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喜早就看出来这个男人对顾文澜特别关注,只是她一直旁敲侧击也没搞清楚他们什么关系。得到张氏的命令时,双喜第一个想到的这人,越想越靠谱,简直一举多得。
双喜盘算着,要是她自己把顾文澜运去外地,不说半路人死了有多麻烦,就是卖,一个重病的人根本卖不出去,但把人送到那个男人那里,必定能得一大笔银子,男人是外地人,到时一走,这差事就办妥帖了,还能得赏,就是日后余少爷追查起来,自己动作不大,又没出县城,也好推卸罪责。
故此,双喜当晚就联系了人,第二天就把顾文澜给人送了过去。
☆、第2章 .亲人
医馆内,男人轻轻地将瘦小的顾文澜放在床上,一旁早已准备好的郎中即刻为她把脉诊治。
老郎中诊过两手的脉,又仔细看了她面色、眼睛、唇色后,左手动作缓慢地顺着胡子,陷入沉思。
男人焦急地问:“到底怎么样了?”
屋内另有一仙风道骨的道长端坐着,神色中难掩忧虑,这时开口对男人说:“陈滨,不要打扰郎中诊病。”
陈滨踱步到道长身边,语气里满含怨恨地说:“没想到余家的人这么狠毒,前年我们来看小小姐时,人还好好的,现在居然被他们磋磨成这个样子,少爷怎么能把小小姐许配给那样的人家!”
道长叹了一口气:“逸简必定是被他们的表象给蒙骗了,再说,他那学生为人还是好的,怪只怪,逸简走得太早了。”
陈滨不屑地“哼”了一声:“根上就是坏的,恐怕他也跟他母亲妹妹一样,是个极会装的。”
老郎中思考后有了结论,打断二人的谈话,语调缓慢略带犹豫:“小姑娘这是虚劳之证,烦劳过度,损伤五脏,耗损精气,后天失养所致,需得细细调养,一点点补回来。只是如今棘手的是这昏仆之症,五脏虚损,原就以心为重,小姑娘又情志抑郁致心神失养,这病拖了些许时日,如今只能先用药试试,老夫也不好说她还能不能醒过来。”
郎中的话如大山一样猛地压在两人的心头,沉重、压抑。道长声音闷闷的:“还请先生尽力而为,要用什么药只管提出来。”
郎中点了点头,开始斟酌方子。
陈滨用手支着脑袋,心中五感交杂:“要是我们早些赶到就好了,二爷,真的不能对余家做点什么么?”
道长想了很久才说:“先别轻举妄动,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文澜醒过来。”
陈滨点头,压下对余家的恨意,建议:“听闻妙理道长如今在游仙山的道观挂单修行,玉山县到游仙山快马加鞭三日能到,二爷与妙理道长也有过几次来往,不如将妙理道长请来,就是小小姐醒过来,请道长给调理一下身体也好。”
“好,我马上修书一封,你派人送去。”道长紧忙起身行动。
昏迷不醒的顾文澜一开始确实不省人事,后来慢慢地有了一点意识,朦朦胧胧的,只觉得自己陷入了光怪陆离的幻境里,神思恍惚,魂梦颠倒,不知时日,待稍稍清醒一些后,仿佛又陷入到了梦境中,明亮,清晰,却又匪夷所思。
等到她从各种长梦中脱离,有一种终于睡醒的感觉时,耳边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小妹妹,对不起,如果我知道是夺取别人的身体,我一定不会选择穿越,而是直接投胎的,我从医多年,救人无数,没出过一起医疗事故,不能在人生的最后关头有一个人因为我而死。别无长物,我只能把这几十年的记忆留给你做赔罪,希望能值得你参考,也希望你以后能继承我积累了几十年的医术,救死扶伤。”
顾文澜还没来得及细想这段话是什么意思,就惊喜地发现身体有了知觉,她轻微地动了动手脚,慢慢地睁开眼睛,结果,还没能从陌生的环境中反应过来,屋里几个男人的说话声音就差点把她吓得再次晕厥过去。
也许是用过药后身体没那么虚,文澜在一阵心神恍惚后冷静了下来,心想,既然已经被发卖了,那就好好了解情况,老天既不要她的命,那就好好活着吧。
屋内的人尚未发现床上姑娘已经苏醒,尤在忧心中。
陈滨明知道不好再给妙理道长增加压力,仍旧抑制不住地问:“这都半个月了,怎么还没醒过来?”
妙理道长倒是淡定地回他:“从脉象、气色来看,均大有好转,到了该醒的时候人自然就会醒了,陈居士且安心,你家清扬道长连珍藏多年的《太霄琅书经》和《周易参同契》都拿出来了,我必然会使劲浑身解数的。”
清扬道长施了一礼表示感谢:“道兄收信后日夜兼程赶来,又守着病人这么些天,因有你在此,我二人不知安定踏实多少,两本典藉尚不足以表达我对道兄的感激之情。”
妙理道长:“如此甚好,清扬道兄日后再有这度人度己的好事可要记得我,贫道别无他长,也就这几分医术能拿得出手。”
躲在帐帘后的顾文澜悄悄观察着屋内那三人,其中两人年过半百,一身洒脱的道士装扮,另有一个普通打扮的中年男子,神情疲惫,满是忧虑之色,再听到他们的对话,她原本高高挂起的心不禁放了下来,想来会费心思救治一个孤女的出家人应该不会加害于她吧。
顾文澜在床上已经睡了有大半个月,即使每日都有被喂水喂汤粥,此刻清醒之际也难免口干舌燥,饥肠辘辘。她躺得太久,四肢酸软无力,只能费力撑起上半身倚在床边,拉开帐帘,艰难地发出声音:“水……水……”
沙哑却稚嫩的声音让那三人惊喜,瞬间露出笑容,清扬道长上前半扶起顾文澜,陈滨紧忙倒了一杯温水递了过去,待她一连喝了几杯水后,妙理道长才上前为她望闻问切一番,而后微笑着对二人点了点头,道:“已无大碍,之后慢慢调养就好。”
看诊这一小会儿功夫,陈滨已经从外面端来了一碗温热浓稠的米粥,看着她用了大半碗,实在吃不下了才满意地端走。
清扬道长早看出顾文澜有满腹的疑惑尚未来得及问出口,待她用过米粥,连忙扶着她躺下,低声安抚:“我知道你必定有许多疑问,只是你如今身体刚刚好,不能伤神,有什么问题等过几日身体好了再来问。你也不用担心害怕,我道号清扬,本名顾腾扬,你应该听你父亲提起过,我是你父亲顾逸简的二叔,你祖父顾腾文的亲弟弟,这位是你陈滨伯伯,年少时也曾跟你父亲一起读书,那位是妙理道长,专程赶来为你治病的。什么都不要想,现在最要紧是将身体养好,闭目养神,好好休息,外面有人守着,有事就出声。”
看到顾文澜乖巧地点头应承,合上双眼,清扬道长帮她压好被子,放下帘帐,才退出房间。
顾文澜也觉得自己极需要静下来,好好整理一下,无论是自身还是外面环境都有了颠覆性的变化,一时间脑子里杂乱无章,千头万绪。
只能暂时放下外面的烦恼,仔细地回想醒过来前听到的那段话和那些破碎迷离的梦境,昏迷时如一团迷雾般的场景在她脑海里渐渐变得清晰,各色零散碎片拼凑成一段段记忆片段,这些片段又连接成了一段人生。
如此离奇得让人不敢相信的事,顾文澜也不得不承认确实发生了,她脑袋里多了一个人的几十年记忆,一个后世之人的人生经历。尽管记忆里的那些人都是面容模糊的,但那些医学知识、临床经验等跟医学相关的东西都是无比清楚、深刻的。
联想到醒来后出现在面前的两位道长,她不由想起以前听父亲说起过的奇人异事,譬如道教中不少门派的宗师鼻祖皆有遇仙人,得神机指引,传授经典之说。
如今她平白得了几十年的高深医术,又体会到后世的种种新奇,难道也是神人相助吗?只是,她一幼女,无功无德,平时连香都没上一根,又何来的这等福气呢,思及早逝的父母,文澜便认定了自己肯定是受到了他们的庇佑,才有这福报。
这么一来,顾文澜更加坚定了要好好活下去的念头,不仅要身体健康、开开心心地活下去,更要像那个后世之人一样,自强自立,不依附任何人而活,自己的命运不被任何人操控。
想到顾父,顾文澜不免想起今日第一次见面的叔公,清扬道长。她确实听父亲顾逸简提起过,连陈滨这个名字也曾听到过,只是当时父亲只随口说了一句“他们二人在云州城出家修行。”,之后就没再提起过了,因此她也早就忘了自己原来还有亲人在。
文澜在清扬道长说出本名时,就已经相信了他们的身份,并非她年幼不知道要防备人心,而是清楚自己现在什么都没有,根本没有让人花力气去哄骗的价值,更何况,她手无缚鸡之力,倒不如放宽了心,好好养好身体,好好与亲人相处。
从困境中脱离,更有出人意料的收获,又与亲人相聚,没了负面情绪的顾文澜在妙理道长的滋补药方、膳食调理下恢复得很快,不过数日,一改昔日的枯黄,脸蛋白净不少还长了肉,就连身高好像都长了点。
经过几日的相处,顾文澜与清扬道长、陈滨早已没了初见的陌生,还亲昵地改称叔公清扬道长为二爷爷,称陈滨为陈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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