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经过善宝时,她不自觉的看过去,见个白衫公子坐在四人抬的木辇上,侧影看那公子身形瘦峭,似在闭目养神,隐隐透着一股狂狷和不羁。
忽听那白衫公子,即白金禄高呼:“公略兄,我回来了。”
善宝顺着他的声音去瞧,见祖公略行色匆匆,听白金禄唤,忙住了脚步,拱手朝上道:“听闻白兄圣眷优渥,得了个户部侍郎的肥缺。”
白金禄还礼,自嘲的笑,因他这个官职是用一串珍珠换来的,道:“候补在家而已。”说完复道:“失礼失礼,待我下来细细说与你。”
喊了家丁落下木辇,只是那木辇没等着地,他竟然一跃,但见一道白光,人已经翩翩落在祖公略面前。
善宝目瞪口呆,还以为他瘦竹竿似的如文婉仪一样是个病秧子,竟是个功夫高手。
白金禄挽住祖公略的手,看上去两人关系相当不错,听他道:“走,找个馆子叙叙,一别多日,甚是想念。”
“今儿不巧,我有事,改日我为白兄洗尘。”祖公略左顾右盼,在找善宝,而善宝已经悄然离开。
她本打算找祖公略帮忙来着,因见着文婉仪,晓得文大小姐对自己心存芥蒂,她不想因自己而使得文婉仪同祖公略发生嫌隙,所以唯有去了陵王府。
不凑巧,陵王不在府里,善宝和李青昭面面相觑:“怎么办?”
李青昭摊开双手:“我是陪你来的。”
善宝想了想,下了决心:“去衙门。”
一路绞尽脑汁的琢磨该如何救朱英豪,只是等她到了衙门,却见朱英豪嘻嘻哈哈的从衙门里走了出来,而身边行的,正是祖公略,还有那个白金禄。
善宝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愣愣的看着三个人。
朱英豪见了她遥遥招手:“宝妹!”分外亲切。
善宝见他能走能动能说能傻笑,表示没有受到酷刑,当即抛开他不理,看去祖公略,讶然道:“该不会是你救了他?”
祖公略轻笑,道:“你说朱少爷快死了……”
李青昭那厢指着自己的鼻子抢话道:“我说的。”
祖公略目光仍旧不离善宝,继续道:“我琢磨,若是英豪病了,你为医者,无需找我救命,差不多是摊上官司方无计可施,所以我就来喽。”
善宝恨不得同他击掌喝彩,兴奋道:“你说这是不是所谓的心有灵犀?”
祖公略:“……”
善宝随即发现自己措辞不当,忙改口:“我的意思,我们是不是心心相印。”
祖公略:“……”
又错了,善宝按了按额角,不好意思的笑笑:“不是心心相印,是心有所属、心花怒放、心灵手巧、心灰意冷、心……”
啪!脑袋被祖公略轻轻拍了下,见他难以抑制的笑道:“我说你是胡言乱语才对,还不同英豪快回家去,家里人不知有多惦念。”
善宝却摸着脑袋愣愣的,他这举止何其像胡子男。
第二十九章 身无长物只能以身相许
据说,祖公略去衙门救朱英豪本也不十分顺利,劫狱罪名不小,巧的是八府巡按李同舟在,他对知县孔明亮道:“朱英豪罪无可恕情有可原,就罚他在衙门扫地一个月罢。”
于是,祖公略轻而易举的带走了朱英豪。
至于李同舟为何替素不相识的朱英豪说项,孔明亮心知肚明是因为祖公略容貌像极了当今皇上的缘故,谁都知道长青山乃皇室的龙兴之地,皇上曾经多次重返故里祭祖,谁又能肯定祖公略不是皇上遗落在民间的血脉,而李同舟帮了祖公略,也才能以此结识祖公略,也才能了解他想知道的一切。
这些据说的事情善宝不知道,她只以为那知县得了不少祖公略的好处,而她又欠了祖公略一个人情,为此耿耿于怀,同李青昭商量怎么报答人家。
李青昭道:“身无长物只能以身相许。”
善宝摸摸头上的木簪,断然拒绝:“不行。”
李青昭问:“那你有妹妹吗?”
善宝摇头。
李青昭又问:“那你有姐姐吗?”
善宝刚想摇头,忽然指着她点头。
李青昭就羞羞的笑而不语。
善宝想了又想,想了明白,问:“你有文婉仪美吗?”
李青昭摇头。
善宝又问:“你有文婉仪富有吗?”
李青昭又摇头。
善宝就哼哼的笑而不语。
报答的事情就此搁浅,日子划过一个又一个,朱英豪在衙门扫地业已满月。
是日,天阴沉沉的,过了晌午刷啦刷啦的开始下雪粒子,一阵紧似一阵的打在窗户纸上,风一鼓荡,窗户纸便破了几处,锦瑟做了一碗浆糊,李青昭趁善宝不在家,撕了她私藏的江湖,这样才把几个窟窿补好。
天擦黑时善宝回来了,她是被崔氏邀请去朱英豪的未婚妻张翠兰家商量婚事的,她的任务不是谈彩礼谈婚期,而是拎东西,朱英豪不能拎,他是主角,崔氏不能拎,她是配角,朱英姿也不能拎,她是副配角,善宝能拎,她是——丑角,两副猪下水,她一个人拎着,跌跌撞撞、丑态百出。
半路想撂挑子,后来朱英豪不顾母亲的反对,毅然而然的接过去,傻笑着:“翠兰是妻你是妾,我一碗水端平,绝不薄待你。”
他说这话时,善宝摩拳擦掌,念着他冒死劫狱是为了自己,拳头在他身上摩了摩手掌在他身上擦了擦,便罢了。
有诗云“胡天八月即飞雪”,善宝没想到这才交九月,竟也下起了雪,从张家回来后人就砸在炕上,有气无力的喊锦瑟捶腿,饥寒交迫,苦不堪言。
其实张家留她们吃饭的,可是当张翠兰冷着脸问她是谁时,崔氏本着息事宁人的心态,说她是朱家才买的使唤丫头,既然是丫头,张翠兰就让人丢了块馊馒头给她,善宝闻着臭烘烘的馒头,想着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即便饥肠辘辘也没有吃。
女儿如此被慢待,赫氏合上手中的佛经,不悦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个纸扎店的女儿与你老六婶没什么区别。”
善宝怕母亲与崔氏闹,东扯西扯的绕开这个话题,忽然发现李青昭闷头不语的趴在炕上看书,顿觉稀奇。
李青昭不知从哪儿鼓捣来的《海外风物志》,上面说有个地方,那里的女子不是以美貌才智论优劣,而是以斤数,越胖斤数越高,也就越值钱,也就能找到好婆家。
李青昭看罢乐得四脚朝天,被赫氏训斥才又规规矩矩的坐正了,拉着善宝眉开眼笑的说她想去那个地方。
善宝顺着书中介绍的路线捋下去,又骑马又坐船,太远,更重要的是,那里的人皮肤黢黑,试想白白嫩嫩的李青昭去了一定被当成怪物,也就告诉她打消此念。
李青昭梦想破灭,抓了块馒头出气,咬一口心里舒坦一些,等馒头吃光,她又开始幸福快乐了。
门突然哐当被撞开,善宝看都不看就知道是朱英豪那厮。
“宝妹,我爹回来了!”朱英豪很是兴奋。
善宝更加兴奋,问:“我爹回来了?”
朱英豪以为她没听明白,道:“我说我爹回来了。”
善宝当然听明白了,道:“我说,我爹回来了?”
朱英豪重复,且一字一顿的:“我说,我——爹——回——来——了。”
善宝气鼓鼓的:“我说,我——爹——回——来——了?”
朱英豪懵了,“我说……”
李青昭呼哧呼哧冲了过去,朝朱英豪吼道:“你别姓朱你姓猪得了,你听不懂善宝的语气吗?”
朱、猪同音,朱英豪听着没什么区别,更傻了:“你废话,我本来就姓朱。”
李青昭抓耳挠腮,怒道:“你笨死得了。”
最后还是锦瑟给三人解围,她不慌不忙的问朱英豪:“朱把头可否把我家老爷带回来?”
朱英豪摇头:“没有。”
李青昭气道:“既然舅舅他没回来,那你得意忘形来报信作何?”
朱英豪道:“我娘说,我爹回来就可以给我和翠兰完婚了。”
原来如此,善宝看看赫氏。
赫氏下了炕整整衣服,善宝几个跟着,来到上房。
朱老六风尘仆仆,头上的雪粒子还没有完全融化,身上已经湿了一块又一块,正大口大口的吃茶,崔氏拧了条手巾给他擦脸,见赫氏几个来到,朱老六推开崔氏站了起来,道:“大嫂,我去天云镇打听了,胡海蛟的山寨里最近没有关押什么人,看来大哥并无在他手里。”
赫氏眉头紧锁:“当日我们就是在那走散的,你可有在天云镇附近十里八村的打听打听?或许他病了伤了躲在哪里也未可知。”
朱老六边请赫氏坐了,边道:“当然打听了,一点线索都没有,我寻思大哥会不会离开天云镇往别处去了。”
善宝有疑惑:“既然爹能往别处去,为何不来雷公镇找我们?”
其他人频频点头表示有同样的想法。
朱老六道:“你们身上的可是人命官司,大哥也说不定已经被人跟踪,来此怕连累你们。”
赫氏沉默半晌,道:“现在说什么都是猜想,老六兄弟,无论怎样你还得帮着打听,纵使是死,一家人也要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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