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手杖才刚挥出,立即有一柄竹节出现在战北冽的视野中。寅生从房顶上下来,立在战北冽面前,虽然只有十三四岁,然那身板,却不输战北冽半点儿。
“怎么,黎湛,竟然派了个小孩儿来拦我?”战北冽的眼中闪过一丝讽刺,然而手中的手杖已然慢慢放了下去。黎湛,这可是在对他的侮辱!
“不是小孩儿!”寅生有些愤愤,举着竹节示意战北冽想要过去,就要和他打上一场。
“寅生,让他进来。”黎湛发话,寅生虽然极其不愿意,但还是退开。
战北冽看也不看脚边的死尸,抬步朝殿中走去。
战北冽进了殿,来到阶前,战北冽用蛇头手杖撑着手,眯着眼对上黎湛的:“黎王,本国师不请自来,还请黎王原谅。只是不知,这酒席,是否还有本国师的一个位子?”
黎湛紧紧地攥着拳,双眸中闪过含星一样的光芒,面上却仍旧带着从容淡雅的笑,仿佛这一切都尽在掌握。
只见他如薄如削的唇轻轻开合,嘴上甚至带着一丝几不可见的笑,道:“国师不请自来,但本王一样欢迎。来人,赐座!”
到座的官员们窃窃私语,对战北冽这位不速之客似乎并没怀什么好感。
而北漠王,却对这位南楚国师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只听他对战北冽道:“国师,不知你方才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需要请御医?”
黎湛端坐上首,居高临下地看着底下的人,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又不自觉地搓动起来。他看向战北冽,语气中不带任何意思感情:“怎么,贵国国师,您对我天黎的后宫女人很是了解吗?”
百官听闻,顿时面色青了一片,看向战北冽的目光愈发不善。
然而战北冽却不认为这是件什么错误或者伤风败俗的事情,却只斜着嘴角:“北漠王,您的女儿不需要再请御医了,因为她已经死了。”
“什么?!”北漠王顿时一拍桌子,应焱甚至站了起来,统统都看向黎湛,目光冷冽。
黎湛却笑,看着应拓和应焱,如薄如削的嘴角一黑一合,气死人不偿命:“两位心中其实已然知晓,咱们何必演戏?应雪儿应夫人蓄意害死龙子,其罪可诛,所以本王让她去休息了,到很远的地方去休息。”
“黎湛,你竟然杀了我妹妹!”应拓有些愤怒,却看得出来还是有些克制,然而他用手指指着黎湛,却让场上的气氛顿时愣了下来。
只因黎湛浑身清雅的气质忽然一变,连目光一起变得冷凌似雪,紧紧地盯着应焱,居高临下!
然而应焱那头依然未曾察觉,仍旧指着黎湛:“我妹妹可是联姻到天黎的,你杀了她,难道是想破坏两国的友好邦交吗?!”
这不是天黎后宫死的第一个女人,却是天黎后宫死的第一个位于夫人的女人,关系到两国邦交的女人。
“本王的话,你没听明白?”黎湛的话缓缓的,眉目之间严肃非常,冷凌凌的眸子逼视应焱,仿若要将他的皮都剥了。这种错觉,让应焱指着黎湛的手一颤,险些脚下一个趔趄没站稳。
“应夫人顶撞太后在先,谋害王嗣在后,本王赐她死罪,此乃本王后宫之事,难道贵国世子竟然要插手本王后宫事务不成?”黎湛不慌不忙地又将应雪儿的死说了一遍,更是不急不缓地在应焱的头上扣了一顶大帽子。
应焱一噎,黎湛说的,的确是有道理,各国的女人,不管娘家多么过硬,只要嫁给了男方,那么便是泼出去的水,是要同母国划清一定界限的。否则,就会惹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应焱脸色一个不郁,才想要争辩,被北漠王一把摁住。
但北漠王应拓还是放缓了语气:“黎王此话言重了,犬子哪里敢管贵国后宫之事。只是雪儿自幼同犬子感情最好,她的性子,本王知晓,怎么会害人?何况是王嗣。黎王,雪儿害人,可有什么证据?”
黎湛脸色愈冷。就算北漠王的语气轻了,但还是在过问应雪儿死了的事。看来北漠王还是来者不善。
殿中的气氛顿时燃到一个冰点,看着很焦灼,其实很凛人。黎湛等人的目光相遇,相互不让谁,百官默默地开始擦冷汗。当初处决应夫人的时候,大王是在北郊行宫下的旨,当时百官都不在列。
但按理说这谋害王嗣本来就该死,这北漠王和北漠世子怎么就揪着这个不放,还要什么证据,好像他们天黎国故意污蔑人家似的。
“看来北漠世子不管管我天黎后宫之事,但北漠王却敢管了。”清凌凌的一句话响起在大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寻声而去。
话是秦无衣说的,意思却是黎湛想要表达的。但黎湛身为一国之王,说出这样的话来,自然火药味骤然升级,但是由她这个后宫女人说出来,性质却是不同了。
“你又是谁?本王同黎王说话,你插什么嘴?”北漠王十分不悦地看向秦无衣,“难道天黎的女人说话都这么没上没下么?”
“她是本王的女人!”北漠王话音刚落,黎湛紧接着便接了句话,仿若瞬间打上北漠王的脸。
然而这还不够,黎湛紧紧地盯着北漠王:“她说的话,就是本王想说的话,若是北漠王大老远从北漠而来,就是为了替本王管管本王的后宫,还请北漠王您即刻回去。”
黎湛此话一出,顿时整个大殿仿若北风呼啸,寒风凛冽得要冻死个人。而他那一句“他是本王的女人”,虽对于帝王来说,女人不算什么,但黎湛的这一句话,有心人都听出这其中的不同来。
——任何后宫的女人,都是帝王的女人,帝王何须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再次强调?如果强调,那便是对这个女人身份的再次认定,对这个女人在他心目中位置的一种重大宣布。
秦无衣自然也知道这一点,遂对着黎湛轻笑,而后从座上起来,对着北漠王行了个标准的礼,而后不卑不亢地道:“北漠王,臣妾不是谁,臣妾不过是您口中的天黎的女人之一,并不能代表所有的天黎女人。但臣妾若敢承认臣妾方才没上没下,您敢不敢承认您越权管理我天黎后宫?”
北漠王面色铁青,盯着秦无衣不知道如何开口。秦无衣却紧接着又道:“北漠王思女爱女心切,这些大家都能理解。但北漠王,恕臣妾直言,如果今日您是以一位父亲的身份前来,贵世子也是以一个哥哥的身份前来,那么关心女儿和妹妹,这是人之常情。任何人对于亲人的突然死亡都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秦无衣此话一出,殿中顿时哗然一片。这淑嫔是疯了吗?掌着大王对她的宠爱,她竟然在这里胡说八道,说北漠王这般骂上门来是可以理解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是秦泱的公主吧,这怎么还偏向北漠一边了?”
然而面对百官猜忌,唯有四人不觉得什么,一是黎湛一是秦羽,三是此刻眼中有些愤然的北漠王,四,自然是不请自来的战北冽了。
他好看的斜眉紧紧皱起,一双细眸紧紧地盯着秦无衣,如果此刻目光可以杀人,那么秦无衣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本来想要捅破黎湛的谎言,告诉北漠王应雪儿死了的事情来挑拨天黎和北漠之间的关系,断了天黎的马匹交易,毕竟北漠王一旦质问起来,无论黎湛怎么回答,他都有办法让黎湛下不来台。可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秦无衣,颠三倒四这分明就是欲擒故纵!
果然听秦无衣又道:“但是!”
殿中瞬间又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殿中身着水蓝色衣裙气质窈窕的女子,那莹白的肤色和绝世的容颜在天光的映照下发出雪一样的色泽,仿若一块浑然天成的美玉,让人盯着看许久也不觉得厌烦。
“但是,”秦无衣看向应拓,“但是既然应雪儿已然嫁到天黎,那么便是天黎的女人,天黎后宫的一份子,该接受天黎后宫条例的约束。这一点,我想北漠王比我还要清楚。北漠王,您今日前来,是以一国之君的身份前来,那么您以一国之主的身份前来查问我天黎后宫一名女子的死活,这难道不是在越权管理我天黎后宫的意思么?”
秦无衣的声音时急时缓,最后一个“么”字落得极轻。她的嘴角挂着自信的笑容,仿若丝毫不在意北漠王究竟会不会生气。
北漠王续了胡子的厚唇在抖,但他那鹰隼的目光紧紧地锁着秦无衣,却只换来秦无衣一个清凌凌的目光,嘴角的笑让北漠王心头更是一阵怒火难平!
“所有的计划,因为这个小妮子给破坏了!她到底是什么人?!”天黎驿站,被黎湛“遣送”而回的北漠王应拓满脸铁青,很多年没被一个人膈应成这样了,而且对方还是个女流之辈!
北漠人男女之间的关系还算好些,但他们却瞧不起外族的女子,认为她们太过娇弱,太过软弱。可如今遇上秦无衣,北漠王心里对于外族女子的判断顿时就开始产生了动摇和怀疑。
“她啊……”应焱回忆着秦无衣的绝色姿容,还有她面对那么多人,夹在两国之间时候的那种从容淡定和不卑不亢,在他的心里也激起了一阵阵荡漾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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