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大殿之外想起肃穆的钟声,一共九声。钟声之后,慧通法师单手立在胸前,宣了声法号:“阿弥陀佛,祭天大礼吉时已到,恭请陛下,皇后娘娘移驾龙台。”
于是德仪皇帝起身,只是在要下阶梯的时候身子一晃,王静姝皇后及时伸手扶了一下。德仪皇帝稍作停顿,面色无恙的继续下殿。
德仪皇帝一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郭连泰的眼睛。郭连泰回头给儿子递了一个眼神。儿子又给身边的上官青打了一个手势。
只是上官青却面色发灰,对这个动作视而不见。
此时这个时间,最纠结的可能就是上官青了。他没想到最没有抱希望的丑货三女儿如今蜕变成金凤凰,得到皇上皇后和太子殿下的厚爱。而把所有希望都压在兰芷身上,却还没等高兴几日,皇上就下了诏书,肃王忤逆,居然在通州暗杀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被太子殿下就地正法。
这一个消息,无异于是晴天霹雳。一个大靠山失去了不说,最得意的女儿转眼成了寡妇。看着女儿成天哭闹,王静婉成天骂他拿他出气,上官青真是受够了!
而这时,郭太后突然做了一个决定,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既然南宫肃死了,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安排在祭天大典这天逼宫,直接扶持郭莲泰的长子郭摩仁登基为帝。这样,郭太后还不用担心若是南宫肃登基,身体里怎么还都有南宫家的血脉,万一以后又心生反骨,就是养虎为患。所以,郭太后很快就改变主意,改立储君。并对王静婉许下承诺,上官青的部队这一天若是帮着郭摩仁登基成功,那上官兰芷定然还是皇后的不二人选。
王静婉喜出望外,回去就和上官青说出此事。
也是第一次,上官青没有立即同意王静婉的决定。这让王静婉相当不爽,嗤鼻冷笑:“上官青,你在做什么梦?难道还想着你的三小姐为皇后,你会跟着沾光,做国丈么?呸,你醒醒吧!你忘了你之前是怎么对夏玄月的,你忘了夏玄月是怎么死的。你忘了三小姐回府的时候是怎么冷眼看你的?她现在恨你还来不及,你却在这儿痴心妄想!上官青,你醒醒吧,你只有帮着你的大小姐兰芷登上后位,才能保你永世富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的确,王静婉说的这些,上官青有听心里去。所以,那时候,他是答应了郭太后,用自己的鼎力相助,换取上官兰芷坐上皇后宝座。
可是现在,事到临头,就差着临门一脚的时候,上官青却胆怯了。
造反,这可是谋逆的大罪啊。成功了,固然很好,可是万一失败了,就是上官家满门抄斩下场,他也要受到千刀万剐的凌迟之刑罚。
第三十六章 德仪皇帝 薨
刚刚,上官青细细打量过南宫凌。见他气色饱满,眉目清华,一副万事在胸的模样。所以,他怀疑,南宫零食早有准备的模样。而这次郭太后的逼宫有可能会失败。所以,上官青在收到了郭摩仁的指示后,并没有回应,而装着没听见的眼观鼻,鼻观口。
龙台之前,德仪皇帝亲自对着龙台之上的巍峨矗立的龙柱行三跪九拜大礼。而他身后文武百官自然更是乌泱泱跪了一地。
慧通法师打坐在龙柱之前,手里捧着黄绢,铿长的诵读着上面的祭天经文。
好像那经文永无止境,没有尽头一样。
竹意尽量让自己肃穆庄重的样子。可是秋老虎厉害啊,今天这祭天的黄道吉日怎么就要烤死人似的,尤其是身上还穿了十四层衣服,真是直接快给她桑拿的灵魂都快出窍了。
竹意偷偷斜睨南宫凌一眼,他在蒲团上跪的腰身挺直,目不转睛,就好像唐僧打坐一样,纹丝不动。而自己,鬓角的头发已经被汗黏住在脖子上,全是湿漉漉的汗水,真的要忍不住动动了。
偷偷动了动,左侧这些大臣跪坐的真老实,好像木偶一样都闭着眼,虔诚的模样。又偷偷动了动,右侧的这些大臣……
咦?上官青的神情好像不对,明明没有像自己穿的那么多,可是那脸上的汗水已经好像珠子一样噼里啪啦的下来了。
他怎么了?是什么让上官青热成这样?
上官青现在不是热,是怕,而且是怕的要死了。
他之前是打定了主意,这次要自己拿主意,不听王静婉的话,不帮着郭家造反。但是刚刚,郭摩仁递给他一纸条。他在众人都下跪祭拜的时候打开看了一眼,顿时心就沉到了谷底。
纸条上就寥寥几子,却足以上官青惧怕不已。
你的老来子在我手上,你看着办。
儿子,上官青四十有二才终于得到的这个儿子。还有三天才百日,正是捧手心怕掉了,含嘴里怕化了的可爱时候。如今却被郭家抓了去当人质。这一个消息,直接让上官青的心里发生巨大的变化。他做这一切为了什么?不就是因为有了儿子!所以,一瞬间,他又决定豁出去了!于是趁众人虔诚闭眼听经文时,悄悄将袖子里的小鸟放出去。
祭天经文晦涩难懂,竹意忍着又忍着,还偷偷揉揉已经麻掉的小腿。正在实在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慧通法师突然合上的手里的黄绢,没有说祭天大典结束,而是声音陈如洪钟的说道:“昨夜吾皇突得一梦,梦里金龙腾空,最后盘与龙柱之上。吾皇顿悟,此乃南燕新皇登基之兆。顾,皇帝顺天意,在此黄道吉日,特禅位太……”
“特禅位太后一脉,郭家长孙郭摩仁为新帝。”一声高亢尖细,却不阴不阳的声音打断慧通法师剩下的话,直接在文武百官的头顶之上宣出。口出狂言的竟然是太后身边的总管太监连喜。
而且,此话一出,本来肃穆的龙台突然涌出许多黑甲兵,将文武百官瞬间包围在其中。黑甲兵由郭连泰的侄子统领,每人手里都拿着拉起的弓箭,弓箭头上绑着油布,正照着炙热的火。
竹意本来不耐烦很,现在却眸眼一冷,祭天大典果然有变!
只是郭太后真是心狠手辣,这是要将不服的人直接烧死在龙台么?
郭摩仁为皇帝?
郭太后,老刁婆,你真是把南燕祖宗的脸都丢尽了!当年武则天有野心,还只是自己称帝,但是百年之后,仍然是传位儿子。而你这个老妖婆真是该死,居然直接幻想让你们郭家的人当皇帝,你当我们都是死人么?
南宫凌在百官害怕的糟乱中慢慢起身。动作优雅随意,好像这些黑甲兵就是跳梁小丑一样。
“连公公,你此一番话怎讲?你传皇帝禅位郭摩仁,是皇帝的口谕还是圣旨?而皇上此时就在这儿,用不用亲自问一下?”
连喜对着面色不惧的南宫凌有一些胆怯,但是如今已经到了一步,就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于是牙一咬说道:“德仪皇帝早已经被妖僧控制了心神,所说之言语,已经全不是自己心意而为。而太后如今出山,实属无奈之举,也只是清君侧!所以,南宫凌,不要再妄想和妖僧联手,谋我南燕江山。若不束手就擒,就等着被烧死在着龙台,当了祭品吧!”
连喜说完,手势一下,那些围着龙台的黑甲兵顿时弓箭准备,就等命令而乱箭齐发。
而郭摩仁则高乎一声,“顺天意,听民意,看来今日吾要被迫登基为皇帝了。”
竹意不耐烦的仰头看了下天,天上为何没有几只乌鸦飞过。又转头望向郭摩仁,冷笑一声,“郭摩仁是吧,你这人真特码恶心,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你想抢南宫家的江山,就真刀真枪的凭本事来。却弄出这些花样,自欺欺人的以为我们都是傻子么?”
“你!”郭摩仁恼羞成怒,想不到南宫凌还没怎么发话,一个女人就敢指着他的鼻子骂。
“我怎么我?看不顺眼就来打我啊!”竹意双手一掐腰,好像泼妇一样。
南宫凌摇摇头,这可是满朝的文武百官都看着呢,你这女人就不能矜持点,什么事都让夫君来么?你这样事事强一头,夫君很没有面子的好不好。
“爱妃退后!”南宫凌冷叱一声,还想给自己挣点面子。
竹意刚要撸袖子,见南宫凌这副神情,眼珠一转,回身退到王静姝皇后身边。
好吧,男人的事,你们男人解决,我还乐的自在。
“母后,您怕不怕?”竹意扶着王静婉悄声的问。
王静姝轻轻摇头,面容里竟是一抹宽慰的笑:“母后不怕,母后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啊,父皇怎么了?”竹意无聊的转头四望,却看见德仪皇帝手捂着胸口,慢慢的,慢慢的倒在地上。
竹意和王静姝急忙他一左一右的扶住德仪皇帝,到龙柱之上倚着。慧通法师手法熟稔的飞速几根金针刺下。但依然是不能救醒德仪皇帝。而且,德仪皇帝的眼角和鼻子还有嘴角开始有黑色的血珠溢出来,很吓人。
慧通法师单手竖在胸前,一声:“阿弥陀佛,贫僧已经无力回天了。”。
第三十七章 国家覆灭
德仪皇帝就要死了!?
竹意知道德仪皇帝命不久矣,可是突然就这样要死在祭天大典上,还真是意外的很。而反观王静姝,却是异样的平静。甚至还躬身对慧通法师行了一礼:“皇上能活到今日已经是奇迹,本宫谢谢慧通法师多日来不眠不休的操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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