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简离忧看来,简夷犹这会最好的做法,不说夹起尾巴低头做人,也不该像现在这样可着劲儿的折腾呀!
他这么闹着固然是轮流给大房和三房找麻烦,却也等于可着劲儿得罪这两房人!
大房也还罢了,纵然为了讨好三房冷落了他,忌惮着晋国大长公主,到底不敢拿他怎么样的;
可三房岂是好惹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简离邈父子对二房委实没什么好感,不主动找简夷犹的麻烦就不错了,简夷犹现在还要主动惹上他们——这不是存心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简离忧思来想去不放心,叹息了一阵之后,到底拦住了妻子想找耆老的打算,又让三房暂时按兵不动,亲自去翠望轩找简夷犹,打算好好提点下这个侄子。
然而简夷犹却是油盐不进,怎么说都不听,最后甚至道:“其实就是三房把那田给了我,我也不打算在这里住久的。毕竟我爹好好儿的回来,在这里才住几天就没有了?如今二房就我们父子一脉单传,我可不敢在这里久住!免得到时候二房无人继嗣,你们都忙着讨好三房,会有闲心管?”
简离忧气得差点当场给他一脚!
拂袖而去之后,也不想理这侄子了,直接去找族里耆老讲了事情经过:“如今他竟怀疑我们害了他爹了!这么着,我倒是不放心他大节下的搬去城里住,可他连这样的话都讲出来了,我要不放行,倒显得存心害他一样了!”
“既然如此,那等他爹入葬之后,他要搬就让他搬吧!”耆老们闻言自是不喜,不过到底是大长公主的亲儿子,他们也不好当真上门去把简夷犹吊起来抽,商议了一番之后,道,“横竖辽州城里虽然比咱们这镇上繁华些,总不好跟帝都比的。他要是住不惯,没准又搬回来了呢?”
这话说得其实非常用心险恶:却是把简夷犹坚持要搬出去的理由,说成他在帝都享受惯了,受不了祖宅这边的清苦,所以才找了种种借口,想去相对来说比较繁华的辽州城住。
“这样外人恐怕会说您不孝。”沈绮陌兜兜转转听到这番话,私下里劝说简夷犹,“要不咱们还是在这儿住吧?左右有大长公主殿下在,估计接下来也没人敢再怠慢咱们了!”
但简夷犹只道:“我自有主张!”
于是大半个月后,简离旷的后事办完,擦着年节前的日子,简夷犹在辽州城里匆匆买下一套两进的四合院,领着侍妾庶子,以及从帝都带来的几个下人搬了过去——当然主要是沈绮陌带着简诚之跟下仆住那,简夷犹由于父亲的热孝未出,所以还得去坟上搭个棚子住上些日子。
而他们走后,简离邈也与儿子媳妇商议:“等过了年,咱们也搬去辽州城住罢?一来城里有座宅子,是你们姨祖母给的,一直有人打扫,随时可以入住;二来,二房走了,咱们不走,倒显得咱们跟大房联手排挤二房似的;三来,如今分了家,咱们老住在大房的宅子里,许多事情也不方便。”
第四百十二章 懋妃
简虚白夫妇自无意见,所以三房留在祖宅过完年之后,过了正月十五,也就辞别大房与族人,搬去辽州城内了。
他们走的时候比较有理由,因为简离邈病了——简离邈本来身体就不怎么好,在帝都时就长年吃着药,这回长途跋涉回来,跟着就是丧父丧兄,又在坟上住了几天,理所当然的病到被抬回祖宅救治,这种情况下当然不能继续守庐了。
然后一来在祖宅里熬药怕打扰了大房,二来祖宅所在到底只是个镇,很多东西置办不方便,所以才要告辞去城中。
大房挽留了一回,见三房去意坚决,也就不拦了。
三房走之前又给大房还有族中各家都送了东西,所以他们走时很多族人都来帮忙,亲亲热热的差不多把他们一路送到了城门口才留步。
辞别族人后,他们方进了城。
端木老夫人给简离邈的宅子前后四进,还带了个两亩大的花园,多年来一直有人洒扫修缮,所以保存得非常完整。
这季节庭中虽然没什么绿色,琼玉堆枝间,朱漆雕栏,碧瓦参差,只惊鸿一瞥,也足显不凡。
走进屋中,但见一水儿的铁梨木家具,云母屏风琉璃榻,桌上摆瓶里还插了新剪的梅枝水仙,使得整个室内都氤氲着馥郁的芬芳。
“总算有点样子了!”简离邈在上首落座后,摆手让晚辈们也坐下说话,打量了眼四周,却仍旧不是很满意,颇为勉强道,“横竖也就住到今年下半年,咱们将就下吧!”
宋宜笑闻言颇为无语,在她看来这地方的许多陈设,已经不比燕国公府差了,新任公爹却还说“将就”——看来这位公爹之所以提议搬出祖宅,估计也是觉得祖宅的生活过于清苦,又不好意思当着大房的面改善,只能搬来城里了。
新近搬家,大大小小的事情当然也不少。
而且这些事情简离邈父子都是帮不上忙的——因为本地官吏排着队上门来探望“卧病”的简离邈了。
简离邈跟简虚白本身很不耐烦这种应酬,他们的身份也不太需要给这些人面子。无奈头次拒客后,族里来了人,好说歹说的请他们为族中考虑考虑:这父子两个守完孝,就会携眷还朝,可简家其他人还要在这儿过日子呢!
万一父母官记恨简氏族人怎么办?
父子两个商议了一番,决定还是给族里一个面子。这么着,一直敷衍到了春末夏初,即使辽州这样的苦寒地,都换上春衣了,访客才稀少了下来。
没人上门打扰了,简离邈却来了游兴,几乎隔日都会外出游玩——他也不嫌弃麻烦,每次都把两个孩子带上,今儿垂钓明儿登山的,宋宜笑白天都看不到孩子们的人影。如此她不免就空闲了下来。
而且这时候夫妻两个还在守孝,没事又不好到一起,辽州这地方她可谓是人生地不熟,族人虽然都有点奉承着三房的意思,到底经历地位不同,难以真正说到一块。
所以宋宜笑开始怀念帝都了,至少还有袁雪萼、蒋慕葶等闺阁之交可以来往。
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成天无所事事。
未想这么郁郁了几日,帝都却当真来了信。
信正是袁雪萼写的,除了问候以外,主要是报喜,因为出阁也有几年的袁雪萼终于有孕了。
宋宜笑看到这个消息当然非常高兴,不及读完信,就喊了铃铛到跟前,要她去置办贺礼。
但叮嘱完铃铛,她继续读下去,却发现袁雪萼还说了个不算太好的消息:太子出事了!
太子是在骑马的时候出的事,索性侍卫救援及时,没有酿成大祸,只是摔断了一条腿,经过太医诊治,表示接好之后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毕竟太子年纪还小,才十一岁,骨头还可以继续长的。
问题是,谋害太子的人,是懋妃。
懋妃初封懋嫔,她晋妃位是去年翠华山避暑还朝时的事情,因为她儿子死了——是的,这位是端化帝二皇子的生母。
她谋害太子的缘故当然是因为不甘心,本来她在东宫给太子做侍妾时就不是很得宠,晋升妃嫔后也是做摆设居多。但因为有个儿子,卫皇后也没在份例上苛刻过她,所以也就安分守己的过日子了。
结果去年翠华山闹天花,二皇子没了!
当生母的即使因此获封为妃,她又怎么高兴得起来?
毕竟本朝规矩,无子妃嫔,除了极少数如傅太妃那样的情况外,一旦皇帝驾崩,就要去行宫等死的——懋妃已经好几年不曾侍奉端化帝,基本没可能再有孩子了!
那么也就是说,即使端化帝现在还活着,她也不过是守着活寡等死而已。
懋妃心里焉能不恨?
她最恨的当然是弄出天花的人,但卢家已经覆灭;次恨的是简虚白父女,毕竟大家都认为二皇子之所以得了天花,乃是简虚白从女儿那里传了天花之后带进了宫,年幼体弱的二皇子所以中了招。
可懋妃只是一个不得宠的宫妃,即使怨恨简虚白父女,手也伸不到前朝伸不到国公府去。尤其眼下简虚白全家都在辽州,甚至不在帝都。
所以懋妃最后把矛头对准了太子——我的儿子死了,皇后的儿子凭什么还活着?
她未必不知道这样迁怒没有道理,可绝望的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实际上懋妃所作之事曝露后,卫皇后与太子都为她再三求情,请端化帝念在她丧子之痛的份上,从轻发落。而端化帝在勃然大怒后,也只把她贬为最末一等的佳丽——但她还是选择了触柱自.尽。
这场悲剧在帝都已经落幕,帝后最后还是决定,以妃礼安葬懋妃,原谅她的一时糊涂。
可是事情并没有到这里结束。
袁雪萼在信里告诉好友:“现在很多人在背后派简修篁与清越的不是,说如果不是简修篁染了天花而不自知,照常出入宫闱的话,二皇子根本不会有事;懋妃有儿子这个指望,即使无宠也不会想到去谋害太子殿下;这样太子不会摔断腿;懋妃不必自.尽——皇家依然是和睦的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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