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颖和他们在谈话,我忽然听到“刘聪”这两个字,心中一颤。
“章度,你这是放虎归山。”司马颙沉重地皱眉,“野兽难驯,反咬我们一口那就糟了。”
“是啊,刘渊这老匹夫竟然做出大逆不道之事,王爷,末将愿领兵讨逆。”一部将抱拳道。
原来,匈奴人刘渊自立为王。
早在七月,荡阴之役后不久,东嬴公司马腾等人起兵讨伐司马颖,刘渊向司马颖建议,他回五部匈奴召集兵马,率领部众支援司马颖,共同抵抗司马腾大军。司马颖同意了,拜刘渊为北单于、参丞相军事。
刘渊回左国城后,自封“大单于”称号,二十日之间就聚众五万,置都离石(今属山西吕梁市管辖)。刘渊在叔祖父刘宣的反对下,决定不援救司马颖,迁至左国城,又吸引数万人归附。
数日前,刘渊以祖先与汉朝宗室刘氏约为兄弟而自称汉王,建国号汉,改元元熙,以汉室继承者自居。同时自置百官,建立一个脱离晋廷的国家。
我骇然,那么,刘聪呢?
刘聪是刘渊第四子,此时他在哪里?
次日,我寻了个机会,问司马颖:“王爷,刘聪不是你的部将吗?刘渊自立为王,那刘聪如今身在何处?”
“刘聪奉我命随父刘渊回五部匈奴,本以为他会带回援军,却没想到,养虎为患。”司马颖的黑瞳微微收缩,“据传来的消息说,他被封为抚军将军。”
“哦。”我应了一声。
假若上苍给刘聪一个尊贵的身份、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相信他会雄鹰展翅、鹏程万里。而今,他是汉国的将军,手握兵马,不可同日而语。
其实,我不必再担心,只要他不在司马颖身边,就算他知道我跟着司马颖,他又能如何?
☆、第59章 本王只要你
“为什么突然问起他?”司马颖疑惑地盯着我,目光犀利。
“我不是曾在华林园见过他吗?当时觉得此人非池中之物,想不到……”我面不改色地说道。
“是啊,我也没想到刘渊这老匹夫会自立为王。”他眉宇微紧,厉色微现,“并州是东赢公司马腾的地盘,突然冒出一个刘贼自建汉国,睡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他已派大将率军讨逆,希望一举歼灭刘贼。”
“王爷有何打算?长安并非久留之地……”我岔开话题,不想再说与刘聪有关的事。
“你以为,我该如何?”他笑望着我,似乎有所期待。
“以退为进。”我轻轻启唇。
司马颖英眉略挑,赞赏之色展露无遗,“如何以退为进?”
我娓娓道来:“眼下王爷没有兵马,困于长安,若想东山再起,必须以退为进,离开长安,再做打算。”
他的黑眸晶亮如星辰,熠熠闪光,“离开长安后,作何打算?”
“王爷可召集旧部,集合兵马,届时视兵马情况再做决断。”
“我所想的,与你丝毫不差。”他轻笑,眉宇舒展,温柔的微笑勾人心魂。
“王爷还是及早离开长安为好。”我痴迷地看他,慢慢靠近他。
司马颖颔首,“是应该做决断了。”
我环着他的腰身,依偎在他胸前,细细感受这来之不易的温暖胸怀。
他一动不动,似乎全身都僵硬了,晌,他伸臂抱我,紧紧相拥。
心中欣喜,却不敢流露出来,担心这温存的一刻立即就消失。
……
次日,河间王妃设宴款待孙瑜和我。
河间王是司马衷、司马颖的堂皇叔,因此,河间王妃是我们的堂皇婶,她待我们客客气气的,热络地招呼我们,还送我们袍服珠钗,说假若府里下人伺候不周,尽管告诉她。
宴席结束后,回到寝房,我想着一时会儿也睡不着,就去找司马颖。
来到他的寝房前,我听见里面传出说话声。
“既然王爷与容姐姐重归于好,就去找她好了,妾身才不稀罕。”孙瑜娇嗔道。
“谁说本王与她重归于好了?”司马颖轻哼。
“别人瞧不出来,妾身怎会瞧不出来?其实,王爷根本忘不了容姐姐……”
“不许再说她!”
“王爷不让妾身说容姐姐,但容姐姐已在王爷的心中。”孙瑜委屈道。
我心中一暖,是真的吗?司马颖心中真的还有我吗?
他冷冷道:“本王心中,再无任何一个女子!现在本王眼中只有你一人。”
最后一句,分外**。
接着是女子的娇语**,令人脸红心跳。
我克制不住地发抖,压不住心中的那股好奇,走到窗下,在窗纸上戳了一个小洞,望进去。
袍服落在地上,堆叠在一起。**上,女子搂着男子的脖颈,男子倾身吻她,**狂野。
气息一滞,心中剧痛,我紧紧闭眼。
片刻后,我睁眼,继续偷窥屋中香艳的一幕。唇舌下滑,司马颖吻着孙瑜的颈项、香肩,她慢慢往后仰,美眸微睁,眸光迷离,一副沉浸在男欢女爱的快乐中的模样。
“王爷,其实妾身不介意和容姐姐共侍王爷,王爷为什么不太理睬容姐姐?”她细声问道。
“本王早已说过,本王只要你,不要其他女子。”他嗓音沉哑,却冷冽得很。
“可是,妾身看得出来,容姐姐很难过。”她躺倒下来,手抚着他的背。
“本王再说一遍,本王只要你,不要其他女人!”他不带任何情意地说道,“只要你好好服侍本王,本王不会亏待你!”
“知道了,王爷。”孙瑜娇笑。
一字字,一句句,犹如冷箭袭来,一箭足以令我毙命。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样说?他不要我吗?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
这个瞬间,泪水汹涌而下,模糊了双眼。
这火热的一幕,只属于他们二人。而我,什么都不是。
心,裂开,一片片地碎了,掉在地上。
鲜血淋漓。
转身,迈步,我僵硬地走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为什么只要她、不要我?
……
“容姐姐,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容姐姐……”
“容姐姐……容姐姐……容姐姐,别哭了……”
我好像听到说话声,努力地从悲痛中回神,我看见司马衷站在我面前,摇晃着我的手臂,担忧,焦急。
他苦着脸道:“容姐姐,谁欺负你了,朕为你出气!不如朕赐他死罪,让他向你求饶,好不好?”
手足不是我的,身子不是我的,心也不再是我的,很冷,冷得发抖……我全身发抖,克制不了……也许我虚弱得支撑不住,也许是受不住长安的寒气,我瘫软在地,他抱起我,奔回我的寝房,将我放在**上,为我盖上棉被。
“容姐姐,假如还觉得冷,朕再去拿棉被。”司马衷堵着嘴,表情很傻、很可爱。
“不用了,我不冷了,陛下快回去歇着吧,我也要睡了。”
“我留下来陪你吧,好不好?”他希翼地求道。
“陛下还是回去睡吧,在这里会着凉的。”我眨眨眼,微微一笑,表示我没事了。
“哦,那朕回去了,你不能再哭哦,明日一早朕来看你。”他笑得眼睛眉毛都挤在一起了。
司马衷回去后,我强迫自己睡过去、睡过去,可是,方才那火热的一幕,不断地现……
其实,并非在意司马颖与孙瑜行周公之礼,毕竟他们已是名副其实的夫妻,我在意的是,他为什么那么说?他当真那么想吗?而昨日,他明明不再排斥我,明明接受了我,为什么仅仅一日就变化这么大?
两日后,司马颖向河间王司马颙请辞,自请废去皇储身份。
大晋皇帝司马衷在长安,司马颙兵强马壮,朝政便由他一人独揽,废去司马颖“皇太弟”的皇储身份,自然也是司马颙代为下诏。不过,司马颙挽留司马颖在府中再住一阵子,说眼下各地局势混乱不堪,征战不断,留在长安较为安全。
过了数日,司马颙设宴,席间有司马衷、司马颖、司马炽、我和孙瑜,还有几个将军,济济一堂,衣香鬓影,丝竹悠扬,乐舞妖娆。
几个武将都是粗鲁汉子,丝毫不惧天子,只对司马颙一人恭敬。司马衷被灌了好多酒,宴席一就歪倒在地,醉得不省人事,由下人抬回寝房。
孙瑜与司马颖共用一席,神情狎昵,有说有笑,旁若无人地缠在一起。
眼睛很痛,痛得干涩,心痛得隐隐发麻,我只能忍、忍、忍,除了忍,我还能做什么?
忍无可忍之时,我只能灌醉自己,这样就不会难受、不会胡思乱想。
不知喝了多少酒,只觉得头晕目眩,屋顶在旋转,地也在旋转,所有人都在转动。
后来,发了什么事,我一无所知。
有点清醒的时候,觉得腿上很重,一只胳膊麻了,没有知觉了。
睁开眼,我震惊地发现,这不是我的寝房,也不是我的**,压着我的腿和胳膊的人是司马衷。
他也醒来了,看见我衣衫不整地躺在他身边,大声尖叫。
我立即捂住他的嘴,“陛下,不能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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