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摸不清自家姑娘心情一下子坏了原因只不敢多言忙答应了将盒子收好。
林泽如今升了吏部尚书进了内阁事情越发忙了,只是得知女儿归家如何也要早些回府的。林钰却是脱不得身,好歹寻了个机会赶了回来。
父子母女一家人共叙天伦之乐,自然不会提什么君臣之仪只一心盼着女儿妹妹能够平安和乐。但是却也明白其中的艰险非同一般。
用过晚膳,林泽唤了女儿随他进了书房,父女两个分坐,林泽看着女儿的神色微微点点头尚算满意,只是想起之前之事到底眉头紧锁“徐州之事,实在莽撞,睿王行事没有章法,你如何能纵着他。”
虽徐州之事非她所愿,但这个时候林夙遥却也不会在父亲面前将事情推给萧晟只含笑道:“是女儿的不是,累父亲母亲担心。”
林泽轻轻摇头叹道“这事原也怪不得你,只是遥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女儿不知父亲的意思?”林夙遥垂下眼帘思索父亲这话的意思。林泽看了看女儿手指轻轻的敲击桌面一下一下的像是敲在林夙遥的心口,良久林泽才开口道:“遥儿可知陛下为何这么多年一直拖着不曾立储?”
林夙遥心口一跳抬头看向父亲“父亲知道?”
林泽淡淡的声音响起“二十多年前,当今尚是皇子,先皇膝下有七子,比起当今略少但是也不少,其中只三皇子和六皇子也就是当今是同母所出,具是当时还是贵妃的太后之子。三皇子得先皇看中,册封太子,本是一桩好事,谁料到文帝十七年,一场秋狩,围场进了刺客,太子与六皇子以及太傅之女被困,最终救出来时王氏女昏迷不醒,六皇子也重伤在身,太子更是重伤不治而亡。“
王氏女就该是如今的皇后,只是两位皇子一死一生,难不成文帝就没有好奇发生什么?
像是明白林夙遥的疑惑,林泽继续道:“太子被救出来时尚未亡故,最后曾留下几句话,但是除了文帝外无人知道,只是在太子亡故三月后,文帝册了六皇子为新太子。一年后更是将王氏女许给他为太子妃。”
“父亲,如何看?”林夙遥摸不清林泽的意思试探的问道。
林泽闻言深深的看了女儿一眼“遥儿,自来储位之争绝非这般简单,你觉得秋狩之事该是何人做下的?”
“论理,今上是当初的得利者这般看来应该是这样的,但是叫父亲所言,只怕也未必如此,当今不也重伤。”林夙遥不好直言,只能含糊道。
“世人都这般以为,可是权利就有那么好不是,比得上亲兄长的姓名。”林泽嘲讽之意再掩不住。
林夙遥心中大惊,这真是真的?林泽没理会女儿的震惊将当年的陈年旧事缓缓道出。林泽年轻时比之林钰尚要高一筹,京中公子无出其右者,这般风姿俊秀的人物自然少不得人结交。但却少有人知道他是当时的王太傅的关门弟子,因此与当今及前太子具是布衣总角之交。与皇后也有师兄妹之名,只是一场秋狩叫众人再无联系。
那件事情当今做得隐蔽但是林泽人聪明又心思细腻到底看出了些,因此冷了心离了京,十多年不回,若不是因为太后的信,他只怕还不会回来。
“父亲这般越发让女儿糊涂了,与太后何干?”林夙遥问道。
林泽揉揉眉心缓缓道:“前太子之死不只我,太后心中亦有疑惑,只是先帝为此事定了结论,更是册封当今为太子,显然不想再深究,太后到底是为人母的,她也承受不起真相。只是不想皇后十月怀胎生下一子,形容肖似前太子,太后她……”林泽没有继续说下去,许是因为愧疚还是其他,太后既然以为这是长子转生因而将其抱到身边抚育,这个皇子也就是如今的睿王。
睿王越大越像前太子,当今迟迟不立储位,太后为保睿王的地位少不得做些什么。太后以当年之事相挟要求林泽入京为睿王护持也就不意外。
林夙遥此刻如翻江倒海一般,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干涩的开口“那睿王真的是?”
林泽摇头“怎么可能,不过是肖似罢了。”
“那父亲为何要回来?”林夙遥不傻,父亲压根不信太后这话,那为什么要卷入这些事情。
林泽停了下才道:“你可知道徐州掳走你的人是什么来路?”什么来路当然是,林夙遥看向父亲眼中满是不敢相信,是了,父亲是王太傅的关门弟子,那么有没有可能知道。
林泽缓缓点头应下了林夙遥的猜测,林夙遥忽然想起前世,她说服父亲帮萧铭夺位时父亲曾经问过的一件事。
皇后,是了,那个时候父亲会同意,是因为当时,当时皇后。
林夙遥忽然后退了一步,林泽见女儿神情实在不对,皱眉道:“遥儿!”岂料林夙遥不只没有理会反而转头就向外跑去。
林泽一惊忙起身唤道,林夙遥听到身后的声音却一点也不想停下来,她害怕心中隐隐的猜测。
☆、第五十四章
心头一阵混乱只忙忙的往外奔去,直到撞到一个熟悉的怀抱。“怎么了?”关切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林夙遥轻轻摇首,微咬唇将头埋在萧晟的怀里低声道:“我们回去吧!”
萧晟轻抚怀里人的发,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只是那笑意不曾达到眼底,扫了眼随同他一起进来此刻眉头微锁的林钰,将目光看向追着林夙遥出来的林泽身上。
“岳父安好,悦安想必是累了,今日个就不留了。”萧晟眉眼不动只含笑道。林夙遥不曾抬头听到萧晟提起父亲,身子微微颤了颤。
林泽的脸色亦不算多好,女儿忽然的举动叫他猜不着缘由,此刻萧晟当面却是不好追问,只是想着之前的话,林泽约莫明白只怕萧晟同女儿说过什么,只不知道遥儿知道多少。
“既是如此,钰儿送王爷和你妹妹。”林泽看着不曾抬头的林夙遥缓缓道。
“是,父亲。”林钰应声道,转而对萧晟拱手一请,只是面上的表情算不得多好,只露出一抹假笑,眼底却分明是不满之色。
萧晟没理会他,只揽着林夙遥往外走去,待到离了林泽的视线,林夙遥才从萧晟怀里出来。
林钰见此靠近妹妹看了眼一旁的萧晟柔声道:“今日天晚了,宫门要落锁还是早些回去,过几日我休沐,若是得闲就回府里坐坐。”
“恩,我知道的,哥哥也保重,事情虽多,但也量力而行,总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林夙遥想着母亲的话忍不住劝道。
林钰自然没有驳妹妹的话只含笑应了,但做不做的却是两说。三人谁也没提刚才的事情,林钰一路送了妹妹和睿王出府坐上马车,眼见马车走了才转身回府里。遥儿刚才的举动他自然不可能不在意,这会儿却是要去寻父亲问问是怎么回事。
林府里头林钰回书房寻了父亲问起之前之事,父子之间又是一场深谈暂且不提。马车里,林夙遥靠着软枕之上微垂眼帘就是不看萧晟。
她刚才的举动太过反常,不独哥哥萧晟心中岂会没有疑惑,但是林夙遥如何能说。她疑心上一世父亲之所以肯相助萧铭非是为了她这个女儿,而是为了宫里头那个,她今世的婆母,萧晟的生母,皇后娘娘。
自来世情待男女从来是不同的,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可以红袖添香,可以风流,但凡有身份地位的男子少有愿意守着一个女子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不过是女人的一厢情愿,这世间能做到的有几人。但是她心中父亲一直是这样的人,可是如今,林夙遥心头涌起苦涩之意,父亲当真是爱母亲的,还是只是求而不得的退而其次。
这话她不能去问,只是一直以来坚持的那个信念轰然倒塌,朦胧未知时受父母之间的相濡以沫所影响,她亦想同父母一般寻一个一生一世的良人,所以上一世才会栽倒在萧铭身上,如今看来曾经的一切错得多么离谱。
萧晟脸上淡淡的笑意随着马车的转动而隐去,眼见刻意离的远些的人儿没有靠过来的意思,甚至连话都不说,萧晟的耐心宣告终结。长臂一伸,柔软的身躯落入自己的怀里,马车里能有多大,就算林夙遥刻意选了离得最远的一角不过也只是一手的距离。
落入熟悉的怀抱里,林夙遥才回过神来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眼,心头跳的厉害,双目游移。心中懊恼不已,怎么就忘了他,真不该。
“悦安想好了怎么敷衍为夫了吗?”萧晟脸上含笑,手指轻轻的抚过她的额角,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林夙遥收敛心神只道:“刚才之事让王爷笑话了,不过是父亲略说了几句,妾身一时不愿听使了性子罢了。”
“也不知岳父说了什么,难得悦安也会使性子。”萧晟挑眉笑道,看起来有几分不怀好意。手上的动作更是越发的放肆。
林夙遥心中不停的劝自己忍住忍住,但是随着那手从上而下,到底忍不住“王爷!这是马车!”
萧晟眨眼故作讶异道:“自然,悦安这是何意?”
“那王爷的手是否该拿开!”林夙遥咬牙切齿道。
“哦,悦安说这个。”萧晟将手拿了起来,在林夙遥眼前晃了晃,眼底带着笑意只道:“我以为悦安再说岳父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