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儿这一声声哀嚎吓的李林一个激灵,亦跟着跑了进去。
宇文邕紧紧的抱着婉瑶侧脸贴在她的青丝上,小声嘀咕着:“婉瑶就是困了,还没睡醒呢,没事儿,怜儿你别怕啊。”
李林瞧着婉瑶情况不对,悄悄退了出去,吩咐陌依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陌依见李公公这般惊慌,觉得事有不妙,转身便朝太医院跑去。
哪知太医来过之后,宇文邕愣是抱着婉瑶不肯松手,更是不允许外人碰她分毫,可太医们生死见得多了,只看一眼便知,婉瑶已是归西了。李林瞪着眼睛惊的说不出话来,好好的一个人,昨晚上临走时,婉夫人还陪着皇上喝酒呢,怎么天亮了,人就没了呢?简直不敢相信,可皇上不让太医们上前瞧,就更是不知道婉夫人因何故去的了。李林抬起眼打量着宇文邕,只见他额蹙心痛、目断魂销,一双龙眼黯然无神,青丝斑驳凌乱,样子颓败不堪,不免心疼不已。怕是皇上已经知晓,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所以才不允许太医们下定论吧?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朝廷之上已经乱作一团了,群龙无首,李旭大人的粮草还未抵达汾州便被烧了个精光,这么耗下去不是个办法,得找个能拿主意的人才行啊。
李林想了想,偷偷的吩咐身旁的宫人去了清泉宫。
此时,叱奴太后刚刚起了床,正由苒离伺候着洗漱。小宫人是刚刚进宫的,胆子小的很,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声弱蝇蚊般,叱奴太后本就年纪大了,耳朵也没那么灵敏,问了几遍才听了个大概,以为是皇上与婉夫人闹了脾气呢,她姗姗然的起了身,叹了口气,念叨着:“这怎么又闹腾上了呀,这俩人就不能消停几天么?”
苒离搀着叱奴太后去了锦墨居。
此刻,锦墨居内哭作一团,怜儿更是几度背气,好在太医们一直候着。
宇文邕遣散了所有人,他窝在床上将婉瑶紧紧搂在怀里,侧脸抵着她的头顶,泪盈于眼,呐呐自语:“婉瑶,你是不是怪朕了?怪朕误会你了?朕还欠你一句对不起呢,所以你可不可以醒一醒?至少该听朕说完啊?”
“婉瑶,你别闹了,朕真的知道错了,朕不是什么神邸,只是一个有些霸道的普通男人,你这样不言不语,朕也会害怕啊。”
宇文邕泪如滚珠,颗颗滴落,顺着他清瘦的脸颊悄无声息的落在婉瑶的发间,湿了一片。
“婉瑶,你不是说过的么,要与朕荣辱与共,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呢?”
“婉瑶,你醒醒啊,你要与朕和离是么?朕允了,只要你肯醒来,你让朕做什么朕都愿意,你醒来吧,朕求你了还不成么?你还想怎样啊?你就算要走,是不是也要跟朕来一场正式的道别啊?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心死而落
今日天气异常的冷,北风呼啸,不多时,天空竟然飘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远处的宫殿更是银装素裹,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莹亮。
冯姬一早便得了消息,吃惊了有一会儿,忽而又笑了起来,由最初的嘴角弯弯浅笑到最后的张狂大笑,忽而又双眸狠厉,她微眯起眼,咬牙切齿道:“真是便宜那个贱人了,居然死的这么轻巧。”
叱奴太后到的时候,宇文邕仍没有出来,李林急的来回的踱着步,见着叱奴太后,犹如见到救命稻草一般,连忙跪地,“太后娘娘,您快劝劝皇上么?老奴怕皇上伤心过度,伤了龙体啊。”
叱奴太后环视了一圈,觉得有些不对,上前几步直接推开了寝门迈了进去。
宇文邕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狂吼大骂了一声:“给朕滚。”
叱奴太后皱着眉头,端庄典雅的绕过屏风走了进去,竟也吓了一大跳,她缓了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平静道:“皇帝,节哀顺变吧。”
宇文邕双眼猩红怒视着叱奴太后,一字一句的道:“母后,婉瑶只是睡着了。”
这会儿门外响起了孙小海的声音,“李公公,怎么办啊?文武百官们都愤愤离朝了,战报一封接着一封,全等着皇上做定夺呢......”
宇文邕权当没听见,依旧死死的抱着婉瑶,生怕被人抢了去。
叱奴太后叹了口气,好言相劝道:“皇帝,人死不能复生,你要以大局为重啊,婉瑶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你这般颓败的模样啊,你要振作起来,北周的亿万百姓还指望着你为他们带来天下太平呢,你难道希望他们连年生活在战火之中,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么?”
宇文邕犹如痴傻一般,呆呆的望着前方,半响,喉咙里才挤出了几个字,“婉瑶没了,朕还要这天下有何用?”
叱奴太后气急,上前一步拉过宇文邕随手狠狠的甩了一巴掌,浑然用力,打的宇文邕嘴角溢血,更是回声荡荡,惊的门外的人跪了一地。
这一巴掌,更是疼在了叱奴太后的心里。她泪含眼圈,怒气横生,呵斥道:“邕儿,你这般儿女情长,能成什么大事?你是忘了你的两位哥哥是怎么死的了么?这就是你当皇帝的责任么?你难道为了李婉瑶一人要置天下苍生于不顾么?若你这样,不如退了皇位,让于其它有能力之人吧,免得天下百姓因你一人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浮生不知何时赶了来,她立在怜儿身后,仔细的听着屋内的一举一动,不免湿了眼角。
莫多情,情伤已啊!
若是一早预知了这样的结局,就该理性的接受才是,而不是逆天而为啊。
在第六封加急战报抵达长安的时候,叱奴太后命人硬生生的将宇文邕架了出来,宇文邕大放悲声,放声痛哭。他青筋暴动、狂吼咆哮,撕心裂肺的喊着婉瑶的名字,整个人如疯子一样伸着手想要再摸一摸婉瑶的脸,他眼睁睁的看着婉瑶离他而去却无能为力。
他狂吼着婉瑶的名字,气她说话不算数,说好的要一起君临天下,怎么就半途退了场呢?
“李婉瑶,你给朕醒过来,朕命令你必须醒过来,你凭什么可以撇下朕先走?凭什么?你不就是仗着朕喜欢你么?”
“李婉瑶,你要走就走吧,你为什么要把朕的儿子也带走?昨日不是说好,朕要带着他上战场杀敌的么?你怎么就那么残忍,连个念想都不给朕?”
“李婉瑶,朕恨你,朕恨你,朕恨你.....”
殿外哭做了一团,叱奴太后更是几经摇晃险些晕倒,身子的重量全部压在了苒离身上,怜儿与陌依已是哭瘫在地上站不起来。
大雪纷纷扬扬,落在了宇文邕的头上,将他一头青丝染成了白发,宇文邕抬起头望着天空,泪如泉涌。
说好的一起携手白头,朕的头发都白了,你为什么还不肯过来?
宇文邕跪坐在地上,眼波无神,喃喃自语:“婉瑶啊,为什么在朕离不开你的时候,你却要离开朕呢?你到底是有多残忍啊?”
“婉瑶啊,朕还有好多的事情还没有来得急做呢,你为什么就不能等等朕?”
“婉瑶啊,你是想让朕心疼死不成么?它都空了,被你一起带走了,你看,这里是个洞啊,没有你在,谁能添的满啊?”
“婉瑶啊,朕希望下辈子再也不要遇见你......”
宇文邕像个傻子一样躺在大雪之中碎碎念着,寒风肆意,吹红了他的脸颊,雪花片片纷飞,轻盈的落在他的身上,转瞬即化。
这一年的腊九寒冬,以一场声势浩大的大雪开场了......
宇文邕醒来之时,已经躺在了乾坤殿,他挣扎着想要起床,却被浮生制止住。
“皇上别动,身上扎着针呢。”
宇文邕哪里肯听,推的浮生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他连鞋子也来不及穿,光着脚出了寝门,哪知门口重兵把守,叱奴太后下了令,婉夫人出殡之前,不允许皇上踏出寝宫半步。
宇文邕急红了眼,他回身拿着长剑眼睛不眨的直接送进了挡在他身前的守卫兵身体里,鲜血温热,溅了他一脸。顺着下巴落在了雪白的中衣上,犹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宇文邕收起剑,刚欲往前一步,便见一脸严肃的路焱挡在身前,路焱拱手道:“皇上,您还是不要难为臣了,安生的养着病吧!”
宇文邕不管不顾,举着剑抵在路焱的胸口处,他双眼猩红,面目狰狞,犹如地狱修罗,狠狠道:“刀剑无眼,给朕滚开。”
路焱如松柏纹丝不动,面不改色的直视着宇文邕,“如果皇上杀了微臣可以振作起来,那微臣但求一死。”
宇文邕双眸冷冽,狠厉非凡,“路焱,别以为朕不敢杀了你,让开。”宇文邕说着,剑入胸口三分,有肉撕裂的声音,路焱眉头不皱,铁骨铮铮的屹立在那,誓死不肯让开。
身后的浮生吓的连忙捂住了嘴,生怕叫出声来。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皇上是铁了心的想要出去,路大统领亦是个倔脾气,怕是除非倒下,不然不会让皇上出去的。
浮生转了转眼珠,回身拿起银针,在俩人僵持之间,一针扎在了宇文邕的后脖颈上,宇文邕毫无防备,双眼一闭,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