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问……不要问我……”我用力地推他,不能让他看见这么丑陋的我,“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说!谁打你的?”语气森寒。
“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走啊……”
他抱我做起来,摇着我,越来越激动。
可我越来越晕,那铺天盖地的眩晕汹涌地袭来,淹没了我。
……
我不敢问碧浅,昨夜司马颖有没有来昭阳殿,我也无法确定,是在梦中见到了他,还是真的。
因为,昨晚喝了很多酒,醉了。
三日后,孙瑜进宫看望我。
她妆容淡淡,只着一袭浅橘色袍服,婀娜多姿,身段犹如窈窕的少女。
“容姐姐一定在想,为什么我的身段如柳纤细?”她自嘲地笑。
“孩子出世了吧,多大了?”那日第一次远远地看见她,我就发现了,为什么她的腰身这么细?倘若刚刚分娩,只怕不会复原得这么快。
“孩子没了。”孙瑜惨淡道,语气满是自责,“回邺城途中,马车颠簸,动了胎气,滑胎了。”
我不语,不知道应该对她说什么,安慰她,还是幸灾乐祸?
☆、054没有面目见人
她轻轻叹气,脸上布满了伤心与懊悔,“王爷丧子,难过了好久,那阵子,他性情大变,变得暴躁易怒,动不动就怒骂叱责下人。无论是王府上下,还是部将士兵,他的转变让人惧怕,失了军心。这都是我的错,假若我不跟着王爷,在王府好好养胎,就能保住孩子,王爷也不会弄成这样,兵马大减。”
原本我以为,司马颖的突然转变,身为皇太弟,处处僭越,无君之心,等等骄奢行径,是因为我的关系;难道是因为丧子之痛?是我自作多情?
真相如何,其实并不重要。
“我自责,王爷也自责,以为是自己没照顾好我,才失去了孩子。”孙瑜婉约地笑,“自那以后,王爷待我很好,温柔体贴,就连王妃都妒忌我呢。”
“是吗?”我冷笑,假如成都王妃妒忌你,你怎会活得这么好?
“对了,上次容姐姐为什么不跟王爷回邺城?”她不解地问,双眸满含遗憾,“我以为你会跟我们回邺城,害我白高兴一场。”
“这不是你希望的吗?”我终究没有说出这句话,只淡淡一笑,“此次你和王爷什么时候回邺城?我一起去,好不好?”
“好呀。”她的脸略微僵硬,微笑凝固在唇边,“妹妹我求之不得呢,这样我就有伴了。”
“我乏了,太医嘱咐我多多歇着,妹妹还是尽早回去陪王爷吧。”
“那我先走了,容姐姐保重。”
孙瑜微微垂首,笑意深深地离去。
碧浅瞪了一眼她的背影,道:“表小姐进宫看望皇后,其实是故意来说这些话的,皇后别往心里去。”
我轻轻地笑,次日午后,我问碧浅:“那晚我喝醉了,是你服侍我就寝的吗?”
她欲言又止,我见她想说、又不敢说的神色,顿时明白了,“王爷来过?”
碧浅点点头,“王爷不让奴婢说,皇后刚回昭阳殿,王爷就跟着来了。皇后喝醉了,王爷也喝醉了,满身酒气,走不稳,摇摇晃晃的。他让我退下,奴婢就退下了。”
原来,那不是梦,是真的。
我在醉酒的情形下,放浪形骸,差点儿与他……后来发了什么事,我完全不记得了,他什么时候离去的,我也不知道。
“皇后与王爷……”碧浅想问,又难以启齿。
“没什么,我醉了,睡过去了。”我淡淡道。
……
想不到,有朝一日,我会兴致高昂地来到金墉城。
碧浅跟在我后面,追着我的步伐,“皇后走慢点,小心摔了。”
来到那个遇见青衣的花廊,本以为会遇到他,却找不到他。
碧浅蹙眉道:“金墉城这么大,怎么找?对了,不如奴婢去问问青衣公子住在哪里。”
只能如此,可是,留守在这里的宫人都说不知道金墉城有一个喜欢穿青衣、戴青铜面具、朗声唱歌的公子。
奇怪了,怎么会这样?
“不会吧,没这个人?”碧浅哆嗦着,“难道见鬼了?”
“瞎说。”我瞪她一眼,“我们在花廊等等,我相信,他一定还会来这里。”
“皇后,我们必须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回去。”她提醒道。
我点点头,望着四周,希望青衣会突然出现。
过了晌,碧浅问:“皇后找青衣公子有什么事?”
我没有回答,轻轻叹气,她细眉微结,道:“皇后不说,奴婢也知道,这七八日,皇后闷在寝殿,日思夜想,郁郁寡欢,奴婢猜想,皇后应该是想不通某件事,或者是不知道怎么抉择。”
我好笑道:“那你说说,我在想什么?”
碧浅轻笑,“奴婢猜,皇后所想之人,是皇太弟,所想之事,自然与皇太弟有关。”
她猜对了,我所想的,的确与司马颖有关。
今年初,我临时变卦,没有跟他走;而如今,上苍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能再错过,因为错过便是一。
即使我已非清白之身,相信司马颖不会介意;即使孙瑜夹在我们之间,会无风起浪;即使他的心中有别的女子,我也不能再错过一次。
但是,我无法果断地下决心,担心刘聪横加阻扰、伤害司马颖,担心我跟了司马颖,被某些人传出去,给他带来无妄之灾……我应该怎么办?
青衣看透了这人世间与红尘,才智脱俗,见解独到,我相信他可以给我中肯的意见。
可是,他没有出现。
翌日午后,我再次来到金墉城等他,终有一日,我会等到他的。
“皇后,不如请表少爷派人问问金墉城有没有这个人,这么等下去也不是法子。”就这么干等着,碧浅不耐烦了。
“金墉城的人都不知道青衣,再让人去问,也无济于事。”我也知道干等下去也不是法子,可是,除了等,还能怎么样?
“假如青衣公子已经离开金墉城了呢?”她说了一个我不敢去想的情况。
“不会的,不会的。”我喃喃道,心慌慌的。
他说过,他是金墉城的活死人,也就是说,他不会离开金墉城。
过了个时辰,碧浅重重地叹气,“皇后渴了吧,奴婢去沏茶来。”
我站起身舒展筋骨,摘了一朵雪白的秋菊把玩着。
有人靠近,不经意地回眸,一抹久违的身影映入眼帘,正是青衣萧萧、气宇清绝的青衣。
“公子,我终于等到你了。”我欣喜地迎上去。
“姑娘在等我吗?”他的语声依旧淡漠,唇边好像滑落一抹轻淡的笑意,“姑娘有什么烦忧?”
我涩然一笑,“公子一直在金墉城吗?昨日我问过这里的人,他们都说不认识你,没见过一个戴青铜面具的公子。”
他那双漆黑的眼眸从可怖的青铜面具中透出来,漾着闪闪的辉泽,“因为,我只在夜晚出现,他们当然没有见过我。”
我奇了,“我见你的时候,都是白日……”
青衣的目光变冷了,“只有见你的时候,我才在白日出现。”
顿时,我觉得毛骨悚然。忽然,我的手被他拉住,被他拽着走。
“你带我去哪里?”
“稍后便知。”
来到最近的城楼上,视野一下子变得宽广,整个金墉城铺展在眼前,就连远处的乡野、森林、青山也遥遥在望,如诗如画,颇有气象。
此处的风很大,吹得脸有点疼,衣袍广袂迎风飞舞。
青衣带我来到这里,有什么深意?
他没有对我说一个字,扬声唱起来,今夕何夕兮……
唱音浑厚圆醇,乐调却那么悲伤、凄美、苍凉,随风飘远,传之四野。
这是母亲最爱的《越人歌》,母亲为了心爱的男子,辜负了父亲,后来又觉得对不起父亲,心甘情愿地承受他的折磨、凌辱……母亲,我应该不顾一切地追求所爱吗?即使有阻扰、有荆棘,我也应该勇往直前吗?
青衣唱这曲《越人歌》给我听,是不是告诉我,我应该当机立断、追求所爱?
“姑娘找我,想必是很重要的事,不如说来听听?”一曲唱毕,他淡淡地问。
“我想与心中所爱厮守一……可是我担心自己会连累他,带给他伤害……我伤害过他,拒绝过他,现在不知道怎么做……”我不知道如何表达,说得结结巴巴。
“姑娘不必细说,我明白。”青衣望着高远、广袤的秋空,目光遥远,“人在世,总会被一些人或事牵绊,以至于身不由己。天朝不稳,天下大乱,在这瞬息万变的世道,人很渺小,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自己有遗憾。因为,这次相见,很有可能就是最后一次相见,上苍连诀别的机会也不给你。”
“我明白了。”我茅塞顿开,“公子,谢谢你。”
“不必谢我,我只是说出心里的想法,并没有给你什么意见。”
我总觉得,他的眼眸很深邃,深邃而复杂,复杂得令人看不懂,“公子为什么戴着这么重的青铜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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