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元帅!”保护沐白的护卫一惊,连忙出手制止。
“凤元帅,万万不可,触怒圣上,那可是杀头大罪啊!”
“不想死,就闪开!”
沐白必须死。
前世这阴柔男子蛊惑君心,害得爹爹被罢官,又使无数忠良入狱惨死。
用人唯亲,把控兵权,穷兵黩武,各处战事屡战屡败。
兵安在?膏锋锷。民安在?填沟壑。
将士尸横遍野,无辜百姓惨死,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况且,诛杀奸佞之臣,定得拥护,皇上纵使昏庸,也会因为忌惮而不下手杀她!
手中长剑晃动,灵巧如蛇。
游走于四大护卫间,招招狠辣。
不多时,便有一人见血。
打斗声越来越大,将慕容南宇引出。
怪不得她昨日没有异议,原来是打算自己动手。
如此胆识,倒是许多七尺男儿所不能及的。
心中赞赏,慕容南宇手微微一动,袖中两枚银针射出。
“嘭!”凤盈旋身,长剑后推,将其中一名护卫打飞数十丈。
她动作越来越快,形如鬼魅,倾刻间又击倒两人。
“皇上救命,皇上救救沐白!”沐白哪里晓得一女子竟勇猛至此,将皇上派给他的精锐护卫三两下解决过半。
当下顾不得风度,撒腿就跑,一面跑一面呼救。
“大胆凤盈!”伴随着威严的厉喝,凤盈击倒最后一人。
此时沐白已跑出数十丈远,难以追上。
“凤元帅!”粗哑的男声响起,一把弓和一袋箭朝她扔来。
凤盈飞身接住,将弓挽至满月。
“嗖!”破空之声,羽箭带着内力,以雷厉之势洞穿沐白心口。
“皇……”沐白张口,一双眼中带着惊恐,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来人,将这贱人拿下,立……立……”皇上激动得手指颤抖,嘴唇哆嗦半响也未能说出那个“斩”字。
沐白身子被洞穿时飞溅的血液并没落到他身上,可他却能感受到那温度,灼得他头脑生疼。
“噗!”一口鲜血自皇上口中喷出。明黄色的身子晃了几晃,而后倾倒。
“皇上!”
“皇上!”
“皇上!”
众将士乱做一团。
慕容南宇眼尖地发现一只红色小虫自皇上眉间爬出,连忙在纵身扶住皇上的同时,将小虫抓住。
“传御医,快传御医!”
各种声音混在一块,刺得人耳朵生疼。
凤盈呆立在当场,长弓掉落在地上。
完了,将皇上气吐血,脑袋定然搬家!
重活一世,也是极幸,可她都还没活足月,就再次有性命之忧。
皇上被七手八脚地抬入营帐,慕容南宇深深看了眼已然呆滞的凤盈,沉声道:“把凤盈与狗蛋抓起来,等皇上醒来再做处置。”
说罢,快步走入营帐。
第10章 顶天立地的女子
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戈壁滩犹如在炉上烤着,灼人的热浪席卷着每一寸土地,使人喘不过气来。
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单调的黄色,连一棵树木都没有,沙漠的广阔使将士们感到疲倦,每次跨越都感觉似乎永远走不出去。
凤盈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浩瀚无垠的戈壁滩,但每次,那粗犷豪放、雄浑壮阔的神韵都让她震撼。
了望茫茫戈壁满是粗砂与砾石,只有耐旱的沙枣树与杨树稀疏地生长着,孤独地守望着干涸的戈壁滩。
偶尔有一簇簇一米多高的已被秋风染成红黄色的芨芨草,在凛冽的风中飞舞,恣意张狂。
过了这荒漠,再行几日,便能回到洛阳了,有柳宗的爹为皇上诊脉,好转是必然,只是,就是不知皇上会对她有何判决。
“元帅,那芨芨草可真像您!”被捆成粽子的狗蛋扭着身子勉强半立起,从车帘被风掀起的缝隙处看着沙漠上摇摆飞舞的草簇。
“像我?”抬眼看了眼那枯黄的草簇,凤盈微微叹了口气。
大抵是感时花溅泪吧,她总觉得,她像那芨芨草般,枯黄衰败,命不久矣。
“是啊,像元帅,恣意张狂,坚韧不倒!”恣意张狂,坚韧不倒,短短八个字,却吹散了她心头的阴云。
她微微一笑,将车帘缝撩得更大。
秋风带着沙砾迎面扑来,打在裸露在外的肌肤上。
不痛,有着别样的凉爽。
“你多大了?”这是两人的第二次见面。
第一次,他问了她用兵的问题,留了个好学的印像。
第二次,他在一片混乱和劝阻中将弓箭丢给她,如今被五花大绑和她一起关马车内押送回洛阳。
敢冒杀头大罪帮她,不能说有谋,却是个有勇的。
这男孩给她的感觉不错,或许是个可以培养的苗子!
“回禀元帅,十二岁了!”男孩满脸崇拜地看着她。
元帅当真厉害,分明被铁链、手铐禁锢着,可手一动,他都没来得及看清,便能活动自如了。
“十二岁啊……”伸手,抓住男孩的手腕,摸了摸他的脉门,眉头蹙起:“师承何处?”
是个习武的好苗子,可是体内真气紊乱,也算是被教毁了!
男孩脸一红,声如蝇虫般细小:“偷学的!”
因为对凤盈的崇拜,他谎报年龄,混入军营里当起了火头军,每日趁着送午膳之便,偷学几招。
半年下来,虽然努力,可由于看的不全,很多招式都连接不上。
后来转入枪兵,便再没了机会,只能自己琢磨。
“……”偷学学成这样,她实在不知道是该哭该笑。
犹豫了一番,伸手,解下脸上的修罗面具,塞到男孩怀中:“此番本帅若是不死,带着这个来相府找本帅!”
话刚落,帘子被一只大手撩起。
“把狗蛋搬到囚车上!”林副将的声音响起,随即马车停下,上来两个补刀兵。
在看到没带面具后的凤盈一愣,又看看边上的铁链手铐,随即扯着嗓子大喊:“不好了,元帅逃跑了!”
“……”
“不是说元帅生的修罗脸,太丑了没人敢要,不得已才入了军营吗?怎生得好似仙人?”
“是啊,我也听说元帅入军营是为了当女官,好养男宠。”
“嘭!”棍棒敲击脑袋的声音响起,而后是陈旭的厉喝:“都胡说些什么?再乱说话军棍伺候!”
紧接着,是刻意压低的声音:“元帅竟不是修罗脸,那她生得怎样?”
“……”
凤盈坐在马车内,脸上尽是郁闷的神色。
跟随她多年的兵将不仅连她身形都认不出,还将她猜测成那副丑模样。
“呵呵!”低醇的笑声自耳畔响起。
凤盈抬头看了眼眉目含笑的慕容南宇,默默将脸瞥向一旁。
一想到刚才他赶来时的画面,她撞马车的心都有了。
一群跟随她许久的老将持剑将她围住,还有人不断口中喃喃着“元帅是个顶天立地的女子,断然是不会逃跑的”!
而慕容南宇就站在马车前,似笑非笑地喊了她一声“凤元帅”。
然后,当着众将士的面,不顾那一双双惊愕的眼,以她挣脱铁链,可能逃跑为由,将她用衣袍遮头,抱到他的马车上。
“凤元帅揭下面具,可是打算使用美人计遁逃?”马车可容纳五人,可慕容南宇越靠越近,将距离拉至不足一拳。
“六王爷多心了!”几乎是眨眼间,凤盈便从狭小的缝隙中跃出,稳稳落在离他最远的地方。
“……”那动作太过迅速,慕容南宇挑挑眉,坐正身子。
好利落的身手,如此轻功,想来独身闯入三万敌军中取敌方元帅首级的传闻非虚啊!
“嘶!”布帛撕裂,凤盈扯下一段衣袍将脸蒙上。
“这下王爷大可放心了!”
说罢,转身不再言语。
第11章 前世夫君
行军十六日,终于,在第十六日的正午抵达了都城洛阳。
百姓夹道欢迎,庆祝着难得的大胜。
凤盈静静坐在囚车里,听着外面声势如虹的呼喊。
有她的名,有林副将的名,有六王爷的名。一浪高过一浪,将万岁声掩盖。
百姓拥戴王爷,拥戴将军,却不拥戴他们的君主,这让皇上听了,怕是心头膈应啊!
“儿臣恭迎父皇!”声音不大,却带着与生俱来的霸气。
那声音打断了凤盈的思绪,马车停下,她将帘子撩起一角,却被身后的男人按住。
“凤元帅此时露面若是被人瞧见了,怕是得非本王不嫁了!”
孤男寡女,独处六日,若她是将军装扮还好,偏偏是没带面具,随意披着青衣男装,任谁瞧见了,都会报以意味深长的眼神。
凤盈晓得他说的是对的,手缓缓放下。
“平身!”声如洪钟,带着凌厉之势,霸气异常。
皇上,醒了!
如今都城已到,接下来,便是对她的审判。
凤盈心中虽有紧张,却也并没预料中惧怕。
她隐隐觉得,身后的男子会护着她,一如前世。
车轱辘再次滚动,抬头从帘子飘动的缝隙中瞧去,“食香客栈”的牌匾快速晃过。
那是她最喜爱的一家客栈,里面的厨子烧出的狮子头,曾是她所认为的全天下最美味的食物。
如今,时隔四年,那牌匾似乎翻新过,也不知客栈是否易了主。
穿过数丈高的宫门城墙,身后没了大批军队跟随,马车速度渐渐加快。
“哒哒”的马蹄声在空旷的宫城内回荡,弥久不散。
“吁!”马车停下,早已做好准备的御医蜂拥而至。
皇上被从马车内扶下,步履稳健,面色红润,双目锐利如鹰,瞧不出丝毫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