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心疼又充满矛盾。
一方面是寨子里的规矩不能破,一方面又是子安的安危。
想来想去,最终长长叹一口气。“子安,你真的决定了么?”
“是,子安决定了。”杨子安眸光坚定,没有一丝犹豫和纠结。
竹意偏头看着这个男人,实在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自己何德何能能让他为自己甘愿走入危险。
心头,弥漫过感动。但又不确定,这个男人帮自己是为自己的脸,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罢罢罢,既然是你自愿受罚,那婆婆也只能照做了。子安不要怪婆婆,这是寨子里的规矩。”婆婆手里的拐杖重重敲了三下地,然后无情的转身,“带他来千窟洞!”
于是一行人开始往千窟洞进发。
竹意也默默的跟着,心里一时间乱的很,都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撒仁玛却在悔不当初。自己不过是想害外来的那女人,可是却万万想不到最后杨大哥要代为受罚。
心里一时间如千万只蚂蚁在啃噬,想说明真相,又不敢。不说,杨大哥就要死了。
南疆不缺山,毒瘴谷更不缺山。山崖陡峭,怪石嶙峋之处,一个天然的山坑出现在大家的面前。在上面看,山坑黑洞洞的,好像里面住着怪物。
“子安,你真的想好了么?”婆婆看着千洞窟的入口又一次问杨子安,她是真的不忍心啊,毕竟这是珠珠玛最珍爱的男人。
“婆婆,我能和她说几句话么?”杨子安心意已决,丝毫不改变决定,只是征求想和竹意说话。
婆婆点头。
杨子安走到竹意跟前,深深的凝望她一眼,细细的看着眉眼,好像这一眼,就要将她记在脑子里一样。
好久,他才说道:“一会儿就下山去吧,找你哥哥去。我的属下杨怀在寨子外,他会带你去织南山。这儿,就不要再回来了。”
“杨子安,这山洞真的很危险么?”竹意心里滚过不好的感觉,觉得杨子安是在交代遗言一样。
杨子安忽的勾唇笑了,隽秀非凡,这苍翠的大山万物顿时都黯然失色。“你多心了,这儿不危险,就是一个山洞子而已。你去织南山等着我,我出去之后也想看看织南山的美丽风光呢。”
杨子安说不危险,那就一定相当危险。所以,他现在说的话,竹意一个字都不相信。
“好,那我去织南山等着你。”竹意也勾唇笑了。
杨子安伸手宠溺的揉揉竹意湿乎乎的头发,突然飞身,直往山坑里越去。直直的,好像一个流星。
“杨大哥……”撒仁玛惊呼一声,趴在上坑边悲恸的大叫着。
众人也都默不作声,虽然可怜可惜,但这是寨子的规矩,没有人能破。
但就在这时,又一只流星忽的也往山洞里划去,紧紧追随着前面的那只。众人大惊,那女人不是已经被代罪了么?为何还要跳进去。
蛊婆婆看着两人都进了千洞窟,怔怔半晌,叹息一口气,转身,带着人离开这里。
刚到洞底的杨子安听见头上有动静,抬头一看,面色大惊:“你怎么也下来了!你真的想死么!”
竹意轻巧的往地上一落,拍拍手,笑嘻嘻着看着杨子安:“你不是说这儿不危险么?那我来和你走一遭又怎么了?”
“我……”杨子安无语了,自己那么说不是怕竹意有愧疚感么。
“好了好了,我来都来了,什么都别说了,那就走吧。早点出发,早点出去,离开这劳什子的破地方。”竹意说着一马当先就往山洞里走,一边走还一边嘟囔:“我一辈子就怕欠别人人情,可是却总是欠别人人情。我告诉你哦,你就是救我,又替我受罚什么的。我也不会感激的以身相许的,我是有原则的人。”
第三十八章 杨子安是祸水
杨子安无语的横了竹意一眼,“你自我感觉不要这么好,我在外面说的那些话都是违心的。就是想……不想你下来而已,谁知道你还是下来了。”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竹意唇角勾着笑。
两人开始肩并肩的走进传说中的千窟洞。虽然彼此奚落着,但是神情却一刻都不放松的看着周围。既然它危险,是个吃人的洞,那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杀人的东西出现。
只是走了一会儿,毒蛇不见,蜈蚣不见,就连蝎子潮虫都不见。这儿没有一个生物,越往里走,越黑暗,就好像个偌大的坟墓。
突然,注意脚下“嘎巴”一声,两人的神经都一下紧张起来。
杨子安从怀里掏出一颗鸡蛋黄大小的夜明珠照照,竹意忽的跳起来,头发就站起来老高。原来刚才脚下踩到了一个人的白骨。而随着夜明珠的照明,随着两人的往里走,白骨会时不时的出现,有整个的骸骨,也有散开架子,东一个骷髅头,西一个大腿骨的。
两人小心绕过骨头,又走一段。
“天啊,怎么这么多洞?”竹意看着面前的十几个洞口一拍脑袋,眉头都快皱成‘川’字了。
“千洞窟当然是里面小洞很多,迷宫一样。不然犯错的人都能进能出,也就不叫惩罚了。”杨子安也是第一次进来,但是听听这名字也能想出个大概。
竹意苦着脸:“最讨厌走迷宫了,完全没有逻辑可言。不然我们返回去从进来的洞口出去不就好了?”
“我们一跳下来之后,洞口就会被外面的人撒上毒瘴,让想从那儿出去的人自寻死路。不然也不会在我们初初进洞不久就看见那么多人的骸骨了。”杨子安冷静的说着,已经开始在研究那些洞怎么走了。
竹意恍然,暗骂一句:“真是一帮冷血的家伙。”
“其实婆婆他们是好人,只是灵泉在他们心里的神圣地位不能侵犯,是我们坏了人家的信仰。”
“好人个屁,他们就是故意设计陷害我的。要不是撒仁玛说灵泉是她们寨子女人洗澡的地方,我一个外人会跑去那儿洗澡?我一去,他们就带着人赶去抓现行。哼,一帮坏蛋,别让我出去。我要是出去,非把撒仁玛撕了喂狗不可!”
杨子安愕然:“是撒仁玛让你去灵泉的?”
“是啊,长得黑乎乎的挺可爱一小姑娘,谁知道心却比红娘子蜘蛛还毒。”竹意恨恨的说道。
杨子安沉默,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现在的一切都是撒仁玛搞的鬼。但既然已经这样,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你别研究走哪个洞了。这又不是人为的有规矩可言。你起开,我闭眼丢小石头,仍哪个就算哪个,一切就交给老天爷。我就不信我这么福大命大的人,会没有好运气重见天日。”
竹意见杨子安不说话,还以为他还在沉思要走那个。低头找找,找一个小石头,闭着眼睛转几圈,石头忽的扔出。
“那,就走这个,老天的安排。”竹意笑嘻嘻的往那个洞口一站,丝毫不觉得这是在坐着生命游戏。
“既然是老天的安排,那就走吧。”杨子安也的确没有别的办法,他们艰难的探险这才刚刚开始。
但是干走,又挺没劲了。于是竹意就没话找话起来。
“杨子安,漫漫山洞,旅途寂寞,给我讲讲你和珠珠玛的事呗。”
杨子安转头看看竹意好奇的好像小狗一样的眼神,真的有些不忍拒绝,顿了顿说道:“我们……其实挺简单的。我五年前从外地来到南疆,为了家族的利益,想收复毒瘴谷。我三顾茅庐,蛊婆婆都闭门不见。然后第四次,碰见了偷偷溜下山玩的珠珠玛……”
“啊,我知道了。一定是你见不到婆婆,就开始利用美男计想拿下人家的孙女。然后孙女在婆婆面前吹吹风,替你美言几句,你的任务就完成了,对是不是?”竹意兴奋的猜测着故事的走向。
“差不多这个情况吧。”杨子安苦笑一声。只是没想到,开始那样计划却最终真的喜欢上善良可爱的珠珠玛。
“那珠珠玛后来是怎么没有的?”竹意又问一句。
杨子安好一阵没说话,竹意感觉自己可能触碰了他的痛处。刚想道歉,杨子安却幽幽开口了:“又一次我回家太久没有回寨子,珠珠玛思念成狂,便偷偷溜下山要去找我。被撒仁玛发现,姐俩便一起下山。谁知,半路碰见土匪,珠珠玛就……遇害了。”
“珠珠玛和撒仁玛是姐妹啊?”竹意忽的问道。
“嗯,姐妹。”
“那一起遇见土匪,珠珠玛死了,撒仁玛怎么就没事?”
“撒仁玛说她当时胆小就吓昏过去了。珠珠玛和土匪打起来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土匪和珠珠玛都死了。”
竹意听完冷哼一声:“有问题一定有问题。撒仁玛能害我,保不齐就能害珠珠玛。”
杨子安顿住脚:“可是她们是亲亲的姐妹。”
“且,姐妹俩因为一个男人因爱生恨这样的事我见得多了,狗血剧里比比皆是。而且,我见撒仁玛看你的眼神都不对。你跳下来的时候,她不知道哭的有多伤心。或许她陷害我,也是因为我沾了你的光。她觉得我是你喜欢的女人,是她的情敌,就要给我干掉。”
竹意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感觉是对的,回头很很瞪杨子安一眼:“祸水!我都是被你害的。我欠你的救命之恩也不用报了。相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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