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闪过,他拔出腰间的匕首,朝烛龙的肩膀狠狠刺了下去:“不中用的东西,丢脸丢到西凉来了!何不脏了皇上的手,我这就杀了你!”
烛龙被刺了一刀,鲜血四溅!
两名太监下意识地松开了烛龙。
然而只有烛龙知道,恭王这一刀看上去凶险,实际却帮他冲开了被黑衣首领封住的穴道,他如同获得了洪荒之力一般,顷刻间自地上一跃而起,一脚踢飞恭王,借力跃出了偏殿。
恭王摔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德庆公主大惊失色:“恭王!”
皇帝一拳垂在桌上:“给朕追!谁砍了他脑袋,朕赏赐一万两黄金!”
一万两,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太监们、侍卫们,疯狂地朝烛龙涌去,宾客们也不知从哪儿听了这消息,宴会也不参加了,扑腾跳上马车:“追烛龙——”
烛龙不发病的时候,武功是极好的,尤其轻功,连容麟都追不上。
烛龙很快便甩开了那群想要拿他人头换黄金的人,西凉他是待不下去了,必须立刻返回南疆!
这一切,都是拜马宁玥所赐,他会记住这个耻辱,终有一天要找马宁玥连本带利地讨要回来!
思量间,他拐入了一个僻静的胡同,拿出一枚信号弹,尽管之前被宁玥毁了一个,但好歹他还备了另一个,他拔掉盖子,将烟花放入了空中。
按照平日的训练,附近的人,最快半刻钟能够赶到,最晚不超过半个时辰,当初为了降低皇帝的警惕性,他把一百名血卫分布在京城的各大角落,如今他要逃亡,顾不得暴露身份了。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该露面的血卫却一个都没出现。
“见鬼了!”
他又拿出一枚骨哨,这也是他们的联络方式,只不过骨哨发出的音频超出了普通人的听力范围,经过特殊药物训练的高级血卫才能听到,他一共只带了四名高级血卫。
他吹了半天,吹得腮帮子都疼了,依旧没有反应。
他的心里,漫上了一层不安。
“你在……等他们吗?”
一道魔鬼般的声音乍然出现在身后,烛龙惊得心口一跳,冷脸转过身来,就见一个帝王般高贵而冰冷的男子,迈着修长的身形,一步步朝他走来。冷风灌入胡同,鼓动他玄色衣袍,如一朵墨色的莲在深海之中涟漪舞动。
他的五官,如记忆中那般,美得不可方物。
“怎么……是你?”他目瞪口呆。
玄胤冷冷地勾起唇瓣:“怎么不能是我?”
这是二人第一次正式碰面,却谁都没有认错。
玄胤修长的手指勾着一个小包袱,唇角的笑冷意逼人:“在找他们吗?”
他轻轻一扔,包袱落在烛龙脚边,散开,露出那些刻了名字与血月图腾的小木牌来,烛龙犀利的眸光扫过,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一百。
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你把他们杀了?”明明今天早上,他都还与他们有过联络——
玄胤拔出宝剑,冰冷的剑端对准了他:“你将会是第一百零一个。”
“疯子,你是个疯子!”烛龙的眸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了一丝惧怕,整整一百人,全都藏在非常隐蔽的地方,这家伙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他们,并不动声色地杀掉的?!
他不敢与玄胤硬碰硬,调头就走!
哪知还没走出两步,便被一道紫色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司空朔?”他大惊。
司空朔轻轻地点头:“烛龙,你跑不了了。”
烛龙自嘲地笑了:“你们两个……联起手来对付我?啊哈,我没看错吧?你们之间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都给忘了吗?”
“这个仇,自然不会忘,不过,得先解决你。”司空朔含了一丝冷笑地说。
烛龙哈哈一笑:“司空朔,你该不会把你父亲被追杀的账算到了我头上吧?我不过是递了消息而已,真正犯了罪的人是你父亲自己,他若是清白的,何至于遭到玄胤的报复?”
司空朔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本座讨厌你,仅此而已。”
烛龙的脸色不好看了,这对兄弟,随便拧成一个就够他喝一壶,如今两个一起,他逃脱的可能性简直微乎其微,可不论如何,他都得拼一拼。
或许是老天爷听到了他的心声,就在他被司空朔一掌劈到了三米外的大街上的时候,司空家主神色苍白地跑来了。
“儿子!儿子!你在哪儿啊?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啊!玄胤会杀我的!儿子!你在哪儿?你带上我呀——”
司空朔面色一变!
烛龙眼睛一亮,一个跃起扣住了司空家主:“来杀我呀!杀呀!有本事,把我跟他一块儿杀了!”
“啊——”司空家主尖声大叫,“儿子!儿子救我——”
玄胤论起宝剑,横空一斩断,一道凌然的剑气劈向了烛龙与司空家主。
司空朔眸光一颤,移步挡住了二人,以掌风,把玄胤的剑气挡了回去。
玄胤单臂一震:“弓箭手准备。”
他话音一落,只见原本空无一人的屋顶哗啦啦地冒出了十多名身着玄衣的影卫,手持弓箭,对准了烛龙与司空家主。
司空朔捏紧了拳头:“住手!”
“放箭!”
冰冷的箭矢,疾如闪电,铺天盖地地射向了烛龙二人。
“儿子——”司空家主吼破了嗓子。
司空朔腾空而起,宽袖卷云,将箭矢一支支地兜住。
“哈哈哈,你们慢慢斗吧,我先走了!”烛龙揪住司空家主,施展轻功离开了原地。
马家的马车赶到现场时,玄胤与司空朔已经结束打斗,相继朝烛龙与司空家主那边追过去了。
一名影卫向他们禀报了事发经过。
容麟挑挑小眉头:“这下有的玩儿了。”
烛龙固然该死,可比起烛龙,玄胤只怕更想杀了司空家主,而司空朔,是绝不可能让玄胤杀了司空家主,如此一来,局面就混乱了。
宁玥弱弱地瞪了容麟一眼:“我警告你,这几天别招惹玄胤啊。”
“我知道,他现在整个儿跟头被抢了雌兽的猛兽似的,充满了攻击性,我才没那么傻,跑去触他霉头!”
“雌兽?”容卿微微蹙眉,这个词听起来有点……
容麟嘿嘿一笑,凑近容卿耳边道:“容卿~容卿~容卿~”
那甜腻腻的语调,让容卿汗毛直竖,仿佛他唤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他的雌兽。
容卿清冷的眸光扫过容麟……的那里。
容麟眨眨眼:“看什么看啊?”心,咯噔一下,容卿为什么要看他?不会是小容麟又耍威风了吧?
小容麟仿佛接到了主人的暗示,果然一下子威风起来。
嘿嘿,主人,够给你长脸吧?
容麟的唰的一下红了!
啊啊啊啊啊,好想把小容麟打死啊——
……
宁玥回了府,玄胤不在,宁玥明白他还在追杀烛龙与司空家主。虽没去参加宴会,可他安排了人在她身边,她的一举一动瞒不过他眼睛,还有宴会上的那些事情。
兰贞的仇,玄胤不可能不报;她险些被烛龙的班主闷死的事,玄胤也绝对不会放着不管。
司空家主与烛龙,玄胤杀定了。
那么司空朔呢?
他的态度,会因突如其来的变故发生怎样的逆转?
……
司空朔找到烛龙时,烛龙已经狼狈得不像样子了。他武功比夙火高出很多,轻功更是无人能及,只可惜带了个司空家主,生生拖了他速度,几次被玄胤追上,若在平时,他不至于落败,但玄胤好似被兰贞的事情刺激到了,那种暴戾,简直不像是人类该有的。幸亏他够狡猾,带了不少防身的迷烟,才堪堪从玄胤手里溜走。
但是天啦,他……他快走不动了。
“你倒是快走啊!”司空家主急得半死,“再不走玄胤要追上来了!”
走有什么用?没看见你儿子站在对面吗?
烛龙现在没力气与司空朔对抗,他掐住了司空家主的喉咙,喘息着说道:“司空朔,我知道我现在打不过你,但如果你不想你父亲给我陪葬的话,就别轻举妄动!”
司空朔阴冷地看着他,四月暖风拂面,他却如坠冰窖,忍住浑身的颤抖,他说道:“我们做笔交易如何?你送我回南疆,我把你父亲一并带走!你先别动怒,听我把话说完!你父亲的丑事,玄胤已经知道了,他拼了命想杀掉你父亲,我相信这一点,你比我更深有体会!还有就是,中山王还不知此事,若他也知道,你父亲的处境会变得更加危险!承认吧司空朔,你父亲已经在西凉待不下去了!去一个玄家无法插手的地方才能有一线生还的机会!只要你肯送我离开西凉,我以耿家的名义向你保证,你父亲会得到耿家的全力保护!你应该知道,耿家人,从不食言!”
司空家主的眼珠子动了动。
司空朔淡定地说道:“如果本座拒绝呢?”
烛龙的胸口剧烈地起伏:“那你父亲就跟我同归于尽!你别无选择,司空朔!放我们走,我活,他也活!你我之间还可以结为盟友,我会说服耿家成为你的后盾,不论你在西凉做什么,都助你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