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不求他,蹙眉瞪着他,鼓起腮帮子。
他摇头失笑,“宁可饿肚子也不开口求人,你这姑娘怎么这么倔强?”
我有恃无恐道:“不教就不教咯,饿死事小……”
“什么事大?”
“求你事大。”
“好好好,算我自愿教你。”刘聪无可奈何地笑,指着一条鱼儿,“你看准了鱼儿的位置也无用,因为鱼儿游来游去,一直在动。”
“那如何是好?”这个道理,我懂,因为鱼儿游着,我才捉不到嘛。
“你看着鱼儿游来游去,猜猜鱼儿下一刻会朝哪个方向游,你就往哪个方向刺下去。”
“如此简单?”
“你不能刺鱼,而是要刺在鱼儿将会游去的地方,比鱼儿快一步。”
“哦,我懂了。”
瞄着那条鱼儿,须臾,我狠狠地刺过去,可是,不中。
刘聪的双臂交叉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我出糗,淡淡挑眉,似在取笑我。
死盯着一条鱼儿,再刺过去,接着我举着那条遭殃的鱼儿在他面前,“捉到了!我终于捉到了!”
他也笑了,竖起大拇指,接着取下那条鱼儿,扔到草地上。
此后每刺必中,他笑道:“还好是捉鱼,假若是杀人,你这姿势、这力道,真狠。”
我斜眼瞪他,连自己都觉得这目光狠毒得似要穿透他的脑门。
“最毒妇人心,当我没说过,没说过。”刘聪连忙赔笑,“只是捉鱼,是我胡说八道。”
“我不捉鱼了,我要捉你的脚。”我逼近他,命令道,“站着不许动!”
“容儿,我不是那意思……”
我狠狠刺下去,他立即后退,我又刺,他又后退,我连续刺,他急得跳脚,水花四溅。
忽然,我踩到一块卵石,立足不稳,仰面滑倒。
刘聪敏捷地揽住我,我也拽着他的手臂,惊骇得心跳剧烈。
他的双臂慢慢收紧,我与他越靠越近,近得连他的鼻息都清晰可闻。
四目相对,我知道这很不妥,可是他的目光似有一种奇异的吸引力,令我移不开目光。
鱼儿在腿旁游来游去,凉风吹拂,脸颊越来越烫。
这是不对的,我怎么可以和别的男子这般**?怎么可以对不起司马颖?
晌,我推开他,走上草地,脱了鞋袜,赤足行走。
刘聪也脱了鞋袜,一声不吭地去捡柴火,准备烤鱼。
“容儿,等着吃便可。”他朝我一笑,将鱼儿插在削得尖尖的青竹上。
“咦,鱼的内脏不清除一下吗?”
“内脏?”他不解道。
“你没杀过鱼吗?鱼的内脏当然要弄出来了。”我想,他懂得烤鱼,应该会杀鱼。
“我不会杀鱼。”他理所当然地说道,“君子远庖厨。”
“你会烤鱼,还远什么庖厨?”我打趣道。
“你出身士族高门,养在深闺,难道你会杀鱼?”刘聪不以为然地瞅着我。
我让他把那削铁如泥的匕首递给我,摁住鱼,将鱼鳞刮干净,接着开膛剖腹,将内脏拨出来。
他看得目瞪口呆,“你一个姑娘家居然会杀鱼,佩服!佩服!”
我得意地瞪他一眼,在泰山南城老宅,没少做过灶间的粗活,杀鱼只是小事。
他看着草地上血淋淋的内脏,皱眉道:“假若这是一具尸首,只怕你也会这样一刀下去,把人的内脏……”
说着,他还比划着刀切的动作。
“闭嘴!”
“其实我想说,往后宁可得罪小人,也不能得罪你。”刘聪低声嘀咕着,做好逃命的准备。
我懒得理他,继续杀鱼,吩咐他把杀好的雨拿到河中洗净。
当我们吃着香喷喷的烤鱼,那种成就与滋味是无法形容的。
吃饱后,歇了个时辰,他开始教我骑马。
他坐在我身后,手把手地教我,怎么拉缰绳,怎么让马跑起来,怎么让马停下来,怎么控制骏马,等等。我一一记下,“都记住了,还有什么没说的?”
“急什么?”刘聪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要记住,假若马癫狂起来,你不能紧勒缰绳,尽量伏低身子。”
“知道了,你让我一人骑骑。”
忽然,他握着我的右手,我全身一僵,被他掌心的热度烫着了。
只是片刻,他就跃下马,轻拍骏马。
我按照他所教的掌控着,骏马慢行,绕来绕去,很温顺。
不知道走了多少圈,绕得我头晕,于是让骏马停下来,“不难学嘛,我是不是学会骑马了?”
“学得还挺快,倘若累了,下次再学。”
“那下次再学吧。”
刘聪出其不意地伸臂,抱着我的腰,将我抱下马。
心再次怦怦地跳。
所幸,他很快就放开我,拉着马他回竹屋。
在竹屋睡了一个时辰,醒来后,我看见刘聪坐在屋前竹阶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在想什么?
我一直在想,这三个月,他在洛阳吗?若不在洛阳,他在哪里?为什么带我到这里?为什么教我骑马?
我对他根本不了解,却莫名地觉得他不会害我,其实,我有什么值得他加害于我?
“坐吧,陪我聊聊。”他拍拍身旁的位置。
“聊什么?”我坐下来,原来他早就知道我在他身后。
“此次被废,你怎么想?”
“既来之,则安之。”
“赵王篡位,陛下被幽禁,你有什么想法?”刘聪又问,深幽的目光落在远处。
他为什么问这些问题?有何目的?
我淡然道:“我只是一介女流,能有什么想法?”
☆、第27章 绝望,仇恨,冷酷
他终于侧首,目光微厉,“你应该看得明白,司马衷自身难保,根本没有本事保护妻小。你跟着他,早晚赔上一条小命。”
“然则,如何?”我反问。
“容儿,听我的话。”他握着我的双手,殷切道,“随我走,离开洛阳,我会倾尽所有保全你,让你知道,当我刘聪的女人,远远比当司马衷的皇后强。”
“我可以先问你两个问题吗?”我微勾唇角。
“你想问什么?”
“你喜欢我什么?”即使上次问过,我还是要问,因为,没有无缘无故的男女之情。
刘聪静静地看着我,忽而失声一笑,松开我的手,“上次在金墉城,你也问过这个问题,这几日,我不断地问自己,我为什么喜欢你,喜欢你什么。”
我听着,注视着他的眼眸。
他的眸光坚定不移,诚恳无欺。
他凝视着我,眼中的暗色越来越浓,“不否认,初次见你,我被你的美貌与气韵吸引,但是,当我把刀架在那无耻之徒的脖子上,我看见你的眼眸布满了绝望、仇恨与冷酷。一个柔弱的女子被人欺负,自然会绝望、愤怒,但你不一样,你的绝望带着刻骨的仇恨,你的仇恨带着骇人的冷酷。你拥有一张冷艳妩媚的脸,也有一双令人惊心、诧异的眼眸。”
我惊诧,就那么一眼,他就瞧出这么多?我的眼睛真的流露了心中的所思所想?
“你年轻貌美,不该有绝望、仇恨、冷酷,于是,我记住了你,想更多地了解你。”刘聪又握着我的手,言辞恳切,“容儿,我不知道你发过什么事,但我保证,我刘聪的女人,不会绝望。”
“我绝望,是因为我痛恨男人,世间所有男子,我都痛恨!”我故意恶狠狠道,阴沉地眨眸。
“为什么?”他震惊。
“你不必知道。”
“我看得出来,你不恨我,也不讨厌我。”
“你怎知我心中所想?即使我不讨厌你,那又如何?”我嗤笑。
“容儿……”刘聪着急道,“虽然我不知你究竟发过什么事,但并不是每个男子都是你所见的那样。”
“你不必再说,我不会随你离开洛阳。”我必须让他彻底断了带我走的念头。
“你宁愿留在司马衷身边,也不愿随我走?”他眸色暗沉,双眼风起云涌。
“是!”我断然道。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我也看着他,让他知道我的决心。
对视晌,他坚硬的脸膛慢慢回暖,恢复如常,松开我的手。
……
刘聪说,入夜后送我回金墉城。
暮风涌起,远处有炊烟袅袅升起,郊野风光如画。
他骑马回来,手中拎着一袋东西,“饿了吗?”
“晚膳吃什么?”刚才还不觉得饿,他一提起,倒觉得五脏庙空空如也。
“我烤的鸡翅让人三日不想吃肉,想尝尝吗?”
“这是鸡翅?”我指着他拎着的那袋东西。
他咧唇一笑,将那袋鸡翅递给我,去捡柴火。
若渊黑眸因为浓浓的笑意而璀璨晶亮,他笑起来很好看,那是一种阳光般温暖的俊朗,更是一种豪气干云的心胸与气度。
我看着他忙活,想着吃完这顿烤鸡翅后就要回金墉城,不由得怅然起来。
刘聪将两只鸡翅插在削得尖细的青竹上,接着放在火上慢烤。
鸡肉的香气飘散开来,那鸡翅“吱吱”地响,我禁不住这**,吞着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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