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伸手,让那郎中把脉。看着萧锐一脸笑意,“公务再忙,也不要忘了多抽点时间陪陪青衣,男人在外打拚固然重要,不过不要忘了家人才是最重要的。今日中午你就留下,陪大家一起吃一餐再走。”
萧锐在卢氏面前从来都是温顺的不行,这次自然也是如此,卢氏开了口,萧锐点头就应下了。
卢氏自是开心的不行。
郎中把完脉,开了一副安神的药,薛青衣就吩咐夏荷送出了门。
这时候小花儿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和卢氏问过好后。小花儿走到薛青衣身边,说是外面有人找她。
在众人诧异地目光当中,小花儿开口报出了崔源的名字。薛青衣做梦也想不到,崔源竟会找上门来。
众人的神色的不一,卢氏看着薛青衣的目光带着探寻,卢妈妈则是一脸的欣喜。
薛青衣下意识地睨了萧锐一眼,他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完全是暴风雨来临之势,无比地阴暗和恐怖。
薛青衣心中暗恼,来不及多做解释,就急急地拉着小花儿出了主屋。
“锐儿,你知道这个崔源是谁吗?你妹妹怎么和他认识的?”也难怪卢氏好奇了,一个外男这么直接找上门来要找萧玉,有哪一个做母亲的不感到好奇。
“母亲,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你先休息一会,我出去看看。”萧锐说完,也不等卢氏反应,绷着脸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卢氏望着萧锐的背景若有所思,她转身对着“萧玉”问道,“青衣,你和玉儿平时玩得最多,你知道这个崔源是谁吗?”知子莫若母,刚才萧玉和萧锐的神情都有点不对劲。她们两个不说,她只好问身边的“萧玉”,或许她会知道点什么。
“伯母,我只知道这个崔源是金陵书院的一个学子,其余我就不清楚了。”
这次萧玉总算没有乱说话。
萧玉吱吱唔唔,含糊不清的。卢氏到底不放心,吩咐卢妈妈也一起跟去看看。
“他人在哪里?有人和他一起过来吗?”薛青衣边走边问,崔源是发了什么疯?居然如此胆大,找她都找上门来了,他就不怕被太子殿下发现从而怪罪于他。
有什么事让他甘愿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也要前来见她?
薛青衣微微蹙了蹙眉,今天还真是一个好日子,什么事都凑到一起了。
“我把他安排在东边的院子里,那里清静。那人独自一人前来,还戴着帷帽,怕是不想让人知道。”小花儿答道。
薛青衣冷冷一笑,难怪他敢冒险出来见她,原来是戴着帷帽。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东边的院子,这里平时堆着庄子里的杂物,鲜有人过来。薛青衣看到一身黑衣负手而立的崔源时,遂低头交代小花儿在不远处守着院子。
崔源似有所感,转过身,看到薛青衣灿然一笑。当然因为戴着帷帽,崔源的笑容薛青衣看得并不真切。
眼前的“萧玉”穿着莲青斗纹锦上添花的鹤氅,下穿一条桃红色的长裙。锦衣华服,更衬得她肤白如玉,晶莹玉润。离腊八节短短时日,萧玉好像出落得更美了。
崔源的视线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佳人,双手紧紧地交握在一起,难得有了一丝紧张。
“不知道崔家郎君匆匆而来,却是为了何事?”清脆地声音传到崔源的耳边,惹得他心神一荡。
崔源几步上前,激动地道,“腊八节与小娘子匆匆一别,在下回去之后一直夜不能寐,我……“薛青衣退后几步,与崔源拉开距离。在他还未说完前,就打断了他,“崔家郎君应当知道,小女已经和宁国公府脱离了关系,和母亲单独住在这庄子上。人言可畏,小女子来见你已经有违常理,如若崔家郎君没什么重要的事的话,小女子就告辞。”
见薛青衣急着要走,崔源忙从怀里兜出事先准备的一万两银票。
“小娘子对崔源有大恩,崔源一直铭记在心。这区区一万两银子不能表达在下的心意,还望小娘子能够收下。”崔源说完,把银票递了过来,情真意切地道,“小娘子家中的情形,在下已经听说了。所以在下此次前来,除了表达感激之情,就是希望小娘子能给在下一个机会,让在下以后能够照顾小娘子母女,报答小娘子的恩情。”
薛青衣看着崔源低着头递着银票的样子,心中想笑。他不会想借着这一万两银子和报恩的由头把她圈养起来吧,崔源这是对她动了心思。
“崔家郎君看来很是得太子殿下的厚爱,这万两银子轻轻松松就拿出来了。就不知道太子殿下知道了会不会不开心?”见崔源听了她的话后,握着银票的手抖了一下,薛青衣接着道,“我看,崔家郎君还是把银票收起来吧。说实话小女也不缺这区区银两。以后崔家郎君还是不要再来庄上,免得流言伤人。小女子的名声不说,明年郎君就要春闱了,要是让太子殿下知道郎君为了小女子耽误了学业,小女子就是罪该万死了。”
“薛青衣”的反应完全出乎崔源的意外之外,原以为她们孤儿寡女的,他只要送上银钱,好言几句。“薛青衣”必会投入自己的怀中,毕竟是她在迎客来先对他产生好感,非但赠送了他那么多的银两,在他酒醉的那天还吩咐小二把他送到客房,这在崔源看来她对他不说情根深种,但妥妥的是有男女之间的好感的。
在她们母女落难之时,他及时的伸出手,再表示他的好感,她不是应该欣然接受,感动涕零,从此对他忠心不二吗?为什么她的反应会不一样?
而且她还提到了太子殿下,这让崔源心中如芒刺在背,太子姬礼是崔源心中的一根刺,只要提到有人提到在他面前提到太子他就会特别敏感,深怕被人发现他和姬礼不正常的关系。
崔源一时惶惶,但看薛青衣随意的样子他想应该是他想多了,她不可能知道他和姬礼的关系,应该是腊八节那天看到他和姬礼在一块才会提到太子,一定是这样的。
第二百八十五章 碾压
俗话说的好越是容易得到的越不珍惜,而越是得不到就拚命想得到。薛青衣的话不但没有击退崔源,反而更是激起他想把她纳入自己怀里的想法。
从来都是在女人堆里无往而不利的崔源,对自己深具信心,她相信无论是“薛青衣”还是世上的任何女人都是逃不了他的柔情攻势的。
而“薛青衣”怕流言又正中了他的下怀,他也怕流言,在他没有成事前他怕这些流言传到太子的口中。薛青衣能如此想反而更好。
崔源心里把“薛青衣”的拒绝当作了她对他的婉转娇情。他收回了手中的银票,透过帷帽望着寒风中如花一般绽放的娇儿,诱惑道,“小娘子既然怕流言,那在下以后谨慎行事便是,绝不会让人发现我和小娘子交往的事情,还请小娘子放心,其实在下一直对小娘子念念不忘,今天斗胆前来……”
崔源还未说完,就感觉到周身一道寒气袭来,接着他的身体就被人高高地抛了出去。
“咚”地一声撞在院墙之上,又坠落到了地上,就连帷帽也被撞飞了出去。
崔源的五脏六肺如同错位一般,绞了起来,气血翻涌。
“噗”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崔源痛的趴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他听到一道轻浅的脚步声不急不徐地向他走来,来人每踏出一步,都如同踩到他的心口一般。崔源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上,他甚至忘记了周身的痛楚,来人所带给他的压力让他莫名的感到恐慌,这种如坠深渊万劫不复的感觉他从未有过。
崔源全身的细胞都崩得紧紧的,一双黑色云纹朝靴踩在他的手上。
崔源吃痛惨叫了起来,他颤着身抬头往上望去,来人穿着朝袍,容颜绝世,此刻他的脸色阴沉地可怕。望着他的目光轻蔑,不屑,如同看着世上最渺小的蝼蚁一般,那目空一切、高高在上的眼神甚至让他感到自惭形秽。
崔源的额头和后背全是汗水,即便如此,在此人的威压之下,他却是丝毫不敢乱动。
萧锐看着脚下的崔源,如此胆小卑劣之人,竟然妄想暗中偷偷与她的青儿约会,他的目光森冷,脚下却是越来越用力。
崔源在萧锐目光之下心惊胆战,如果他再不开口,他相信今日他这只手肯定要废在此人脚下时,于是崔源抖着声壮着胆开了口。
“阁下是何人?在下乃太子幕僚,深受太子器重。”他原为只要报出太子的名头,那人就是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没想到那人脚上的力道更是重了几分。
他居然连太子殿下也丝毫不惧,在他冷冽的目光下,崔源毫不怀疑如果他再说下去,他就能直接把他的手给废了。
心神电念之间,崔源想到了“薛青衣”,他的目光巴巴地向她望了过去。
而薛青衣也不负他的重望,站了出来。对来人道,“萧锐,你放了他。我的事我会亲自处理。”
萧锐?他就是宁国公府二房过继来的郎君,崔源牢牢把他记在了心中。基于形势所迫,他现在不得不对他低头,不过若有机会,他定当报今日之仇,崔源低着头,脸上一片阴霾。
一息,二息,十息,崔源脸上的汗珠一滴滴掉落在地上,这每一息对崔源来说无比的漫长,就在他的意志快要崩溃时,碾压在他手上的脚终于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