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谷——
头难混沌,棠小七拼命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也只能模模糊糊的睁开一个缝。刺眼的阳光一下子涌进眼睛,棠小七使劲晃晃了自己的小脑袋。
小……棠小七惊恐的看着自己的手,也是小小的,又是梦,棠小七在梦中告诉自己。
环顾四周,是被阳光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庭院。院子里走来一个和善的女人,那似乎是棠小七的娘……
她的脸上挂着盈盈笑意,张开双手走了过来,“微儿。”她将棠小七抱起来,温柔的在怀里摇晃着。
身后走来一个男子,和蔼的和娘亲说着什么,站在棠小七的娘亲身边。棠小七伸头看他,瞬间惊得几乎不能呼吸,那张脸!
一声尖叫,梦境里的人影迅速模糊,一切幻想都烟消云散,棠小七猛地醒来,尖叫过后的棠小七不停地大喘着气,仙及被尖叫声引来,快速的走到床前。
“怎么了?”仙及问着,手已经握住了棠小七的脉搏。
棠小七揉着太阳穴,只觉得头晕目眩。
“做噩梦了啊?”仙及给棠小七把过脉,放下她的手,并无大碍。
棠小七低垂着眸子,似乎听不见仙及和她说话,脑子里只是一遍一遍的回想着,梦中,儿时的她抬头一瞥,站在娘亲身后的那个男人的脸……
和先前梦中的棠荣的脸,一模一样。
仙及看着棠小七这幅失了魂的样子,有些担心,“你梦见什么了?”仙及伸手扶上棠小七的额头,撩开她汗湿的白发。
棠小七猛地抬头,抓住仙及的肩膀,“我的杀父仇人是谁?”
仙及楞了一下,眼睛对上棠小七慌乱的眸子,“棠荣。”
棠小七看着仙及,眸光一闪,又看向别处,仙及疑到:“你不信我?”那语气里满是惊异。
棠小七沉默了,然后摇摇头,“不是,我做了一些奇怪的梦。”
棠荣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他会反反复复的出现在自己的梦里?为什么弥妁会说棠荣是她的父亲?
如果是杀父仇人,为什么她会感觉他们同出一脉……
“没事了。”棠小七说道。
仙及摸了摸棠小七的头,转身出去了。
正午,棠小七独自在河边洗着衣服,不远处传来仙及叫她吃饭的声音,棠小七回到:“快洗好了。”
白色的衣衫在水中漂洗着最后一遍,棠小七握起衣服来拧着,仙及的声音忽然从在身后传来。
“第几遍?没有偷懒吧?”近在咫尺的声音,还带着温热的鼻息。
棠小七撇撇嘴,这个洁癖的仙及啊。“保证很干净。”
仙及笑着帮棠小七收衣服,“那就快回去吃饭吧,保证很好吃。”
棠小七端起洗衣盆,笑看仙及,想损他几句,但是想来,仙及做的饭确是挺好吃,真是不可思议,他这种看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竟然还能把饭做成那样。
如果让棠小七来做饭,那他俩的生活水平就低到可怜了。
仙及早年死去的妻子栀画就是那种做饭能把人吃哭的类型,因此仙及才苦练出一身厨艺。
仙及依然开始享受当下闲适的美好时光,可是眼下这一顿饭,棠小七却吃的心不在焉。
放下筷子,棠小七终于开口道:“我得出谷。”
仙及的脸上波澜不惊,静静看着棠小七。棠小七继续说道:“梦里那些未知的迷,需要我去解开。”
“如今乱世,你又被推向风口浪尖,你要想清楚,你这次出去,很可能……会死在外面。”
棠小七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自问我棠小七活到现在,一直都在给人当刀使,现在命不久矣,如果最后连自己的身世都没弄清楚,我岂不是在这世上,白走了一遭。”
仙及转身进屋,拿了纸笔过来,往桌上一铺,画出了出谷的地图和路线。整个过程,一言不发。
毛笔放下,仙及对棠小七道:“保重,不送。”
棠小七缓缓站起身,拿起桌上的地图,自己走了,这偌大的梨花谷,岂不是只剩下仙及一个人,可是此时此刻,棠小七又怎么能叫仙及和自己一起出谷。
那是送死啊。
仙及看出棠小七纠结,道:“梨花谷从前是有过女主人的。”
仙及淡淡一笑,眼神缥缈,“她在哪,我就在哪。”
当夜,棠小七收拾好了行囊,照着地图上的标示出谷了。
梨花谷万籁俱寂,群山隐匿在夜色中,棠小七手持火把,火光在夜色里摇曳。走了一个时辰,才临近山洞。棠小七回望了一眼,多情山色,有情山水……
那都是没有的。
身后的景物只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棠小七也不知该看向何处了。自己若是真的不能活着回来,仙及怕是真的要在山里成仙了。
不敢多想了,棠小七毅然进了山洞。
黑暗而狭小的山洞里全凭棠小七手里的火把点亮,有了手中的图纸才得以避过重重机关,一路上,棠小七清楚的看见脚下和路边的森森白骨,走着走着,洞中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棠小七提高警惕,却也没有止步不前,眼看着要出梨花谷了,洞口出隐约的光亮让棠小七心头掠过一丝不详。
看着脚步声就是从洞口传来的了,估计是田心的人,进不来梨花谷,所幸就在洞口蹲守。
棠小七压低身子,把火把熄灭了,掏出了久违饮血的匕首,如野兽狩猎前那蓄势待发的动作一般。
洞外人的窃窃私语在棠小七听来清晰无比。
“怎么会有人啊,咱们的娘娘真是多虑了。”
“就是啊!我要是那个仙及,那个棠妃,我才不会出来呢。”
“就是。”
有洞口处突然窜出一个黑影,明光一闪,匕首就从两个杀手的喉咙划过。剩下的杀手一拥而上,棠小七冰掌一拍,寒光便落在地上向四周迅速扩散而去。众杀手立在冰上,一时间滑的东倒西歪。
棠小七闪进人群,刀光不留片影,几招过去,杀手们便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
收刀回鞘,棠小七骑上他们的马,心中感叹,这不过是个开始。
正在此时,身后飞出一个白色的人影,立于棠小七马前。长剑一挥,面前那棵树被剑气拦腰斩断,树后的人也应声倒地。
仙及回过头笑着,“傻徒,你漏了一个。”
宛城野外,秦启带着棠荣围坐在篝火边。秦启支着竹签烤着一只鸟,而棠荣低着头,脑袋被套在布袋子里,一双被拷在一起,手筋早已被人挑断,弥妁那群人用他的身体试过多种毒药,现在的棠荣已经武功尽费,如同废人一个。
秦启奉高陵俊命,将棠荣带到琳琅镇后刺杀,也算是给受虐待已久的棠荣一个痛快。
“吃点,好上路。”秦启把鸟递给棠荣。
棠荣沉默不言,忽而笑了起来。自己风光一时,临了竟要靠一个无名小卒施舍一口鸟肉吃!棠荣别过脸去,虽然隔着布袋,那高傲也一览无余。
秦启倒也不生气,自己吃了起来。
第八十五章 身世之谜
一夜过去,太阳升起的时候,秦启带着棠荣继续赶路。
这已经是他们离开三步阁的第四天,一路上的追兵和杀手,秦启已经尽数料理,提前了半天到达目的地。
秦启站在棠荣身后,棠荣颓然的立着,像一具行尸走肉,他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反抗,也懒得反抗,如今只想尽快解脱。
秦启从腰间抽出匕首,匕首上闪过刺眼的晨光,扬起,却又放下了。
“让你死个明白。”秦启伸手要拿掉棠荣头上的布袋。
就在这时一柄刀便从不远处朝自己飞了过来。
秦启侧身躲刀的功夫,棠小七已经闪到眼前。
白发纷扰间,一双清冷的眼。
“是你。”秦启格挡着棠小七的攻击。
“我只想找棠荣问点事情,前辈不要叫我难做。”棠小七连挥着手中的仙及剑。
秦启也拔剑一挥,击退了棠小七,“此人多留一刻便是祸患,奉命如此,没得商量。”
不远处仙及翩然而落,一席白衣风中摇曳,强大的内力中隐隐暗藏杀气。
秦启心中暗喊不妙。
棠小七十分注意秦启面部细微的表情,见状,随即邪邪一笑,“怎么?前辈,咱们商量商量?”
长剑猛然挥过,秦启淡然一笑,挺剑朝棠小七刺去,剑气如虹,卷上了杀气快如疾风骤雨般袭来。
棠小七仰面躲过,秦启从她上方掠过,身轻如燕。
棠小七则连退数米,以剑撑地,迅速稳住周身,而后向自己前后左右各来了十几剑,寒气丝丝缕缕汇成蚕茧般的模样,又十分的巨大,像一个椭圆形的罩子笼罩在棠小七周身。
聚集的寒气突然发散开来,宛如密布的箭一般,万箭齐发,直冲的秦启往后退,待这波寒气过去,秦启挥剑重来,这一招是在棠小七方才的威胁中蓄势待发,稳中又有冲劲,左右袭向棠小七的剑气犹如北风过境般迅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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