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麟不喜欢那伙人看容卿,把他们的目光一个接一个地瞪了回去!
姐妹花端着新鲜烤肉和马奶酒走了过来。
红衣的是姐姐,粉衣的是妹妹。
姐姐难掩自豪地说:“这是我们家乡的牛肉,你们京城可吃不到。”
她把最好最大的那块肉放到了容麟的盘子里。
妹妹也不甘示弱,给容麟倒了一杯马奶酒:“这是用马奶酿的,好喝极了。”随后,又给其他人也倒了一杯。
众人一边喝酒吃肉,一边恶趣味地看着容麟被姐妹花两面夹击。
她们是从北边来的部落,那儿的人全都非常崇尚力量,听说他们相亲不是看家世,不是看学识,而是看谁能举起最多的千斤顶。
他们相信,上天赋予人神力,是为了给族里带来大的造化。
力气大的人,在那边的地位是非常高的。
容麟一看就天生神力,不怪她们撇开玄胤和容卿不要,专门找容麟献媚。
宁玥扯了扯容卿的袖子:“大哥,你喜欢哪个?”
“什么?”容卿漫不经心地问。
宁玥悄悄指了指对面的两个姑娘:“我看她们跟容麟挺般配的,性格爽朗,不矫揉造作,你喜欢哪个做儿媳?”
容卿没有说话,不动声色地吃了一块肉,味同嚼蜡。
容麟被姐妹俩你一言、我一语,东献媚、西献殷勤,弄得烦躁不已:“还让不让吃东西了?老说老说,影响胃口!”
“容麟!”蔺兰芝低低地叱了一句,“不得无礼!”
容麟撇嘴儿,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对面的容卿。
容卿却不看他,低头吃着碗里的牛肉。
自己都快被这两个女人烦死了,他还有心情吃东西!
容麟火大!
很快,帅大叔端着一盘烤好的鸡腿走过来,笑着看了姐妹俩一眼,道:“你们可别吓坏人家了,中原人不是这样求亲的。”
“那是怎样?”姐妹俩异口同声。
帅大叔对蔺兰芝欠了欠身:“夫人,不介意我坐这边吧。”
蔺兰芝温和地说道:“莫老板,请坐。”
莫大叔挨着姐妹俩坐了下来,看看她们,又看看蔺兰芝,说道:“实不相瞒,我们是北域的商人。”
北域,西凉曾经的敌国,被玄煜打败,臣服了西凉。
兰贞,就是死在一群北域流寇的身下,玄胤听了北域二字,唰的一下变了脸色!
宁玥忙按住他的手。
而另一边,容麟的睫羽也颤了颤。
莫大叔喝高了些,面色红润,没注意到桌子上的气氛变了,笑着说道:“我们的家在雪山脚下,与北城接壤,我们主要做皮革生意,把你们大新朝的茶叶与丝绸换回去,当然,还有一些过冬的物资。她们是我小侄女儿,姐姐叫莫娜,妹妹叫莫妮。莫娜、莫妮,快给夫人行礼。”
姐妹俩站起身,行了个蹩脚的屈膝礼。
蔺兰芝愣了愣,干笑道:“坐下说话吧。”
莫大叔示意俩姐妹坐下,随后,接着说道:“我们雪山族的人没那么弯弯道道,用你们中原人的话说,就是心直口快,要是有得罪夫人的地方,还请夫人海涵。”
连海涵都知道,这人的汉文化学得不是一半的好。
宁玥喝了一口马奶酒,看向自己娘亲。
蔺兰芝笑了笑:“哪里哪里?相逢即是缘,什么得罪不得罪的?”
“哈哈,夫人这般大度,我就真的直说了!”莫大叔道,“在我们北域,喜欢谁,得到谁的许可就能成婚了,但我知道你们大新朝非常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什么……意见?”蔺兰芝纳闷地问。
莫大叔哈哈笑道:“我这两个小侄女儿,怕是看上你儿子了,想把你儿子抢回家呢!”
“我儿子?”蔺兰芝看向了容卿。
“小儿子。”莫大叔道。
蔺兰芝笑了:“那不是我儿子,是我孙子。”
“啊?”叔侄三人齐齐愣住。这妇人看上去也就才三四十岁吧?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孙子?
蔺兰芝解释道:“他是我儿子的养子。”说着,指了指容卿,“如果你们要谈他的婚事,应该跟我儿子谈。”
莫大叔忙望向了容卿,这个迷一般优雅俊美的男子,居然是帅小伙儿的养父啊!应该大不了几岁吧?
转念一想,这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养子嘛,又不是亲生的。
如此,这桩婚事或许比想象中的更容易一些呢。
容麟的脸色黑了一下。
狗日的北域人,打主意打到老子头上了!
容卿你敢把我给别人,我削了你!
“公子,不知我这两位侄女儿,您可还满意?”莫大叔笑着问。
姐妹俩配合着露出了最灿烂的笑容,一丝娇羞都无。在她们的观念中,喜欢就要大胆去争取,让对方看到自己最光线美丽的一面,遮遮掩掩、欲拒还迎什么的,她们一辈子也学不会。
容卿探究的眸光自二人脸上扫视了一圈,看得出来,她们都是心思单纯的姑娘,比上次在首饰铺子碰到的司空静强太多——
莫大叔见对方一脸犹豫,忙补充道:“我知道,你们中原人看中门当户对,你们应该是官家人吧,我们是商人,在你们眼里,商人身份低贱,配不上官家子弟。可是在北域,商人的地位与普通人是一样的,只要拥有足够的财富,连北域王都会高看两眼。不是我自吹自擂,我们莫家在北域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我侄女儿又是嫡出,身份上,应该不至于辱没了小公子的。”
容麟可是南疆的大帅,这等身份,配公主都够了,一个大家族的嫡女,宁玥还觉得配不上容麟呢。
“莫家,在北域的地位,与西凉玄家差不多。”玄胤低声说。
宁玥一怔,那么厉害?
不等宁玥开口,容麟不屑地笑了:“莫家算个狗屁?”
蔺兰芝面色一白:“容麟!”
容麟哼了哼。
莫大叔倒是没在意容麟的轻蔑,小伙子没去过北域,不懂莫家势力有多大,正常!等他到了莫家,说不定都不想回来了!
容卿淡淡地说道:“容我考虑一下,明早给你们答复。”
容麟的脸色瞬间沉了。
……
回到帐篷,容麟气得踹翻了桌子:“容卿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你考虑一下?那种事需要考虑吗?直接拒绝啊!拒绝一百次你懂不懂?”
容卿坐在厚厚的褥子上,一边翻着书本,一边云淡风轻道:“为什么要拒绝?你老大不小了,也该找门亲事了。”
容麟气得眉毛根根竖起,瞪圆了眼睛:“容卿你再说一遍!”
容卿翻了一页书:“说多少遍都一样,你这么大了,该成家立业了。”
容麟的心口微微刺了一下:“你真这么想的?”
“嗯。”容卿点头,“我瞧着莫娜和莫妮都不错,长得漂亮,心思单纯,胆子也够大,不容易被你吓到。当然,喜欢哪一个,由你自己决定,你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
容麟盘腿坐了下来,看了他一眼,神色木木地问:“你真的……要把我让给她们?”
“不是让。”
“不是让是什么?”容麟追问,一双清澈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充满了倔强。
容卿又翻了一页书,目光落在书页上:“你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作为你长辈,我为你做好的打算,如是而已。”
“那你呢?我走了,你怎么办?”容麟逼迫地看着他。
容卿始终没看他眼睛:“你不在皇宫的时候,我自己也是过来了。”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容卿?”容麟掐住他下颚,“看着我的眼睛说。”
容卿波澜不惊的眸子望进了他眼眸深处:“是。”
容麟眸光一暗,站起身,冷冷地走出了帐篷!
……
却说郭玉与碧清在农舍住下后,真的过上了农妇一般的生活。她们没有收入,她的脚又受着重伤,需要大量金创药。守门婆子给的银裸子很快便花完了,她们吃了上顿没下顿,时常饿得前胸贴后背。
不得已,碧清典当了郭玉的衣裳,换了些碎银子和粗布棉袄。
郭玉娇弱的身子裹在臃肿的棉絮中,走在大街上,都不会有人认出她是那个风光无限的玄王妃。
若单单是这限额倒也罢了,偏偏他们住的地方,时常遭到小流氓的打劫,隔三差五收保护费,不给就把家里砸得稀巴烂。虽然这个家已经十分的破烂,但倘若把锅碗瓢盆都砸了,便连饭都煮不成了。
无奈之下,碧清买了些红绳回来打络子,希望赶在过年前卖个好价钱。
碧清一人打得不够快,郭玉帮忙,学着打了两天,倒是能打个差不多的样子。
纤细的手指,很快长出了冻疮。
冷风一吹,冻疮裂开,流出脓来。
金创药擦脚上擦完了,碧清用手指使劲儿地刮着内壁,才刮了一丁点儿药膏抹在郭玉的冻疮上:“唉,我也不知道这个能不能治冻疮,死马当活马医了。等会儿我去街上摆摊,您是在家等我,还是跟我一起?”
想起那伙流氓,郭玉的身子瑟缩一下:“跟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