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郁嘴上没说什么,可是他的效率却非常惊人,不得不让闻人笑又对他的认识加深了一个层次。下午的时候钦国侯就进宫了,父女俩团聚片刻。
?当时钦国侯一见闻人笑,面上的思念之情难以言喻,细细打量着她,道:“闺女,你牙怎么歪了?”
?钦国侯:“你还说,这么多天不回家,当老子的想你,难免发胖!”顿了顿又问,“你在宫里这么多天,太子没有为难你吧?”
?她可连太子的面都没见到呢,但说出来又怕钦国侯多想,遂道:“没有,我过得挺好的。”
?钦国侯便叹了一口气道:“好好儿地去长公主府做个聚会,你怎的还把自己搭进去了?早前要退婚的是太子,如今却又把你关在这宫里也不知道几个意思,雪儿在家里急得天天哭。”
?哭哭更健康,这样也未尝不好。
?钦国侯又道:“你不用担心,我总不能让他们关你一辈子,明日早朝我就跟皇上提这件事。”
?“你可别,”闻人笑阻止道,“你这样一挑明了,这件事不就非得提上日程了么,万一要是让我对太子负责可怎么办,目前还是要淡定,敌不动我不动。”
?钦国侯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你你,我真是不想说你了。我本来一点不看好你跟太子,现在倒好,真是忒狡猾,要是你们这事不成,以后你还怎么嫁得出去。”似想到了什么,又摆摆手,十分豪气道,“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了,你要是不愿意也不用太在乎名声什么的,能先脱了身就是万事大吉,太子这边还有你妹顶上,等回头我再去边关给你说一门顶好的亲事。”
?闻人笑道:“这些都不用爹操心,我一个人应付得来。我还有一件事情请爹帮忙,我没回家,折春苑也空着了,能不能请爹将我折春苑的两个丫头暂拨去你的院子里?”
?钦国侯吭哧道:“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怎用得着丫鬟。”
?“让她们天天扫你的院儿也好。”
?钦国侯虽然嘴上说着麻烦,但闻人笑的要求他都记在心上了,回去之后当即让管家把翡意和花苗拨去了他的主院里。
?原本闻人笑没回来,江氏把对闻人笑的怨气全部发泄在了翡意和花苗身上,指使干些粗等杂活一天几乎没有休息不说,不管做得好做得不好,只要江氏一个不开心,就能打得她们开花。因而翡意和花苗手上身上常有青紫的淤痕。
?这消息一传出来,不仅翡意和花苗震惊,就连江氏也感到震惊。钦国侯可从来不要丫鬟的。可既然他开了这个口,江氏岂有不从的道理。
?翡意和花苗被唤去主院,江氏当然不能再随心所欲地责罚打骂她们,更不会有下人故意编排她们。这也是闻人笑经过多方考虑之后想出的最好办法。
当天晚上,翡意和花苗蹲在钦国侯主院丫鬟侧房的台阶上看星星看月亮。因为她俩一进院子时,钦国侯就交代了:“这里没有什么事让你们做,要是实在觉得无聊,就照你们小姐说的,扫扫院儿就好了。在她回来之前,你们都先安排在这里。”
看着看着,翡意就开始飙泪了。
月光铺下来,照着屋檐,在地面上落下一道浅浅淡淡的瓦檐铺就的波浪线。花苗被她感染,不由噙着眼泪掇了掇翡意的手臂,问:“你哭什么呀?”
翡意说:“我就知道,小姐还是挂念着我们。她怕我们被二夫人她们欺负,才派我们到这里来的……”
花苗道:“那我们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吗?”
翡意点点头,吸了吸气道:“高兴啊,当然高兴,可是……我就是很想小姐嘛……”两个小丫头将脑袋搁在膝盖上,抽抽搭搭。翡意抹了一把眼角,又道,“不过我还是希望小姐在宫里多住些时日。”
“为什么呀?”
“你傻呀,那可是太子殿下安排小姐住进宫里哒,说明太子殿下对咱们小姐有意思呀,我还是希望小姐能够嫁给太子殿下当太子妃,起码这样二夫人二小姐就再也不能够欺负小姐了。”
“好像你说得有点道理。”花苗转了转她的脑袋瓜子,“这事应该很快就能成吧,你看太子殿下和小姐的八卦传得到处都是了,现在太子殿下又这般主动,再加上咱们侯爷可是钦国侯,怎么都不能不给侯爷的面子啊,要是毁了我们小姐的名声又把小姐给送回来,那得多伤侯爷的面子。”
第110章 年轻的心哟~
翡意听得脸色雨转晴,两眼如洗亮晶晶地看着花苗,激动地抓着她道:“听你这么说,这件事是八九不离十的了!花苗,以前我怎么不见你这么机灵呢!那咱们还哭什么哭,我们是小姐的大后方,就让小姐努力地往前冲吧!”
两丫头兴奋地手挽手,回房洗洗睡了。
她们都懂的这个道理,闻人笑又怎会不懂呢。她此刻正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索性翘着二郎腿,双手枕在脑后,侧头看着窗纱笼罩外非常明亮清透的白月光。
月光将树影刻画得缠缠绵绵,虫鸣声衬托得夜色更加的寂静。
太子迟迟不肯露面,她现在出也出不去,难道真的要等着太子来娶她?
闻人笑闭上眼睛,努力回想了一阵,记忆里搜索到的有关太子的印象真的是寥寥无几。最深刻的,莫过于长公主府里的夜色中,戏台姹紫嫣红,他面前幕帘轻垂,随意抬手抚琴,琴音如高山流水,转瞬又如波涛骇浪。
他也应该是相当有才情的。自古才子配佳人。
可她是个穿越的,别提什么琴棋书画了,根本就与她的画风不搭么,她跟太子也显然不在一个境界里。
况且,就家里那江氏母女整天出些幺蛾子都已经够了,这后宫大院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整天勾心斗角的都得少活好些年。
太子也好,王爷也罢,她适应着古代生活还没适应到男人三妻四妾、她要和别人一起分享男人的地步。
将将这么一想时,冷不防窗外一道暗影闪过,如鬼魅一样的修长身形勘勘倚在窗边,曲起手指在窗棂上轻轻叩了两下。
声音清脆而干净。
闻人笑一下子就来了精神。有什么事情发生,总比她失眠加胡思乱想要来得爽利。
她翻身下床,光着脚踱去了窗户边,正待外面的人抬手准备叩第二次时,眼疾手快突然打开了窗户。
然闻人笑抬眼一看,看清了倚在窗边的人时,不由愣了一愣。
月光落在谢郁的身上,给他的轮廓都淬上了一层淡淡的银玉之色。他身量修长,往窗边斜斜倚靠,很是清闲自在的样子。正因为逆着光,脸上没有月光,却更加显得幽邃。
闻人笑脸一垮:“怎么又是你?”
谢郁看了看她,冷着脸道:“这就睡了?”
他的表情看来,好像在这个时候睡觉就是在犯罪一样。闻人笑伸出头来看了看夜空中的月,道:“这位兄弟,都月上中天了,你是在梦游么?”
?谢郁有些后悔,为什么他会连夜到闻人笑的这个地方来,不是明摆着找虐么?
?他堂堂太子,以前这是一个可以让他足以碾压茫茫众生的绝对性身份优势,现在他却觉得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想他堂堂太子,居然还摆不平面前的这个女人。他现在反应过来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谢郁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想一手把闻人笑的头拍扁在窗棂上的冲动,问:“你睡觉刷牙了吗?”
?闻人笑故意恶心他,张大了口凑过来:“我忘了欸,你闻闻?”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在和闻人笑这接二连三的较量中他已经培养起超强的忍耐力,他尽管手痒难耐,居然还是没有拍她,而是顺手就钳住了闻人笑的下颚。
?闻人笑一愣,想收回已经晚了,想闭上嘴也晚了。
?“你是不是忘了涂药?”谢郁问。
?“我已经好了还涂什么药?”闻人笑道。
?“所以你觉得你可以偷偷吃桃了是吗。”
?这厮怎么知道?将将这样一想,谢郁冷不防伸出手指往她嘴里抠来,直接掰了掰她好不容易长好的门牙。顿时一股酸冷之意袭遍她的牙槽……
?闻人笑怒从心起,刚想动手打他,他就先一步放开了闻人笑的下颚,往后退了退。
?闻人笑捂着嘴,含糊不清道:“门牙不是你想掰,想掰就能掰!啊好生气,你这混账,又想主动挑起战火是不是?”
?谢郁默了默,摁下额角凸起的青筋:“……我这是为你好。你再乱偷吃东西,长了龅牙可怨不着别人。”
?“谁告诉你我会长龅牙?”
?“太医。”
?“那为什么太医不告诉我呢?”
?“因为你人缘不好。”
?“……”闻人笑沉默了。
?谢郁不知又从什么地方抽出来一管药膏,“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闻人笑拿过药膏,啪地一声关上了窗户,差点夹到了谢郁的鼻子。
?她深刻地觉得,在她的牙彻底好起来之前,还是不要再见到那厮的好。
?宫里的伙食不错,可她偏偏想吃还吃不得,最是惆怅无奈。
?这天当闻人笑捂着脸坐在树荫下倍感忧伤的时候,楹儿蹦蹦跳跳地来了。几日不见她是分外想念,远远的一声嚎叫,然后以一种豪迈的方式脆生生地滚进了闻人笑的怀里。
?“嫂嫂,啊不,姐姐,我一放学就跑来找你了,听说你牙不好,是真的吗?”
?“是真的啊。本来好了,又被个缺德的掰松了。”
?楹儿背着小书包,道:“是吗,那真是太缺德了。”她扭头天真地看着闻人笑,“姐姐你都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