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胤好笑地说道:“走了,吃吧。”
“嘿嘿。”皇甫倾又把糖块拿了出来,熟练地剥掉糖衣,喂了一块到玄胤嘴里,“父皇先吃。”
玄胤挑眉:“这么会孝敬人啊?”
皇甫倾轻声道:“咱俩都吃了,谁都不许告密了嘛。”
玄胤:“……”
今天的庙会是杂耍,一共三波民间艺人,争相斗技,有舞狮子的、有舞龙的,还有玩杂耍的。皇甫倾鲜少出宫,又正处在好玩的年纪,看什么都特别兴奋!
“哎呀,我看不见了!”皇甫倾伸长了脖子,急得小胖腿儿都绷瘦了。
玄胤让她骑在了自己脖子上,扶住她肉乎乎的水桶腰:“现在看见没?”
皇甫倾兴奋得拍手大叫:“看见啦看见啦!好好看啊!我也想要!”
不远处的冬梅狠狠地捏了把冷汗,皇上也太惯着公主了,一国之君的脖子呀,说骑就骑了。
“爹爹!我要摸摸大狮子!”皇甫倾着急地在玄胤脖子上一阵乱动。
玄胤扶稳她:“好,带你过去。”在拥挤的人群中艰难地前进了起来。
宁玥看着好笑,但又不好阻止什么,她和玄胤都是寂寞着长大的人,如今有了儿女,自然希望连同自己曾经没得到的那一份,尽数交付给他们。
皇甫澈要跳下马车,宁玥将他抱了起来,他一怔:“儿臣……我可以自己走,我不累。”
宁玥温柔地说道:“是娘亲想抱你。”
皇甫澈微微红了耳朵。
母子俩进了一家提前预定的酒楼,在二楼的厢房坐下,推开轩窗,正好能将庙会的热闹尽收眼底,玄胤已经走到了第一排,不知与舞狮子的人交涉了些什么,狮子果真围着他跳了起来,节奏平稳,皇甫倾咯咯咯咯地笑,探出手去摸狮子脑袋。
狮子摸够了,皇甫倾又要摸龙头,那龙是二十余人组成的大龙,比狮子壮观多了,玄胤不能暴露自己身份以皇命施压,不知与舞龙人如何谈判的,人家还真围着他舞了一圈,不仅如此,还让皇甫倾坐在龙头上,抓住龙角在广场跑了一个来回。
皇甫倾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大汗淋漓,衣衫湿透。
后面杂耍那边出了新花样,活人喷火,皇甫倾吵着要去摸火,玄胤不干了,将她带回了酒楼。
皇甫倾对于实在要不到的东西,并不会哭天喊地,没摸到火虽然很遗憾,但在玄胤递给她一串糖葫芦之后又没心没肺地笑了。
宁玥好生教训了女儿一顿,告诉她火是很危险的东西,不能碰,然后,没收了她没吃完的糖葫芦。
皇甫倾泪汪汪地看着玄胤,玄胤清了清嗓子,她又泪汪汪地看着哥哥,哥哥不着痕迹地往她嘴里塞了一块椰子糖。
她甜甜地笑了。
宁玥按照六人的喜好点了一桌南方菜:白灼虾、烧鹅、白切鸡、鸡腿菇炒豆腐、鼎湖上素、芙蓉蟹、沙茶牛肉、白玉翡翠、清炒白菜,并一份老火靓汤。
皇甫倾要了靠窗的位子:“哎呀,我手好疼!”
玄胤忙道:“怎么了?是不是刚刚在哪里碰到了?”
“就是……就是在那里呀!哎呀,好疼。”皇甫倾一脸委屈。
玄胤拿起了她的手:“给我看看。”
宁玥就道:“别看了,她是不想自己吃。”说着,给了皇甫倾一柄铁勺,“要么自己吃,要么不吃!”
皇甫倾瘪嘴儿,拿起了勺子。
不过菜式太好吃了,皇甫倾吃着吃着就把先前的不快给忘了。
吃过饭,宁玥、玄胤留在房中看庙会,冬梅、玄江到楼下去买水果,皇甫倾坐不住,在楼道里溜达了起来。
溜达着溜达着,溜下了楼。
后院儿,空无一人,冬梅将买来的水果洗好,准备拧上楼,却被玄江拦住了去路。
冬梅脸一红。
玄江四下看了看,挑起她下颚,亲了亲她小嘴儿。
“哎呀哎呀,我要长针眼了!”皇甫倾的小爪子捂住了眼。
……
吃了些水果,天色彻底暗了下来,玄胤又带着妻儿到湖边走了一圈。
沿途,不少卖彩灯的,赤橙黄绿青蓝紫,船舶飞鸟凤凰走兽应有尽有。
玄胤牵着宁玥的手,回忆着笑道:“我们刚认识那会儿,好像没这么多花灯。”
宁玥将被风吹乱的秀发拢到耳后:“是啊,一般就是莲花灯了,不过我记得你给我买了一搜三层的乌篷船,金色的。”
“还记得啊。”玄胤心中动容。
宁玥望了望天际的墨云:“我们的事,我都记得。”
皇甫倾被冬梅抱着,选了一盏凤凰灯:“就好这个了!”
冬梅问向一旁的小太子:“小公子想要哪个?”
皇甫澈一脸嫌弃,仿佛在嫌它幼稚,但动了动嘴唇,还是道:“莲花灯吧。”
冬梅把两支毛笔分别递给二人:“公子和小姐想许什么愿就写在上面,很灵验的哦。”
皇甫倾的脸当时就绿了,不会写字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
皇甫澈接过毛笔,稚嫩的小手一挥,洋洋洒洒、行云流水地落了一行字,虽未见内容,但窥其风骨,非书法大家不能也。
“你写了什么啊?给我看看!”皇甫倾伸手去拿他的字条。
皇甫澈避开:“你又看不懂。”
皇甫倾叉着腰道:“谁说我看不懂?我、我、我也是上了内学堂的!我、我、我识字!你给我看!”
“不给。”
皇甫倾去抢。
皇甫澈转身躲避。
皇甫倾一把跳到他身上,到底是三四岁稚嫩的身子,嘭的一声被扑倒了。
皇甫倾夺了他手里的纸条,摊开一看:“这什么跟什么啊?我怎么一个字都看不懂?”
小太子的耳根子微微泛红,一把将纸条夺了过来,放进莲花灯,飘进了湖中。
皇甫倾眯了眯眼:“你有秘密……嘿嘿嘿嘿,不可言说的秘密。”
不可言说,竟然会说四个字的词了!
哎呀,自己好厉害!
皇甫澈目光闪了闪,撇过脸:“那是许的愿望,不能给人看,看了就不灵了。”
皇甫倾好奇地问:“那你许的什么愿啊?”
“不可言说!”
“不许学我说话!”
皇甫倾又把哥哥扑倒了,两个小团子滚成一团,皇甫倾哈哈大笑,哥哥气得面红耳赤。
宁玥看着看着,也情不自禁地笑了。
这几年,玄胤勤勉于政、励精图治,不是没有效果,单说他们出游,一路上都未曾碰到绑匪劫杀,足见那些宵小已经不敢在天子脚下名目长大地兴风作浪。
一行人玩到累乏,皇甫倾一上车便睡着了,皇甫澈也隐约有了困意,却始终绷紧小身子,一脸严肃地端坐在车内。
宁玥怜爱地摸了摸他脑袋:“困了吗?母后抱你睡。”
皇甫澈一本正经道:“儿臣不困。”
宁玥宠溺一笑。
皇甫澈又说道:“母后,您会一直对儿臣这么好吗?”
宁玥先是一怔,随即温柔地说道:“当然,你是母后的孩子,母后会一辈子对你好。”
“要是……”他吞了吞口水,“要是儿臣将来做错了事呢?”
宁玥知道这个孩子早慧,倒也没拿寻常孩子的标准去评判他,认真地说道:“不论你犯了什么错,都始终是母后的孩子,母后会疼你,一如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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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大家是喜欢看这种温馨的日常,还是喜欢来点阴谋性的比如耿妍出没?
☆、【V166】小天子发威
充盈后宫的事终究被玄胤压了下来,玄胤是顶住了多大压力可想可知,但具体如何办到的,宁玥并不清楚。自从玄胤登基后,朝廷的事她便参与的少了,老祖宗的规矩她已破了一个,另一个还是谨命遵从的好。不过,到底是个男尊女卑的年代,甭管婚前宁玥如何认定玄胤只属于她一人,真走到这一步、真坐上皇后的位子,才发现六宫无妃,其实也不是那么有底气。好几次,她都想开口劝玄胤妥协,但一想到两个粉雕玉琢的孩子,还是忍住了。
转眼进入秋季。
皇甫澈是储君,容不得他有太多童年,自入秋第一日起便随玄胤一起出入上书房,玄胤天不亮便上朝,他天不亮去上书房,不论刮风下雨,从不间断;武术课改到了下午,顾念年纪尚小,以强身健体为主,打太极、扎马步、开弓拉箭云云。
与他相比,皇甫倾就轻松了很多,每日睡到自然醒,明明与哥哥一个被窝,但哥哥什么时辰离开的她一概不知。她也上了学,在内学堂,与一些王公大臣的孩子一起接受夫子的教导,这儿的进度比起太子的自然不可同日而语;皇甫倾下午是随意游乐的时辰,偶尔会去闹闹太子,偶尔会去黏黏玄胤,偶尔也被宁玥按在房里描红,总之,还算舒坦。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中秋。
中秋那日,玄胤免了早朝与内学堂的课,上书房也没让皇甫澈去,早早地来到太后宫中,让太后含饴弄孙。
入夜,太后让人在太液池畔搭了个戏台,从民间请了戏班子咿咿呀呀地唱着大戏,戏台露水而建,上方的夜明珠将台子照得柔和而明亮,点点珠光落入水波之中,又与明月星辰交相呼应,微风拂过,水波粼粼,波光摇动,如漫天银河都泄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