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嘉挣扎着站起来,艰难的向家中走去。
何应元心中愧疚不已,只觉得是自己粗心大意才害她受伤,当下也只得顺着她的意思,不管怎么样终还是家中要方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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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家中隔壁的张大娘受清嘉所托在看顾陈母,算算时间,清嘉已经走了一天但却此时都还未回来,不晓得是路上出了什么岔子,一时间也是心急如焚。
不由得起身打开门向外面张望,不想还真望见清嘉带着这个人回来了,张大娘不禁喜出望外,赶紧迎出去,大声道:“嘉嘉你可算回来了……”
清嘉一见是熟悉的面孔,当下也像是找着什么寄托了,气空力尽之余眼前一黑就要坠入黑暗。
她身后的何应元赶紧将她扶住,在她合眼之际,听到她奄奄之语:“请先生……先为我婆婆……看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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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睡不晓得过了多少个时辰,等清嘉幽幽转醒的时候,屋内已经是烛光摇曳了,窗外则是蛙声一片。
清嘉躺在温软的床上,思绪乱的很,待记忆渐渐回转这才心中一动下意识的起身却感觉右肩剧痛,不由得痛呼出声。
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肩部已经被裹上了一层纱布,刚才自己那么一乱动已经微微渗出了些血来。
小心翼翼的用左手撑着床坐起来,再轻轻的下床,随意的套上一件外袍,清嘉走到桌边自己倒了一杯慢慢饮下,感觉不再那么虚弱才打开门朝陈母的住屋走去。
陈母屋内此刻也是烛光通明,房中隐隐有些细微的声音,门是虚掩着的清嘉一推就开了。
屋内何应元正在给陈母施针,见清嘉来了不由得停了手,关切道:“你醒了?伤口可还疼?”
清嘉点点头又摇头,走上前瞧了瞧了陈母,心中惴惴不安的很,问道:“先生,我婆婆她……”
何应元眼神含笑,安慰道:“夫人不必担心,我已为老夫人施针,大约明日就会醒来。”
清嘉闭上眼,终于是能够安心了,何应元见她脸色苍白如雪,正想为她把脉却被清嘉以眼神婉拒。
她慢慢的在桌边坐下来,望着床上尚未清醒的陈母,幽幽道:“先生,我婆婆患病已久,身子孱弱的很,我心中的担忧,您医术超然不知可有法子能够根治?”
何应元闻言再次细细的为陈母把了一次脉,收手后摇了摇头:“老夫人身体积弱,气血亏虚已久,再加上年事已高,若要用药也只能以温补药材为主。若要根治恐怕不易……”见到清嘉失落的表情,何应元忍了忍,补充道:“……不过,若是再遇上今日这样的情况,倒是可以施针急救。”
清嘉望着他手中那细细的银针若有所思,以至于何应元唤了她好几声也不曾听见,恍然回神,只见她神色认真,道:“先生,您这施针之术可否教我?”
何应元彻底愣住。
第三十一章 知己相交
这样的想法并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其实清嘉在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现如今家中只有她和陈母相依为命,早已经是母女情分,每每见陈母为病所扰,她心中也很不好受。
陈母病了这些时候,如今自己早已不奢望她能够痊愈,只求能够为她减轻些病痛罢了,只是在这荒僻山村根本就没有大夫,偶尔有那么一两个路过的赤脚医生也要看运气。
若真有个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求医就需得像这次一般去县上请,莫说人家嫌路程遥远不肯前来就是愿意来,那也得看患病的轻重缓急,这次陈母算是万幸,但若下次更加凶险怎么得了,终究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的。
所以,她才起了学医的心思。
哪怕只是学点皮毛也是好的,总好过什么都不懂只能站在一边心急如焚却什么忙也帮不上要好得多。
不求什么妙手回春只盼着平日里陈母若有个什么头疼脑热,身子不适自己也好有个应对。
一想到这里,清嘉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双桃花眼在烛光中越加妩媚,但眼神却充满了真挚和恳求。
何应元内心知道荒唐但却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好。”
虽是这般答应了,但毕竟是男女有别,学,怎么学?
两人相对无言都意思到了这个问题,清嘉也暗道自己是在太鲁莽,这话说出去岂不白白让人笑话。暂且不说家中还有病弱的婆婆,再说她一个早已出嫁的女子哪里是能够随意出去抛头露面的?
一时清嘉沮丧不已,心情低落了不少也就丝毫没有注意到何应元若有所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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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陈母果然幽幽转醒,清嘉大为惊喜,连连赞叹何应元医术了得,妙手回春。
何应元已是许久未曾行医治病,瞧见清嘉欢喜的神色,一时也是怔住了。这种油然而生的满足感已经多久不曾有过了?
清嘉看出何应元的心思,语重心长道:“先生您瞧,若是没有您我婆婆不晓得还要遭什么大罪呢,可见您的医术是没有问题的,那为何要让往事束缚了您的初衷呢?”
何应元眼神躲闪,清嘉叹了口气,道;“请恕清嘉冒昧,先生医者仁心纵然是被小人陷害但……我相信蒙尘明珠也终有重见天日的一刻,若真是为了那些卑鄙小人而白白误了您的前程,清嘉真真觉得不值。”
或许也是患难与共过,清嘉早已将何应元当做了朋友般看待,见他为了曾经的事情耿耿于怀,荒废医术,着实觉得可惜。所以当下也就忍不住劝了两句,希望他能够听得进去。
这般好的心肠合该悬壶济世,造福一方啊!
何应元也不晓得听没听进去,只是默默的将她的伤药备下,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清嘉也是无法,言多必失的道理她还是懂的,至于他究竟作何打算那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第三天,何应元见陈母病情稳定后便收拾了药箱准备离开,临行之前仔细的交代了清嘉的肩上需要每日换药,天气炎热,要注意伤口的清理若是发炎那可就糟了。
清嘉早已偷偷的看过自己的伤口,当时也吓得狠了,估摸着是那日不慎落水的时候正好撞上了渡口木桥的墩子上。虽然现在已经止血,但看那伤口处的淤青竟有小孩拳头那般小大,可想象得出当时肩部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惨状,难怪当时痛得几乎昏厥,现在想来也不晓得是什么支撑了她竟还走了那么一段路回了家。
她一向是小心谨慎,所以甚少受伤,如今肩膀处受了伤看那模样估计是要留疤的,心中闷闷,恼怒的很,有那么一股子的闷气在心里头憋着好不痛快。
何应元知她女儿心思,定然爱惜容貌,不由得也有些愧疚,只得安慰道:“你莫要担心,伤口创面虽大但却并不深,但我回去给你配点消炎祛瘀的药膏,你回头敷上定然是不会留疤的。”
清嘉闻言一喜,眉眼弯弯,说不出的明艳动人,何应元也不由得片刻晃神,立刻转开了视线,点头道:“伤口处的痂脱落之后便敷上,一日三次,不出两月定当痊愈,不留痕迹。”
清嘉乐得直点头,笑呵呵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注意到何应元已经把东西收拾好,清嘉一拍脑门,哎呀,她怎么把诊金都忘了!
何应元趁着清嘉回房拿东西的时候,赶紧轻手轻脚离开,待到清嘉发现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村口。
清嘉一急赶紧追出去,何应元听见她的呼喊本欲不理但又想到她有伤在身,只能回头喝止:“你慢些,别摔着了!”
“你……为什么……不告而别……”清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中是满满的控诉。
何应元瞧见她手中装有银钱的锦囊,眼神一暗,直接挡了回去,道:“嘉嘉,在我心里已经将你视作朋友。”
清嘉听懂了何应元的话,一时间既感动又抱歉,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
何应元望着已经风平浪静的江面,低声道:“其实,应该是我要谢你才是。”
清嘉不解:“啊?”
他转过脸注视着她,眼神温柔,声音比之刚才轻快了许多,笑道:“你说的那些话昨日我细细的想过,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他笑容清浅但却坚定:“我决定重新学医。”
清嘉一愣,瞬间了然一笑,欣慰道:“这就对了嘛,应元你这么年轻医术就这般好了,若假以时日定当能成为一代名医的!”
何应元对于自己能否成为名医倒是不意,毕竟能够坚持自己所喜欢的事情本就是一种幸运,他并没有什么野心,非要扬名天下不可。
“嘉嘉,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有些人哪怕只是遇见也是一种幸福,他素来知足的很,要明白朋友也另一种永恒的陪伴。
何应元深吸一口气,道:“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瞧见清嘉瞪得溜圆的眼,撑不住笑了:“以后若有什么难处尽管来医馆找我便是。”
清嘉默默的点了点头,他心中安然,转身上船,站在船头对她挥了挥手:“快回去吧,日头待会儿就大了,别中了暑气。”
船渐行渐远,直至看不见清嘉才转身回家,心里是说不出的轻松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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