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那钥匙是做什么的?”
“我当时就问了:‘你知道这钥匙是谁家的?要知道赶紧给人还回去,省得别人好找呢!’,那军爷连连摇头说:‘要还回去,你小命准不保!你可知道这是谁腰上的钥匙吗?’,我故意跟他逗乐,说:‘难不成是王上腰上的钥匙?怕也不会吧?王上怎么会上我这小馆里喝酒呢?’,那军爷又说:‘是王上还是小事,可这钥匙是我们魏大人腰上的!’。”
她眼前一亮:“是魏乾的?”
三月连连点头道:“他是这么说的。咱们博阳城里还有几个魏大人,可不就是那个官拜一品的魏大人吗?我后又打趣他了,说魏大人腰上的钥匙你也能认得出来?吓唬我的吧?他说得很认真,说平日里魏乾到军营里转悠的时候他会在旁边伺候,端茶递水更衣奉药什么的,所以他是真的见过魏乾腰上那串钥匙,还捧在手里过呢,一定不会看错。”
“那钥匙只有魏乾有吗?”
“这他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想,既然是魏乾的钥匙,又整日地揣在身上,必然是很要紧的。”
“那钥匙上明明白白地刻着库三二字,定是魏乾哪个库房的钥匙。魏乾又整日带着,看来真是十分要紧的,若是能找着那个库房,用那把钥匙打开库房的话,那么就能知道库房里到底装了些什么魏乾的好宝贝了。三月,多谢你,帮我打听着了这么有用消息!”
“客气,能给您和江公子效力,那是我的荣幸。您要不急着走,我这就去收拾两个小菜,咱们好好说会儿话。”
“行!”
午饭后,她回了浣溪馆,见房内静悄悄的,以为江应谋去见他父亲还没回来,便一面推门进去一面抱怨道:“怎么这会儿都还没回来啊?那父子俩有那么多话好聊的吗?”
话刚说完,她就瞄见了窗前江应谋的背影,快步走过去问道:“原来你早回来了啊!怎么了?被你爹骂了?一个人一声不吭地在这儿伤心呢?”
“回来了?去见了三月了?”江应谋伸手将她拉至身边坐下,口中喷着淡淡酒味儿,凭几上也还搁着两样下酒菜,以及两只酒盏。她瞥了一眼,问:“方才谁来过?晋寒吗?”
“不是,”江应谋浅酌了一口酒,搁下道,“是空行。”
“他?他来找你了?”她忽然想起后巷子的事情,忙说道,“他是不是来问你什么的?今儿我去东市找三月的时候……”
“我都知道了。”
“他告诉你的?”
“嗯。”
“那他还问你什么没有?是不是还问了那晚我去阿连城府里做了什么?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这都不要紧,一个小小的借口就敷衍过去了,最要紧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是什么?”
“我觉得他对你起疑心了。”
“起疑心?”她眉心微微锁起。
“你知道他方才问我什么了吗?”江应谋凝着她双眸缓缓说道,“他问我,为何之前信誓旦旦地要为无畏守此一生,如今却又移情于你,还问我是否是真心喜欢你的。”
“那你怎么说的?”她忙问道。
江应谋无奈地笑了笑,抬手捏了捏她粉嘟嘟的脸蛋儿:“我还能怎么说?难道我能告诉他你是无畏吗?我只能说我把你当成了无畏的影子,我不想一个人孤单地过一辈子,我想有个寄托,就这样。”
她稍微松了一口气:“这解释也算说得过去,还算你机灵。不过,他只是来这样问问,你怎么就看出来他对我起疑心了?会不会是你自己多心了?”
“但愿是我多心了吧,不过,”江应谋轻揽她入怀,目光清柔道,“你是无畏这件事最好不要再有第三个人知道了,明白吗?”
“明白,”她点头道,“你说过,这件事要永远烂在你和我心里,这个秘密也只能咱们俩知道,绝对不能告诉别人,省得节外生枝。”
“嗯,”江应谋宽厚的手掌在她腰间温柔地拍了拍,含笑道,“真听话。再有,尽量少跟空行单独接触了,他太了解你了,万一你一不小心露出破绽的话,他很有可能会猜到你就是无畏。”
“你是怕他知道之后跑来跟你抢我吗?”她笑米米地问道。
“我怕他抢吗?从前不怕,如今就更不怕了,除了我,你还会再瞧上别的男人吗?”
“江公子,我发现你有时候其实挺自负的。”她咯咯笑道。
江应谋用自己的额头与她的轻碰了一下,笑得绵柔:“在这事儿上,我还就挺自负的,不可以?话说回来了,他与赫连公主成亲才几个月,夫妻俩正是感情渐浓的时候,倘若他在这个时候发现你是炎无畏,你还活着,他会怎么想?会不会立马将他和赫连公主好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一下子冲没了?所以,为了他,这个秘密也不能告诉他,只能咱俩知道。”
她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嗯……有道理啊!”
“好了,不说他了,吃过午饭没有?”
“三月亲手炒的菜,我和她还喝了一壶她酿的黄姜米酒呢!哎,我问你,”她窝在江应谋怀里,扬起小脸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跟你爹都说清楚了?”
“我跟我爹其实是一个性子的人,所以我们对彼此是最了解的。我爹从来没认为我真的会叛家叛国,也就压根儿没生我的气。”
“你爹真好啊!”
“那不也是你爹?”
她垂眸羞道:“那不还没承认吗?”
江应谋笑道:“早晚的事儿。”
“还有,你大哥那事儿你告诉你爹没有?”
“说了,我爹很生气。其实如无必要,我实在不想拿这些事儿去烦我爹,但我大哥行事日益乖张,我必须得跟我爹提个醒,省得我大哥日后真的做出什么危及江家的事情。”
“对,提醒一下他老人家也好。”
“我爹还给了你一件东西。”
“是吗?”
江应谋从怀里掏出了一只宝蓝色锦囊,再从锦囊中掏出了一枚质地温润的白玉佩,上镂雕连理缠枝和一双喜鹊,十分精巧。她双手捧了,垂眸打量道:“为何你爹要送我这个啊?算见面礼吗?”
“知道这上面为何是连理枝和喜鹊吗?”
“不知道,有什么寓意吗?”
“这图案有个说法,叫喜事连连。爹的意思是,咱们已经喜结良缘了,是不是该再添一笔喜事儿了?”
“再添一笔喜事儿?是让咱们再成一回婚吗?”
江公子不由地笑了,轻啄了一口她嫩葱似的鼻尖道:“我的公主,怎么可能再成一回婚呢?你真的不明白?爹是希望你的肚子里能再添一回喜。”
“肚子?”她这下明白过来了,脸颊上羞出一抹浅红,把头往江公子怀里一埋,“坏死了!”
“这叫坏吗?这似乎是很合情合理的吧?你已是江氏媳妇了,为江氏延续香火这是应该做的吧?”
“不要不要。”
“这可不是你想不要就不要的,我爹还等着他最聪明的孙子出世呢!”
“你怎么知道是最聪明的?”
“因为他爹是最聪明的啊!”
“不害臊,江小白!”她咯咯笑了起来。
小两口正嬉闹着,江尘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说宫内来了位侍臣大人。江应谋传了那位侍臣进来,那侍臣双手拱起,毕恭毕敬地躬身道:“王上有命,特遣老奴来向使臣大人传话,明日玉华园内有一场祭春,非国祭,只是每年例行的宫祭,特邀大人与夫人前往。”
江应谋点头道:“知道了,劳请侍臣大人你转告王上,一定如期赴约。”
“那老奴就先行告退了!”
那侍臣退下后,她托着下巴抱怨了一句:“又是宴会,唉,来了这博阳就是没玩没了的宴会,太没意思了!”
江尘笑道:“做使臣的不就是这样吗?去别国吃好喝好,临走的时候说一篓筐子好听的话,这使臣的职责就算尽到了。夫人别嫌明日那春祭无聊,其实也挺有趣的,除了该有宴席之外,还有游园盛会。”
“江尘你去过?”
“年年都去啊!宫里祭春,哪年不会邀请江府的?公子去,我和江坎自然也能跟着去了。对了,每年祭春宴上还有猜谜作文这一环,谁胜了谁就能得王上赏赐,我家公子是不屑跟他们玩闹,不过夫人您可以试试。”
“行,”她拍了拍膝盖道,“明日就去见识见识稽昌那个春祭到底是什么样的!”
日落黄昏时,晋危收拾了案桌上的卷本,往飞霞满天的窗外看了一眼,唤了一声:“来人。”
“掌司,”侍从推门进来,“掌司是要用茶还是用饭?”
“不知不觉都这时辰,今日怕也是出不了宫了,就饭茶一块儿用了吧!”
“哦,对了,魏三公子打半个时辰就来了,一直在那边廊下坐着等您呢!”
“空行来了?为何不报我?”
晋危一面说着一面迈了出去,走到右边回廊尽头,果真瞧见了魏空行,这人正手握一只银酒壶,眼挑着远处飞霞,慢条斯理地喝着。晋危快步地走了过去,笑道:“稀客呢,怎么舍得来祭天司瞧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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