识,让她的眼界更宽,能独立自我行于天地间。他自以为是的对她好,但其实对于她心底里的欢喜与所思所想却全然未曾在意过。
  也许如今在她心里,他不再是伏盛那样只从她身上寻些甜头的轻薄男子,但终归,她于他是依赖多于爱慕,更多的时候,依旧是因为失了归所而仰仗于他,或者也正是因此,她便是心里有什么不悦,总不愿意说出来。
  “我明天陪你一起去,可好?”伏罡问道。
  晚晴起身替伏罡解着外面的厚氅并脚上的棉鞋,换一双她自己纳的家常布鞋来替他穿上,摇头道:“我好容易得脱自己出去顽一回,叫你跟着又有什么意思?”
  她抱过香炉自己仍端坐着熏香。伏罡踏雪出门来到外院,呼关七进来问道:“丁季可在外头?”
  关七点头:“他自应天府散衙便在外头等着,老奴见将军进了内院便未敢通传于他。”
  “叫他进来!”伏罡皱眉坐在书案后等着,丁季还是一身捕块行头,进门就拱拳叫道:“将军!”
  伏罡点头,请丁季坐了,才问:“当日你在街上抓的那几个人,可审出什么来没有?”
  丁季先就叹了一声:“我抓到大牢里吊着打了几天,有一个已经吐口了,谁知过了小半日,钱府尹压下死命令非勒着叫我放人。因府尹的命令是越过属下直接下到牢头那里的,就连吐口的一个也反供不肯画押,最后没办法,我只得仍将他们放了。”
  伏罡眉头越皱越深,接过丁季递过来的供词看得许久,拍在了书案上:“钱丰这几年能稳稳坐住府尹的位置,只怕少不了高含嫣的帮忙。他这是为了高含嫣要惘顾王法了。”
  那是他的前妻,合离后这几年他才渐渐认清她故作柔弱的表在下狰狞无比的真实面目。为着几年的夫妻情份,他也不愿意再招惹她,但同时又不能叫她把手伸到晚晴身上。
  “明日定国公府有宴会,晚晴要去。你先着你的兄弟们去打问一下,看高含嫣是否也要去,若她也去,你把从甜水巷到国公府沿路给我带人查上几遍,千万不能让高含嫣钻空子。”
  半月前既高含嫣不能得手,这一回想必仍然要使些手段,伏罡不想扰晚晴要做客的兴致,却又不得不防着高含嫣要害晚晴的心思。
  丁季坐在伏罡对面,见他浓眉刚目微微皱着,好心补了一句:“属下觉得将军该安排个得力人手到国公府随身护卫着夫人,若不然,高含嫣想要在国公府中使些什么手段,属下的手是伸不到那里头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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