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然是过客,齐正和齐华很快就走到了巷尾,今生巷是三条巷里最短的,纪澄她们也快转向来生巷了。
一行人刚转过街角,就见楚镇和沈径匆匆而来,沈径落后楚镇两步,他和楚镇是在路上偶遇的,不过楚镇今日也不知怎么了,脚下生风似地走得飞快,沈径若是不卯足了劲儿走都追不上他。
“呀。”沈荨惊讶地叫出了声儿,没想到在这里又瞧见了楚镇,她的心简直欢快得快要溢出来了。虽然这块儿算是来生巷和今生巷的交界处,但沈荨下意识还是当这儿是今生巷的。
沈荨“呀”出声后,惊觉自己有些失态,赶紧转过头对着沈径唤了声“四哥”,算是将失态掩饰了过去,“你怎么在这儿?”
沈径闻言这才将眼睛从纪澄身上挪开,“哦,我来寻大哥和曾兄的,路上遇到真长,便邀了他一道。”
“刚才大哥他们往前生巷去了。”沈芫道。
沈径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最近不太平,你们也早些回去吧,省得老祖宗惦记。”
说完沈径和楚镇便往前去了,纪澄转头看了看他二人的背影,心下有些奇怪,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楚镇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却也说不上是哪里奇怪,有点儿缠缠绵绵的,跟他那黑脸寡言的形象可有些不一样。
沈萃是个直肠子,明明刚才在前生巷见过楚镇了,怎么他又打来生巷过来,像是围着月老庙转了一圈似的,不由好奇地侧头问沈芫,“芫姐姐,好奇怪啊,楚真长怎么又在这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荨总觉得楚镇是故意绕这一圈的,心里突突的跳着。
沈芫倒是没忘深处想,“谁知道呢,大概是被四哥拉过来的。”
沈芫这可是冤枉了沈径了。楚镇和楚得其实是去寻沈彻的,主要是楚得想找沈彻,他听说最近芮钰被沈彻得了手,心里那个痒啊,想他堂堂平亲王府的四公子想听芮钰唱首小曲排了半年的队都没能如愿,人芮钰姑娘压根儿就不屑于应酬他们这些纨绔,平日里能见她一面的不是文豪也是雅士,楚得可差太远了。
果然楚得一见着芮钰就走不动道儿,虽然纪澄那样的姑娘美是美,媚也是媚,但毕竟是良家妇女,哪有芮钰的风情,那真是柔媚到了骨子里,表面上看着极正经,可是你在面前什么玩笑都能开,荤的素的都不忌,唠起嗑来有意思多了。便是你被她怠慢多时,恨得牙痒痒,可听她小嘴那么一恭维,就什么气都烟消云散了,人家就是靠嘴皮子功夫吃饭的,本事着哩。
楚镇却是不喜欢芮钰那种一步三摇,动不动就娇喘的女人,他见纪澄她们从月老庙往前生巷走就猜着她们要走三生巷,这才急急想绕个圈去今生巷再看看纪澄,哪知先是被楚得耽误,遇到沈径时又被他拉着说了一会儿话,这不,差点儿就没赶上“今生的相遇”。
中秋除了去月老庙拜神之外,晚上各家各户还要摆香坛祭拜月亮,老太太领着家中女眷拜了月之后,众人就去了磬园的二十四月馆。
第71章 清溪笺
二十四月馆顾名思义就取自“二十四桥明月夜”,磬园的西湖上有一座玲珑小桥,桥有九孔,名踏月,桥东就是二十四月馆,坐在馆内可观一湖秋月,最适合中秋赏月。
沈府的中秋团圆宴就设在馆中。今人开宴或是圆桌而坐,也有小几分座,老太太喜欢热闹,又说今日家宴都是自家人或亲戚不讲虚礼,所以二十四月馆内并未列屏风遮挡,干脆就在正中老太太的食几两侧,列了两行半月小几。
几上列置酒食,每张小几围坐两、三人,十分惬意。老太太同苏筠的祖母苏老夫人同坐上座,左侧是国公爷沈卓和安和公主的席位,右侧小几则是三老爷沈英和三夫人纪兰的。至于二夫人黄氏,因为二老爷不在京城,所以她自请伺候老太太,也算是和老太太一桌了。‘下首那两列小几,自然就是小辈围坐。纪澄同沈芫一桌,沈荨则与苏筠一起,沈萃便只得与卢媛一桌,因着是家宴,又是佳节,所以女孩儿家的小几上也置了酒壶,装的是梅子酒,清甜甘柔,喝着十分舒服。
纪澄她们对面是沈御同弘哥儿,斜对面曾修文也在座,曾家在京中也有宅子,但老太太说今日是中秋,曾修文这未来的孙女婿也不是外人,所以盛情留了他饮宴,这让沈芫一个晚上脸都红红的。
曾修文的样貌一般,这主要是被沈家人给衬托得一般的,不过他一身诗书气,有些忠厚的呆呆气,同沈彻、沈御等人又是不同的男儿,每次看向沈芫时,脸都要红,导致纪澄一见他就想笑。
沈芫气恼得直拧纪澄的腰,纪澄连声告饶。
有宴有酒,自然也得有舞有歌,这才算雅致。
老太太面前,馆中央空出的位置先是有沈府养的舞姬献舞,又有安和公主养的江南来的小丫头唱曲。
那曲子却是纪澄和沈萃最熟悉的,“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首词近日风靡了整个京师,人人争相唱诵,苏青瓷夜夜都有人宴请。青楼楚馆之内,更是时时都有人哼唱,纪澄没想到的是这才多少时日啊,居然连沈府养的歌姬都唱上了。
老太太却是第一次,连声倒好,“这词写得可真好,可还有?”
那歌姬便又唱了一首破阵子,这下引得老太太高声道:“好,许久没听到这样好的词了,怕是十年都难得一出。也不知是什么人做的?”
沈荨道:“老祖宗可是问对人了,那首‘纤云弄巧’第一个唱的人就是阿萃,她在中坛献艺上唱的就是这词哩。”
老太太惊讶地看向沈萃,“萃丫头,可是真的?”
沈萃笑着朗声道:“回祖母,这都是澄姐姐的功劳,也是我运气好,那日澄姐姐在街头偶然救了个书生,那书生没什么报答她的,就写了两首词相赠。”
好词赠佳人,这就是一段佳话,不过于男子来说这是佳话,对纪澄来说可就显得轻浮了。沈萃这个人说话从来都是不为别人着想的,也不知是无知还是故意。
纪澄侧头对老太太无奈地笑了笑,像是宠溺妹妹的姐姐一般无奈,“那位苏先生当时欠了别人的银子,正被人追着打,我见他被打得可怜就替将银子给了,他身无长物,没什么能抵给我的,却又不肯接受施舍,就写了两首词抵债。”
这年月,文人雅士凭一首词就能在青楼楚馆白吃白喝半个月的,那词也的确可算作银子的,甚至比银子更管用。
被纪澄这么一说,大家就懂了,看来那苏青瓷也是个有风骨的,难怪能写出这样绝妙的词来,而他同纪澄的“暧昧”也就被淡化了,并非什么词赠佳人,不过是抵债而已。
纪渊当时一听沈萃的话就皱了眉头,纪澄毕竟是他妹妹,他可不许她同男子有什么苟且。这会儿听了纪澄的解释,眉头才松了开来。
沈萃听了纪澄的话就冲她眨了眨眼睛,仿佛在说你的秘密就我们两知道似的,纪澄有些纳闷儿,不知道沈萃这是又抽哪门子的风,怎么突然就对付起自己来了,她是哪里招惹沈萃了?
纪澄的确是冤枉,沈萃在今生巷对齐正起了意之后,却发现齐正看的人一直是纪澄,心里头那个气愤自然不言而喻,所以这才看纪澄不顺眼,挑她的刺呢。
“那位苏先生可有写新的词?”老太太这是听上瘾了。
纪澄不知道,在帮沈萃把中坛选艺的事儿应付过去之后,她就没在问过苏青瓷的事儿,直觉有些不喜,总觉得那样的人做不出那种词来,还是远远避开为好。
纪澄虽然不知道,却听见沈萃脆生生地道:“有。”
馆中所有人的眼神都集中到了沈萃的身上,打从中坛选艺之后,她整个人好像都笼了一层光似的,行事比以前更为高调。
“今日才传出来的新词。”沈萃对旁边伺候的纤云使了个眼色。纤云本来不是叫这个名字,沈萃是得了苏青瓷的词后才给身边的两个丫头改了名字的,一个叫纤云,一个叫飞星。
纤云转身从一旁的匣子里取了一叠花笺出来,给老太太送了过去,又分送了诸人。
这苏青瓷还真有些赚钱的头脑,他本是身无分文,虽从纪澄处得了些银子,可成日里呼朋引伴开销很大,总不是个长久的法子。所以他干脆坐起来买卖诗词的生意。
苏青瓷挂靠了个书画铺子,早在中秋之前那老板就打出了招牌,说是苏先生新做了首贺中秋的词,要在中秋那日发卖。
这消息一出,那书画铺子的门口昨儿半夜里就有人排队了,争相想在第一时间读诵苏青瓷的词。那青楼楚馆的姐儿就更是积极了,现如今她们若是不会唱苏青瓷的词,那简直就是极丢脸的事儿。谁能第一时间唱出苏青瓷的词,才算是长脸。
连芮钰姑娘都使唤了人去那书画铺子排队。
可惜苏青瓷不了解,这文人雅士一旦和银钱沾了边儿,就俗气了。众人对他的评价一落千丈,但他的词又确实做得好,实在叫人又鄙视又舍弃不了,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却说纪澄拿到那诗笺读了一遍,的确写得几妙,尤其是那“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之句,读来叫人感慨万千。读过这词之后,纪澄晃眼间见那诗笺的左下方有一枚笺色的拱花技法轧出的印,因为与笺纸同色,所以不细看很容易忽视,可若是一旦发现了就会别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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