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虚惊,少爷姨娘们憧憬的事情没发生,别提多懊丧,彼此看看,继续回去摸骨牌。
更懊丧的是文婉仪,自己的帮伙来找善宝,这让她很没面子,转头看去善宝:“好个大奶奶,参帮管的不过瘾,我木帮你也想插手。”
善宝想说误会,李青昭道:“是他们自己找来的,不关我表妹的事。”
文婉仪笑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这时祖公略走了过来,呵责文婉仪:“你并不了解事情的始末,何必出口伤人。”
他帮着善宝,文婉仪更气,一转身,绯色的斗篷舞起来,艳若桃花,她逼近善宝:“那就让大奶奶说说,她与我那些木把是怎么认识的。”
善宝道:“说来话长,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和尚与老道。”
文婉仪抢过话去:“少给我打花胡哨,我问你怎么与我木帮的木把认识的。”
善宝闲闲的噗噗吹着斗篷上的风毛,慢慢悠悠道:“说来话长啊,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和尚与老道。”
文婉仪没耐性与她斗嘴,讥笑着:“疯疯癫癫。”
善宝很是无辜的:“我不是说了么,说来话长,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和尚与老道。”
文婉仪抑制不住火气,怒道:“堂堂的参帮大当家,连这个妇孺皆知的事都不知晓,庙里只有和尚,老道在道观里,和尚与老道因何能在一起?”
善宝瞪着大眼:“是啊,我师父讲给我时,我也是这么问的,我师父当时是这么对我说的,关你什么事。”
她的语气加重在“关你什么事”上,说完,左手挽着李青昭,右手挽着锦瑟,身后跟着阿珂阿玖还有阿钿阿萝等等丫头,扬长而去。
文婉仪不知所云,望着善宝的背影琢磨她的意思。
祖公略却难以自持的哑然失笑,这丫头,古灵精怪。
这个念头一出,心下黯然,丫头这种亲昵的称呼,恐不是自己该叫的了,是想起外祖父白凤山的话,至今他仍在怀疑同祖百寿到底是不是亲生父子,或许,该再次拜访下郭骡子。
天上浓云四合,预示风雪即将来袭,祖公略说走即走,猛子伤势痊愈,他就让人喊了猛子,主仆两个打马离开大院,往三道拐子而去。
再说文婉仪,等她明白过来善宝的话是怎么回事,气得捂着心口,牙快要咬碎,发誓要将善宝赶出祖家大院,并参帮。
善宝戏耍了文婉仪,心里高兴,不料却被李青昭纠缠上,问她:“表妹,我觉得文婉仪说的没错,庙里只有和尚,老道在道观,和尚不能与老道在一起。”
这个榆木脑袋,善宝不搭理她。
越是不搭理李青昭越觉得神秘,不停的追问,善宝实在被她闹得烦不胜烦,就说:“你去庙里一问便知。”
李青昭还真就去了庙里,前面添了香油钱,名上挂的是祖家,知客僧听说祖家来人,很客气的接待了她,她问:“你们庙里的和尚是与老道混居吗?老道里有道姑吗?”
然后,她被知客僧喊来的和尚们乱棍打出山门。
第八十章 他断袖!
年近,善喜与赫氏决定年后即回济南老家,左右说不动善宝随行,也就听之任之。
这个时候善宝想起了阮琅,虽是家奴亦是家人,一直没有他的消息,很是担心。
李青昭劝道:“阮琅长的儒雅俊朗,凭借一张脸就可以活命,倘或遇到个好南风的悍匪,说不定也已经做了压寨相公,过着吃香喝辣的日子。”
善宝觉得话不能这么说,阮琅可是因为自己才犯了杀人之罪,且他怎么看都不像有断袖之癖的人。
李青昭神秘兮兮的:“连祖公略都能断袖,为何阮琅不能。”
“祖公略断断断袖?”善宝瞠目结舌。
李青昭点头:“说是与陵王相好,怪不得文婉仪长的如此美貌他都不肯娶,我还一直暗恋他呢,我这颗心,冰凉冰凉的呢。”
善宝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祖公略断袖对她来说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不然一直怀疑那厮喜欢自己,而自己的心是属于胡子男的,身子虽然不属于祖百寿,名义上还是属于祖百寿的,祖公略是自己的继子,真怕他因为喜欢自己而乱了纲常,现在好了,他断袖,他居然断袖啊。
从这以后,善宝再见到祖公略就自在多了,还大大方方的邀请人家吃酒品茶。
祖公略两次去三道拐子拜访郭骡子不见,正烦闷,听说善宝请他去吃酒,用半个时辰来琢磨她的用意,下半个时辰,他已经坐在了抱厦内与善宝推杯换盏。
当然,善宝找他不是缺少酒友,而是有件事解决不了,关内来了个老客,说是与祖家买卖人参多少年了,这次从祖家山货栈购入的人参里掺杂了趴货,他要的可是地道的野山参,所以找上门来。偏巧祖公略去了三道拐子,祖百富及祖公远、祖公道都觉得这事该善宝管,谁让她是大当家呢。
善宝用些旁门左道来糊弄祖公道那样的人还可以,对于人参她还真算是外行。对人参买卖更加不懂,第一时间想到了祖公略。
祖公略听后,问:“货呢?”
善宝道:“老客说悉数返回山货栈了,此事是山货栈掌柜老铁经手的。”
祖公略点了下头:“你不用担心了,我稍后去山货栈看看。”
有了他帮忙。善宝松了口气。
两个人继续说些闲话,祖公略忽然想起她戏弄文婉仪的那个故事,笑着道:“你的脑子里到底有多少笑话呢,善老爷和善夫人是不是经常被你逗的哭笑不得。”
善宝为了报答他再次帮助自己,于是道:“我给你讲个笑话罢,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两个和尚。”
祖公略轻笑:“是不是——关你什么事。”
善宝摇头:“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住着两个和尚。一个和尚对另个和尚道,相公,吃饭了。”
祖公略按了按额角,笑弯了那双好看的眼睛,心里想说的是你这个促狭鬼,出口却是规规矩矩:“必然又是你的杜撰,只是和尚乃佛家人,不可胡乱拿来说笑。”
善宝正儿八经的道:“第一不是我的杜撰,第二这还是个真事,就在我们老家。我也没有笑话那两个和尚的意思,真的,我真的不笑话那些断袖之人,真的。我说的完完全全是真的。”
她过多的强调,让祖公略犯了合计,问:“你这个故事,莫非是单单说给我听的?”
善宝难为情的搓了搓面颊:“陵王那人,相貌堂堂,又尊贵。不错呢。”
祖公略望着她,然后挽了个兰花指,笑问:“我是不是该这样呢?”
风情万种,风月无边,一瞬间善宝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四下看看,窗户没开,却感到冷。
祖公略看看白瓷盏里剩下的酒,端起一饮而尽,然后道:“我去山货栈看看。”
他走后,善宝趴在桌子上琢磨,这厮怎么看都不像断袖,会不会是李青昭道听途说呢?
正思量,阿玖进来报:“五少爷来了。”
善宝忙坐直了身子。
祖公卿风风火火的扑进来,带着寒冬里冰冷的气息,他着装简单,再冷的天都穿剑袖,利落又精神,掐金的鹿皮靴子行路无声,功夫虽然不敌祖公略,也还算一等高手,见了善宝如常的叫了声小娘。
对于这个称谓,善宝接受得颇为无奈,问他:“有事?”
祖公卿不请自坐,盘腿于善宝对面,气呼呼道:“二哥要我遣散所有门客,这个家是由您做主的,所以我来找您。”
门客这种生物,善宝并不陌生,大名鼎鼎的孟尝君门下食客三千,但孟尝君是战国时期齐国贵族,齐威王田因齐之孙,靖郭君田婴之子,齐宣王田辟疆之侄,封袭其父爵于薛国,善宝想,人家有这么多头衔,养食客三万都不成问题,而你个祖公卿,不过是参帮总把头之子,无官无爵,养你一个都不算绰绰有余,豢养门客,实在过分。
按理,善宝一直有种寄居的感觉,但她若不实实在在的管些事情,如何以参帮的当家人身份住在祖家,没办法,所以道:“你二哥说的对。”
祖公卿道:“我的那些门客既不是泼皮无赖,又不是山贼匪患,怎么就不能养,孟尝君人家还门客三千呢。”
他也想到孟尝君,善宝笑了:“你的门客里,可有鸡鸣狗盗之辈?”
祖公卿立即道:“当然没有,我的门客没有一个是鸡鸣狗盗之辈。”
善宝亲手倒了杯茶推给他,再道:“我想你会错意了,我说的鸡鸣狗盗不是偷偷摸摸之意,而是这句话的典籍出处,孟尝君的门客各有神通,当年以鸡鸣、狗盗的能力帮助过孟尝君,那么你的门客除了吃你的,做过什么有益于你的事情么?比如胡海蛟来犯的那次,你那么多门客,假如他们舍命相助,胡海蛟能把祖家差点夷为平地么?”
一番话说得祖公卿羞臊难当,心慌意乱的端着茶咕咚咚灌下去,烫了嗓子,随即涨红了脸,并咳嗽起来,善宝急忙长倾身子过去替他捶着后背:“新烧的茶,滚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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