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一伸,“我把手里的这把花生随手一扔,若公主能猜对桌面上落的是单数还是双数,那么便是公主赢,否则,这一壶酒就归公主享用了。现在,公主是猜单还是双?”
沧蓝和浅黛怎么听都觉得这像是一个骗局,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公平了,何况公主现在闭眼冥思,分明是早已对这场游戏动了心思,她们俩你看我我看你,却没办法阻止,心道公主今天这酒是喝定了。
“我猜单!”墨廿雪拍手而笑。
沈阙也一笑,然后,随手将手中的花生往上一抛,不过半丈高又纷纷落下来,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墨廿雪一直紧盯着花生,而对面他的眼里却只盛了她一个人,隔着掉落的花生,如隔着一排翡翠珠帘,她颊染红雪,稠密渊黑的睫羽下是尺水玲珑般的双眸,笑意微漾。
沧蓝和浅黛将桌面上的花生一数,喜笑颜开,“是单数,沈公子输了!”然后将桌面上的花生拾掇着装入盘里。
“哦?”沈阙浑不在意,“那我喝。”
他倒了一杯水酒,一饮而尽,然后又从盘里抓了一把花生,“再来。”
墨廿雪得了好处,喜不自胜,暗道今日这是出门撞好运了,要是再赢几把,应该还可以再到赌坊练练手,“我猜双!”
又是一把花生被抛上去,然后纷纷落在桌上。
这次沧蓝数了数,墨廿雪兴趣大增地等着她说话,沧蓝脸色为难,看了眼气定神闲的沈阙,又看了眼一脸期待的公主,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实话,“公主,还是单。”
“哦,愿赌服输,我喝!”墨廿雪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尝到了甜头的墨廿雪不甘心输了这一次,激起了更强烈的好胜心,“再来,我还是猜双!”
结果,仍然是单。
墨廿雪有点不信这个邪,重来了又七八次,不管猜单猜双,总是输,而对面那个男人,明明也只是随意那么一扔,怎么他一点都怕自己会输似的,把把都赢得气定神闲,仿佛这只手可以化腐朽为神奇,把乾坤尽在掌握。
“公主,你又输了。”
这一次,沧蓝和浅黛还没有开始数,沈阙就淡淡地说道。
“我才不信!”
浅黛绞着手指看了眼桌面上落的花生米,为难地窃窃道:“公主,确实,您又……输了。”
“不可能!”墨廿雪怒了,拍桌对慵懒地眯着眼的沈阙道,“你一定是出老千!本公主才不信!”
一连喝了这么多酒水,墨廿雪此刻脸欲渗血,宛似嵌了玛瑙的羊脂玉,黑如点漆的明眸也有了几丝阑珊的迷蒙。
看着似乎更可爱了些。
沈阙喜欢她现在的模样,双手一抱,“公主,你作为一个公主,自然应该赢得起也输得起,不过喝一杯酒而已,怎么值得如此动怒?你要说我出老千,那请你说一下,我哪个地方使坏了?”
墨廿雪环顾周遭,眼神询问沧蓝,沧蓝方才看沈阙的手看得最仔细了,然而对方给她的回应是:没有。
到底是他没出老千,还是她没有看到!
墨廿雪也不知道怎么的了,这一杯酒总是喝得不甘,一定是有哪里不对,她被欺骗了。就算和宫里赌钱赌惯了的小太监们玩,她也不会输得这么惨的!
“不行,这次,我要把盘里的也一起加上!”
面对墨廿雪耍无赖,沈阙耸肩表示无所谓,“那也可以啊。”
沧蓝也觉得这个沈二公子的自信真的很强大,她和公主一样不甘心,凑上去把盘里的花生数也三三分拨地数了一遍。待数完,不可思议又必须承认,是以认命地说道:“公主,桌上的是双,盘里的也是双,结局没有一丝改变。”
墨廿雪傻了。
第六章 唯有牡丹真国色
“怎、怎么可能?”墨廿雪被吓得有点语无伦次,沈阙神秘微笑,却不说话。
却不曾想到,底下经过墨廿雪和沈阙两拨扰乱之后,还有第三个人能让解语楼再度乱了方寸。
这第三个人正好是这时候进来的。
可以说,在幽都,艳名远扬的绝非是墨廿雪,也不是解语楼的这群莺莺燕燕,而是紫明府的女捕快,唤作烛红泪的女子。
她出现的任何地方,都是百鸟禁语、群芳失色。遍身三尺海棠红朱翘流光凤凰锦,外罩轻薄蝉翼的红绣游麟曳尾长裙,腰间银带幻出月华般的光,正是系着一根长约九尺的银蛇软鞭。樱唇微抿成不屑的弧度,如淬霜雪,双眸清冷,月射寒江。这么冷情的一个美人,偏喜爱着火红华服,气质矛盾,可又美得能让所有吹毛求疵的人都闭嘴。
说她是南幽第一美人,只怕不是抬举。
这个人每一次出现,都能轻易夺走属于墨廿雪的风头。她是见过那群同窗们对烛红泪口欲垂涎的痴迷样的,就连温如初,仿佛也对她与对别的女子不同,那么一个翩翩俊秀佳公子,也总忍不住对她多看几眼。
如果不是考虑到自己打不过她,又因为不能公报私仇,墨廿雪早就急不可耐要动手了。
但是这一次,墨廿雪在烛红泪出现了以后,最关注的却是沈阙。沈阙能在课堂上用“探手抱腰看”连连调戏了她数回,定也是个看见美女就走不动路的轻薄男子。
可一扭头,却见他闲云自在地喝水,墨廿雪忍不住惊奇:“你不想下去看看吗?南幽第一美人,烛红泪?”
沈阙摇了摇头,正想给公主说几句好听的恭维话,但底下突然沉静了,他也不好意思再开口,便凝着眉宇往下看去。
花迎人对冷冰冰的红衣美人仍然客气周到,但烛红泪在官场上也从来不给任何人面子,一伸手,打的都是笑脸人,她自怀里掏出一块紫金令牌,眸色如寒冰簇雪,“紫明府,办案!”
紫明府,是南幽独自设立的办案机构,直隶属于中央,底下的每个人,下至捕快也皆有品阶。烛红泪就是一等捕快,官至五品,加上又是办案要急,所以这里的人即便是有当官的也不能阻碍她。
“这个……大人您要办案,小的不敢阻拦,但是,敢问大人,小的经营解语楼也有上十年,一不偷二不抢,赚的是周瑜打黄盖的钱,敢问大人,小的犯了哪桩事?”
她越说烛红泪的脸色越冷,偏偏这一副看似恭敬但又不让路的模样,让烛红泪心底尤为动怒,这一群脂粉味扑鼻的女人迎上来,逼得她走不出去。
二话不欲多说,烛红泪抽出了腰间软鞭,霎时间银光如龙蛇一闪,众人纷纷避却。宋玦被一个后退的客官踩了一脚,但感觉不到痛,被林复往后扯之时还不忘喃喃赞叹道:“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什么时候还吟诗!”林复一巴掌把他打得稍稍清醒了点。
不得不说,烛红泪这鞭子一亮出来还真有效,至少再也没有人敢阻拦她了,还乖乖地让出了一条路。
沈阙看着这冷冽执鞭的红衣女子,不由叹一声:“南幽的女子看来都有点野蛮。”
“烛红泪只是一个意外!”墨廿雪反驳,却撞见对方隐含取笑的双目,登时语塞。
烛红泪踩着一双红云蔽日的血缕靴,提着银鞭脚步轻慢地越过了一个又一个人,解语楼的姑娘们吓得掩面难言,倒是一群男人看着她的目光炯炯有神,唯恐遗漏了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分神态。
如常走了几步,却是突然之间,美人凤目一凛,银鞭这腕骨处横斜甩出!
“好鞭法!”
林复这个内行的叫好声甫一落地,烛红泪看似轻飏的银质软鞭便锁住了一人咽喉,众皆惶惶,唯独这人背对诸人,分明是一副作逃姿态,被烛红泪轻巧拽着鞭子一扯,便越过几人头顶,落入了红衣美人三尺近前。
这是个尚年轻的小伙子,两手攥着软鞭嗷嗷惨叫,墨廿雪都皱了眉,解语楼一群心软的姑娘更不必说,怪道这烛红泪身为南幽第一美人这些年来虽行高于众万众倾慕,也乏人问津。这女子动作粗蛮,鞭法狠辣,纵是男儿郎,恐也难以消受。
“小贼!还敢跑!”烛红泪清叱。
原来是个贼,难怪了。只是不知道如今已官至五品的烛红泪大人,竟然会亲自动手抓捕窃贼这么不入流的人犯?
银鞭虽是拴在小贼的脖颈上,绕了几转,但终究没有绑死,小贼三五两下就解开了,登时下盘一个扫腿,促其不意,烛红泪唯得闪身而避,小贼钻了空子,便腾空跃起,因为大门口被堵,便几道溜烟蹿上了楼坎。
“哪里跑!”烛红泪收回软鞭跟上去。
宋玦见美人儿走了,一时失魂落魄,也要跟着跳,没腾起一尺高就被林复不客气地扯袖子拽了回来,“你有几斤几两!也不自我量力!”
小贼冲上二楼之后,墨廿雪来了路见不平一声吼和建功显摆之心,不顾沈阙和两个丫头劝阻就冲上去抓小偷。
小贼一看二楼还有人,慌里慌张地继续往上窜。
两个女子对视一眼,不及说上话,便紧跟盗贼一同往上跑。
沈阙也跟上去了。他看起来文弱,跑起来也文弱,跟不上两步就被远远甩在了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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