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对她用刑吗?她那样娇弱的身子如何受得住?
韩玠的心几乎揉成了一团,月华刀已经握在手中,他努力辨清了里面几个人的方位,在打开机关的那一瞬,最先冲到了谢璇跟前。
月华刀锋锐灵活,韩玠身形迅速,出手如电,在清虚真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的,一刀砍在她的胸口。
同时,两枚铁蒺藜甩出,直取另外两人。
这动作来得太快,清虚真人原本就不会武功,毫无防备之下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刀。尖锐的刀锋自左侧胸口划入体内,碰触到心肺后又自右侧划出。剧烈的刺痛猛然传来,清虚真人猝不及防的被韩玠重伤,痛呼之下登时跌倒在地,痛晕过去。
旁边两个男子都是精干的打扮,与前些天在后山见到的那些人装束相似。
两人皆未料到韩玠会突然闯入,更不料他甫一出手,便同时连取三人。躲避铁蒺藜的间隙里,韩玠已然举刀扑向武功较弱的那人,趁着自己占了先机,另一枚铁蒺藜飞出,迫得另一人躲闪。
这密室不过十来步见方,有限的空间里,迅速呼啸而来的铁蒺藜并不好躲避。其中一人躲闪不及,被铁蒺藜划破了脖颈间的肌肤,粹着的剧毒迅速渗入肌肤,混入血液。
那人原本是想去挟持了谢璇的,却因这猛然袭入血脉的毒液所影响,动作微微迟滞。
这个间隙里,韩玠已将另一人迫入墙角,毫不犹豫的割向其喉咙。
英挺俊美的贵公子双眼泛红,像是野兽似的,出手半点没有犹豫。青衣卫中的狠辣招数早已了然于心,他知道对方的心思,不敢留出半息的时间,生怕另一人靠近谢璇后以她为质,再伤了她。
角落里已是生死之斗,对方使一把长剑,被逼入角落后空间逼仄难以防守,便将长剑斜刺,想要迫得韩玠回刀防卫,好给他喘息之机。
谁知道韩玠竟然半点不闪避其剑锋,只将身形稍稍一侧,避开胸口的要害受了那一剑,手中的长刀划出完美弧线,悄无声息的割断了他的喉咙。
脖颈间的鲜血还未飞溅出来,韩玠已然抽身退后,不管胸口伤处鲜血淋漓,挥刀直取密室中的最后一人。
那人在毒液的侵蚀下动作有些迟缓,眼睁睁的看着韩玠拿出拼命的招数迅速解决了同伴,然后带着血迹直扑过来。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凶狠眼神,像是要把他挫骨扬灰似的,带着种同归于尽的狠厉。
他的面容是极俊美的,此时脸上却溅了血迹,挥刀而来时,如同修罗。
那人连忙举剑相抵,对面的韩玠却如同携有风雷,月华刀泛着冷光劈过来,那人的剑只举到一半,整条胳膊便倏然脱离了身体。
血雾模糊了眼睛,剧痛袭过来的那一瞬,韩玠的刀诡异的扭动,刀锋自胸前斜斜划过,随后掠过他的喉咙,再一次精准的挥刀断喉。
温热的血雾四散开来,韩玠紧绷着的心弦总算是一松,扭身到了谢璇身畔。
谢璇已经彻底呆住了。
前一刻还满怀忐忑的跟清虚真人虚与委蛇,希望能拖延时间为自己寻得生机,绝望和恐惧慢慢的将她笼罩,她不知道还能不能有人来救她,还能不能逃出清虚真人的手掌。强撑了将近半个时辰,在对方的重重威胁下,几乎崩溃的时候,便见有道黑影飞扑而入。
她甚至没看清那人的模样,就见清虚真人痛呼着委顿在地,而后眼前刀光闪动,交错的人影里,不过两息的功夫,那模样凶狠的男子便被一刀断喉。
她已经看清了那是韩玠的身形,而那如恶虎飞扑般的人却陌生得让人害怕。
哪怕谢璇并不懂武功,也觉得他出手时狠辣得可怕,每一招都像是要同归于尽似的,只是因为他出手快,总能在对方伤到他之前先行攻击到对方,于是迫得对方迅速落入下风。
他硬生生以胸膛受了那一剑的时候,谢璇的心几乎吊到了嗓子眼,待他解决了另外一人回到她身边的时候,谢璇的第一反应就是扑到他的胸口,哭了出来,“玉玠哥哥,你受伤了!”
他的胸口早已被鲜血染透,显然刚才那一剑伤得极重。
外面秋雨弥漫,他浑身上下湿透了,头发也湿哒哒的垂着,混了那溅在脸上、胸前、身上的血迹,说不出的狼狈凌乱。
谢璇却只觉得胸口有一股热流涌上来,几乎想反过来抱住他。
那是他的玉玠哥哥,前世今生所有的怨和逃避全都消失了似的,那一瞬她的心里只有喜悦、惊慌、担忧和心疼,脑海心间,她只知道一件事,她的玉玠哥哥来救她了,在几息之间不顾性命的迅速解决对手,扫清所有的威胁,像是恶虎、像是发疯的豹子,看着让人想哭。
那是玉玠哥哥啊!
眼泪几乎夺眶而出,谢璇的浑身都在战栗。
可是他受伤了,她不敢耽搁,手掌有些颤抖的想往他怀中探过去寻找解药,却忽然被韩玠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他的力气很大很大,几乎要勒断她的骨架,把她整个揉进身体里似的,有些疯狂、有些失控。那一瞬间她的下颚撞在他的伤口,疼得她差点惊呼出声,就连嘴唇都触到了他的血迹。
韩玠却像是半点都感觉不到疼痛,只管紧紧地将她箍在怀里,声音里充满了惊慌,“还好你没事,璇璇,还好你没事。”
他愈发用力,顾不上浑身的湿漉漉、顾不上满身的血迹,只将谢璇整个人包裹在怀里,滚烫的手掌都有些发抖,紧紧抱着她,“我真怕你……璇璇,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
重复了很多遍之后,他才渐渐松了手臂,呼吸略微平复。
低头时就见谢璇已经满眼泪花,脸蛋上染了他的血迹,身上也被染湿了。
她不敢哭出声来,手指颤抖着落在韩玠的胸口,“玉玠哥哥,你受伤了。”上一次她拿金簪刺伤韩玠的时候,还不敢去碰触他的胸膛,此时却不再有半点顾忌,不等韩玠发话,便小心翼翼的解开他胸前的衣衫。
一层层的衣服自肩头剥落,他的胸膛很结实,此时全都是血迹,伤口处皮肉外翻,触目惊心。
韩玠却像是对伤口浑不在意,刚才的惊慌和害怕失去她的恐惧余韵未尽,他捧着她的脸,试图以亲吻来安抚,喃喃的道:“我不要紧的,璇璇,我不要紧。”
嘴唇相触的时候尝到温热的血腥味,她的嘴唇也有些发抖,声音含含糊糊的,“先处理伤口。”
韩玠哪里还有心思顾及伤口,极致的惊慌得以松懈,他急需用某种方式来安抚,让心跳趋于平静,让理智得以回归。
手掌落在谢璇的脑后,阻止了她想要退开的打算,韩玠重重的亲吻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信她的安全。不像是两情相悦时旖旎缱绻的唇舌相接,他略有些粗暴的自上而下压在她的唇间,辗转吸吮,用力而慌乱。
脑海中有许多凌乱的画面闪过,像是那个寒冷绝望的荒原之夜,像是靖宁侯府中破败的深雪,像是无数个寂寞深夜里痛苦的思念,像是淌过大河、跋涉过高山时的绝望与坚持。
这是他的璇璇,他的妻子,他绝对绝对,不能再失去她!
哪怕她不愿意再嫁入靖宁侯府,他也要用尽一切手段锁住她,甚至为她离开靖宁侯府也在所不惜——
只要她还肯留在他的怀抱。
☆、第70章 070
秋雨被隔绝在外,密室里安静得很,好半天谢璇才从韩玠的掌心挣脱,因为手捂在他的胸口处,此时早已染满了血迹。脑子里有些迷糊与贪恋,理智却占了上风,只问道:“药粉呢?”
韩玠却不着急,目光落在她颈间的淤青上,那里清晰的留着指印。目光下移,她的衣衫上有血迹,不是来自于他,而是她自身的伤口——刚才被清虚真人逼问时,她必定也吃了很多苦头。
他心疼极了,低声道:“疼吗?”
“刚开始的时候很疼。”谢璇的声音有些软软的,“后来就不疼了,咬一咬牙就能捱过去——他们毕竟还没对我出手太重,大概毕竟是有些忌惮吧。”
可就算没出重手,那也是动手了的。韩玠掀开她破损的衣袖,小臂上赫然一道红痕,像是被鞭梢扫过,皮肉破了,此时血早已止住,只是那醒目的伤口搁在她娇嫩的手臂上,便分外触目惊心。
他连忙自囊中探出个瓷瓶,帮她处理了伤口,扯下干净的内衫帮她包扎。
浑身上下早已湿透,那一段布帛自然也是湿漉漉的,他也只能尽力拧干,心里想着赶紧带她回去。
谢璇的心思却全在他的伤处。
比起韩玠所受的那一剑,她这一点点伤处简直不值一提。待得韩玠包扎完了,她也依样帮着处理了伤口,为他敷药。间隙里将晋王出事前后的经过问了,听说最后是交在了高诚的手上,不由一叹,“这位高大人,当真是叫人好奇。”
“这次他愿意帮忙,也在我意料之外,不过放心,晋王的事情高诚不会泄露出去。”韩玠只微微一笑,随即扶着她站起来,走向清虚真人。
行至近处,韩玠脚步微顿,朝谢璇道:“你先在外面等片刻,我有事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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