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三日,萧家定会派人来找她了。只要她人在金陵,她确信他们一定能在第一时间找到她。
那个萧二郎君有的得是通天的本领,只是他对她不屑一顾,懒得找她罢了。
这次他这么放任她,怕也是让她在外面吃点苦头,回去可以变得安分一点。
不过这世间的事情也由不得他决定,至少他妹妹已经换了个灵魂,这事他是无论如何也猜不到的。
“那个,王小二给我也准备一下热汤,饭菜到时送到我房间来,道爷我还要把那本《本草纲要》再细细研究一番。”见薛青衣面有疲色,更坚定了简秋白早日学好《本草纲要》的决心,这件事已经刻不容缓。
其实小姑子的寒毒已经被激发了,他师傅给他的那几粒药丸不知道还能克制这寒毒多久?
他也不知道这寒毒多久以后又会重新复发?万一这药丸不够,或者不能再克制寒毒,那又该怎么办?
现在的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这种未知的无力感让他深为懊恼,他只知道他不想让这小姑子出事,所以他必须早日习得这《本草纲要》,掌握书中精要。
王小二看看薛青衣,复又看了下简秋白,这两个都要热汤?
黄昏时分还没有见到他们两个回来,他因为不放心小姑子,曾去定国公府打探过消息,才知道他们两人已经走了。
去了定国公府之后,他们又去了哪里?虽然王小二心里好奇,他却未问出口,做了这么多年的小二,哪些事该问,哪些事不该问,他心里很清楚,只是这个小姑子到底和别人不一样,所以他才多了一分心思。
他王小二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在为人处世方面他自信强过这世上不少的读书人。
他无父无母,从小流离失所,看惯了世间的炎凉,如今有那等高雅尊贵之人如此礼遇并信重于他,在他心中已经将薛青衣放在任何人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
小七看着自家郎君动作优雅地从兵器架上随手抽出一把古代名剑,他扬起双手虚空一招,剑光流转,在空半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
小七全身的瞬间肌肉紧绷,后背一寒。一股无形的威压让他把头垂的更低。郎君这是要发怒了吧?女郎真真大胆,居然暗地里背郎君做出那等事来,上次她已经让郎君扔出了家门,这一次,她居然还敢拿郎君做伐子,她到底还要不要那条命了。
他暗暗瞟了自家郎君一眼,他清冷俊美的脸上面色无波。
好一会,自从郎君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确定她是寒毒发作,不是脑壳烧坏?”
“确实是寒毒发作了,还是跟着他的那个少年道君给治好的。”寒毒发作是肯定的,脑子有没有烧坏?小心瞄了一下自家郎君阴沉的脸色,小七不好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怕郎君这把火压着不发作,累极到了自个。
“好,甚好。”小七闹不明白,自家郎君怎么还道好,不过在自家郎君身边他闹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如果小宝在就好了,小宝和他同为郎君的近身侍卫,郎君的心思神秘莫测,也只有小宝那狡胚子能窥得一二。
空中又是寒光一闪,“去吧,明早把她叫来。在外也野的差不多了,是时候回家了”
“啊”小七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郎君这就饶过女郎了?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看着小七的背影在夜空中消失,萧二收回宝剑,拿出棉布,细细地擦拭起来。他的眼神变化莫测,深不见底。月光洒在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比这月色更为炫目。萧锐薄唇轻轻一勾,“相看是吗?”他倒是很期待,果然他的日子是过的太过轻闲了。
第十八章 灵儿?
第二天清晨,薛青衣又是从恶梦中被惊醒的,前世发生的一切就像一道魔障,紧紧地缠绕着她,让她透不过气来。后背上全是湿湿的冷汗,薛青衣起身下塌。倒了一杯开水,一口喝了下去。
刚才她又梦见了灵儿,梦见了她最后望着她那心痛而又绝望的眼神,薛青衣的心又一阵刀绞般的难受。
门外传来了“叩叩”地敲门声,简秋白温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萧六,你起来了吗?去楼下用餐了。”
“你先下去,我梳洗一下,稍候下来。”薛青衣隔着门答道。
这虽说是清晨,不过“迎客来”大厅是人满为患,热闹非凡。除了金陵城中的附庸风雅的闲散子弟外,也有不少外地来的游客和游侠儿。
简秋白点了包子,再配了点豆浆和小菜。见薛青衣过来,忙热情地招呼她坐下。
今天的青衣身穿一套淡紫色紧身胡装,再配上色同色系的帷帽,干净利索的装束,让人眼前一亮。
“你们听说了吗?南街狮子巷那边今天又有一批好货色运过来,这次胡三爷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异族小妞,那眼睛听说还是琥珀色的,咱吃完早点,要不去那边瞅瞅。”邻桌一道兴奋的男声传来,“是吗?异族的,那敢情好啊,本少爷什么没尝过,就是没尝过异族女人的风味呢!走,我们敢快去狮子巷看看去。别让人给抢了先,上次让秦四爷那个老杂毛先下了手,这次本少爷说什么也要把小妞给拿下了。”另一道轻浮的声音传来,此人色眯眯的眼神满是龌龊。
薛青衣的瞳孔一缩,异族?琥珀色的眼睛,难道他说的是灵儿?上一世灵儿与家人走失,落到了人贩子手中,自己凑巧从狮子巷路过,从人牙子的手中赎得灵儿。那是德泰十九年,也就是明年才发生的事情。
这一世难道灵儿提前被人牙子贩卖到帝都来了。
薛青衣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她豁地站了起来,不管是不是灵儿,她一定要亲自前去看看才安心。
“喂,萧六,你干嘛?早饭还没有吃呢?你去哪儿?等等我。”简秋白见萧青衣头也不回地急步出了“迎客来”,忙随手拿了一个包子,咬了几口,急急地跟了上去。
“我说萧六,你这么急,去哪儿?”简秋白一边跑一边喘气道。
“狮子巷。”
“那是人牙子贩卖人口的老窝,你去那干嘛?”
见萧青衣神情一肃,简秋白住了嘴。反正等一下自会知道,也不急在一时。只是他没想到,这小姑子走起路来,速度会如此之快。
那些世家勋贵的娇娘子不该是莲步款款才是?简秋白心道莫非她也练过轻功不成?
一会的功夫,两人已经来到了狮子巷巷口。
这胡三爷说起来也是金陵的一个人物,金陵所有地下黑市都是由他所掌握。而这狮子巷更是黑市里人口贩子的集中营,胡三爷就是靠着贩卖人口才起家的。能在金陵这块地界坐稳第一把交椅,没几把刷子,没有强硬的后台是绝对奔哒不起来的。不要说这胡三爷还奔哒的如此厉害,他手上至少还掌握了黑市千余口人的生计。
自好几起状告胡三爷的当事人被锒铛下狱后,百姓中也无人再敢声张讨伐胡三爷,胡三爷在黑市的风头更是一时无俩。
薛青衣和简秋白到达这狮子巷的时候,这里里外外都已经围满了人,站在后面的人群有的拚命往前挤,而站在前面的人则豪不退让。有的人则使劲儿踮起脚跟,恨不得身高能再拔高几米。
看来这次胡三爷也是花了大力气做的宣传。前排还专门设置了贵宾位,几个世族勋贵的爷们早已经坐在那里,磨拳擦掌,翘首以待。
“你们听说了吗?这次最贵的那票货起拍价是1000两呢?”人群中有人大声地议论,“什么1000两?是白银还是黄金?”有人好奇地问道。
“绝对是金灿灿的黄金。”
人群中又有人好奇地问道,“这次是什么货物?竟然能让胡三爷花这么多的花思,还开出这么高的价格?”
“听说是个异族的美人,从家里溜出来的时候被人贩子遇见,抓来的。那小美人听说性子极野,极难驯服。胡三爷可是使了不少的手段,胡三爷的手段大家都应该知道吧?”那人绘声绘色地形容,好像当时他在场一般。
被他这么一说,四周的人群都倒抽一口冷气,胡三爷的手段他们都知道,不要说一个小姑娘,就是大爷们都受不了啊。
“不过你们猜怎么着?”那人又神秘兮兮地道。
“怎么着?你倒是快说呀”大家都被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薛青衣也紧张地侧耳倾听。
“这小姑娘还真是硬气,胡三爷愣是驯服不了她。可胡三爷那是什么人物,哪容得了她一个小姑娘如此放肆。一怒之下,胡三爷就命人给她灌了忘忧草,现在她是连自己叫什么也不记得了。”啧啧啧,那人摇了摇头,真是可惜,本来这美人还不止这个价呢。敢情他可惜的不是这小姑娘的遭遇,而是她不能因此卖个好价格。莫怪现在的人这么冷漠,实在是这个命如草芥的年代,女人的地位极其地下,即便是世家的贵女为了的利益,也是可能被像货物一样转送或者转卖出去的。像这样的事情每天都有发生,每个人的生活都朝不保夕,更无瑕顾及其他了。所以这个时代世风奢侈,盗匪横行,无论世族勋贵,还是平头百姓,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毕竟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