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不饿?”沈彻将托盘放到桌上,过来扶纪澄起身。
纪澄白他一眼道:“我饿得都能吃下一头牛了。”
沈彻就像听不懂暗示一样,取了干净的中衣替纪澄穿上,手指灵活地帮她系好了衣带,这才端了粥碗过来。
纪澄伸手想去接,沈彻却是避开不让,自己用勺子舀了粥放到嘴边吹一吹再喂到纪澄嘴边。
纪澄被这种腻腻歪歪的黏糊劲儿给黏住了,沈彻是甘之如饴地看着她轻启粉唇吞下那白米粥,而纪澄则是恨不能一口气给它吃完了。
“你每次不能多舀点儿吗?”纪澄不满地嘟囔。
“小的这不是怕噎着你么?”沈彻很无辜地道。
纪澄嘴里的饭差点儿没喷出去,不得不承认这声“小的”还是很得她的心的,她拍了拍沈彻的手道:“把我的荷包拿过来。”
荷包里有金瓜子儿,纪澄拣了一粒放到沈彻手心里,“伺候得不错,再给本大爷捏捏腰,爷再赏你一粒。”
沈彻拧了拧纪澄的脸蛋,佯怒道:“你还玩儿上瘾了是吧?”
纪澄搂住沈彻的脖子道:“是啊。不如下回我们玩一玩皇太后和小太监的话本子。”
沈彻又狠狠拧了一把纪澄的脸,“你可真敢说,那是我外祖母。”
纪澄很无奈地耸了耸肩,“那没戏了。”
“睡吧。”沈彻用纪澄的手绢给她拭了拭嘴,“我估计你也起不来。”
纪澄的确是起不来,浑身酸疼,动动腿都咧嘴,她被沈彻扶着重新躺下,沈彻还给她掖了掖背角。
纪澄知道沈彻要走,可心里不知怎么的就升起了一股不想他走的心思,他这会儿走了,到有点儿吃干抹净就撒腿的意味,叫人无端觉得空寂。
只是纪澄向来懂事,所以只看着沈彻,也没说话。
沈彻将碗碟端出了房门,纪澄合上眼睛正准备睡回笼觉,哪知门又“吱呀”一声开了。
纪澄翻身起来一看,却是沈彻,他走到床边,开始宽衣解带,纪澄拥着被子往后退了退,“你不是有事吗?”
沈彻此刻已经脱下了袍子,掀开被子躺上床,“是有事,但是昨晚卖力的全是我,你光躺着享受了,难道还不许我小憩一下,养点儿精神?”
纪澄知道沈彻是故意这般说了,他哪里缺了精神,不知多神清气爽的,连点儿黑眼圈都没有。
只是纪澄十分欢喜于沈彻的体贴,将身子往他挤了挤,挤入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
沈彻搂着纪澄,在她鬓角轻轻地印下一吻,“睡吧,我守着你。”
纪澄应该算得上是秒睡的,同沈彻在一起,她的睡眠似乎从来不是问题。
“你迟到了。”扎依那嗲着声音对沈彻道。
沈彻没说话,只坐在软垫上细细打量扎依那的妆扮。
香妃地缠枝牡丹裙,外罩泥金大袖衫,梳着堕马髻,斜插孔雀点头金步摇,活脱脱的中原仕女妆扮。
扎依那欣喜于沈彻的打量,横抬双手在沈彻跟前连旋了几圈,含情脉脉地看着他道:“我美吗?”
“你一直都很美。”沈彻道。
“那跟昨晚马车上那位比呢?”扎依那问。
这时候绝对不能说大实话,沈彻抿唇笑道:“各有千秋。”
扎依那嗔了沈彻一眼,“狡猾。”
“昨天那位我看着也不过尔尔,你怎会喜欢那种弱不禁风模样的?怕都不够你的一回合之战。”扎依那露骨地说道。
昨晚扎依那对纪澄也不过是惊鸿一瞬,只是当时她的注意力更多的是在沈彻身上,那肌肉的纹理完美得叫她整晚都没歇息好,早早就起来给沈彻留了消息。
“女人呐,还是得有韧劲才好。”扎依那扭了扭自己的腰道。
沈彻不予置评,至于纪澄的好他只愿自己收藏,谁也不想告诉,就这样都已经是蜂蝶满天飞了,若是叫人知晓她的妙处,那可真是不得了了。
好在扎依那不在纠结于纪澄的事情,转而道:“听说你最喜饮茶,于煮茶一道也十分精通。我这里刚好有一两好茶,不知道有没有幸喝二公子一杯茶?”
扎依那知道沈彻善于烹茶,可喝过他亲手烹制的茶的人却是寥寥可数,她要试探试探。
沈彻笑道:“那你准备好茶具了没有?”
扎依那眼睛一亮,“自然。”
煮茶是费时间的事情,其间已经可以聊上许多话题。
扎依那转着茶杯道:“这茶淡淡的,你们中原人就喜欢寡淡的滋味儿,等你尝过塞外的烈酒之后,就再也不会喜欢这种东西了。”
“各有风情,譬如天冷宜饮酒,天热宜淡茶。”沈彻道。
扎依那嘟嘟嘴道:“茶难道能像我一样帮助你么?”
沈彻放下手中的茶杯道:“哦,那你像怎么帮我?”
扎依那探身过去,在沈彻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最后舌尖还在沈彻的耳垂上卷了卷。
“奴家如此用心为你,也没将你的任何信息透露给霍德,难道你连一点儿表示也没有?”扎依那不依地撒娇道:“昨天你那一掌扫过来,这会儿我胸口还疼着呢。”
扎依那伸手去拉沈彻的手,“你给奴家揉一揉。”
沈彻抽回手道:“昨天那一掌我已经十分手下留情了,不然你岂止疼一疼。”
扎依那冷下脸道:“你别以为我就非你不可,你如此践踏我的感情,就不怕我反水么?”
沈彻道:“你对我的底细知道得一清二楚,那就更应该知道,男、欢、女、爱于我是越少越好,最好没有。”
“那她呢?”扎依那吃醋地道。
“我总得有个儿子,传宗接代。”沈彻道。
扎依那冷笑一声,“你中意她?”
“中原习俗和你们不同,我们的亲事更讲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沈彻道。
这个扎依那倒是听说过的,心里的醋意总算是减轻了一点儿,“那我怎么办?你就这样凉着我?”
沈彻道:“你有诚意,我也有诚意。我可以奏请圣上,在中原为你们辟出一个道场,弘扬教义。”
扎依那一愣,她心里是知道沈彻不可能同意帮她弘扬火祆教的,他定然会选择纳了自己,可没想到,沈彻却主动提起了这件事。
“你所言可真?”扎依那很怀疑地道。
“我知道你不信,所以我早有准备。”沈彻从怀里掏出一卷明黄的绸卷来递给扎依那。
上面落着建平帝的大印。
“你……”扎依那简直不敢相信。
“很不容易才拿到这卷圣旨,如今你知道我的诚意了吧。”沈彻道。
扎依那心里狂喜,这本就是她梦寐以求的,此外,如果她去了中原,那她和沈彻就可以……
沈彻将扎依那的神情尽收眼底,“但至于中原百姓信不信你们,我就控制不了了。”
“这是自然。”扎依那也不是得寸进尺的人。
第195章 并肩意
“扎依那那边有消息吗?”霍德问弟子喆利道。
喆利虽然能站起来行走了,但看得出一条腿有些瘸,而一只手连茶碗都端不起来,不过他也是非常人。右手废了还有左手,依旧有当日战神的风范。
“她传来的消息说沈彻那边没什么异样。”喆利道。
霍德“桀桀”地笑出声,“女人就是靠不住的东西,水性杨花、寡廉鲜耻。”
喆利不解霍德的意思。
“你觉得一个风流浪荡子能值得扎依那在他身边一直打转?”霍德问喆利。
喆利皱了皱眉头,沉思不语。
“扎依那是什么东西?那就是嗅着血腥味儿去的狼,如今狼说没什么异样,却又一直赖着不走,你说是为什么?”霍德直言道。
“师傅,你是说沈彻很可能是靖主?”喆利问。
“就算不是,那也绝对是靖世军的大鱼。而且十有八、九扎依那那女人已经叛变。”霍德拄着拐杖站起身。
不得不说霍德真是料事如神,他刚说完这句话不久,就有下头人来报,“各部落都有人临阵脱逃,说是光明神有示谕,今秋不宜动刀兵,否则便有灭顶之灾。”
霍德冷哼一声,“统计出来有多少人退缩吗?”
“裕固部、科伦部、伊拉鲁那部集体退出了,此外其他部落的人也有十之一、二不愿应战的。”喆利道,“师傅,现在我们怎么办?”
“不着急,只要没了靖世军,沈御的军队在咱们的草原上就成了瞎子,而且他也自身难保。”霍德道。
“师傅心里有法子了?”喆利一喜。
“准备笔墨,我要修书一封。”霍德道:“查了这么多年,今日总算是可以确定靖主的身份了。我那师兄对他这个徒弟不是极有信心么?可惜连个靖主的身份都隐瞒不了,又成得了什么大器?中原人最擅长狗咬狗,都不用咱们动手,沈家就会成为中原朝廷的众矢之的。”
霍德十几年前在靖世军里待过,深知靖世军在背后做了多少事情,有多令朝廷命官惧恨,一旦沈彻身份曝光,就是建平帝也保他不住,一个泄露了身份的靖主,那就从狼变成了羊了。
霍德写信的人正是沈彻一直忌惮却没动不了的中书令梁晋和。靖世军就像建平帝手里的暗刃,而梁晋和则是明器,两者互相配合,却又彼此牵制,都想弄死对方,却又都不敢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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