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玥行了一礼,恭顺地说道:“我娘挺好,多谢母妃记挂,这是我娘自己做的衣裳,给妹妹的。”说着,她拿出了一套鹅黄色的裙衫。她与她娘说了玄小樱的事,她娘觉得这孩子必须好好疼,熬夜给做了一套小裙子。
裙子的样式非常简单,裙裾上缝了几只布做的蝴蝶,蝴蝶的翅膀与眼睛点缀了十分精致的宝石,阳光一照,栩栩如生,非常漂亮。质地更是没得挑,她娘做衣裳,最注重的就是舒适。
王妃见惯了高端货,眼下也不禁被这条裙子闪花了眼睛,捏在手里,柔软轻薄的触感,如同捏着一层纱一样,光摸着都舒服,真不知穿在身上会怎么样了,她迫不及待地让碧清给玄小樱换上。
玄小樱的个子经过一个多月的调理,长高了不少,也没那么瘦了,脸蛋儿粉嘟嘟的,穿上这套裙子,活脱脱一个小仙女,一转,那些蝴蝶好似在围着她起舞翩然,一屋子人,全都被美翻了。
王妃将女儿抱进怀里亲了亲:“我的小樱真漂亮,小樱喜不喜欢?”
玄小樱点头,亮晶晶的眸子看向了宁玥,她现在,已经习惯这个名字了:“小樱喜欢,喜欢裙子,也喜欢四嫂,谢谢四嫂。”
都这么会说话了,宁玥笑着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脑袋。
玄小樱弯了弯唇角,又看向玄胤,眸光落在他缠着纱布的手指上:“四哥,你的手怎么了?”
玄胤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没什么,缠着好玩儿。”
“四哥骗人,小樱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努力瞪圆眼睛,一脸严肃地说。
一屋子人,全被她萌到了。
她又从王妃腿上下来,一瘸一拐地走到玄胤面前,抓住玄胤的手:“小樱给四哥吹吹,四哥不疼。”
呼呼地吹了起来,腮帮子一鼓一鼓的,额角与鼻翼冒出薄汗,天真而又认真。
玄胤的心里划过一丝暖流,感激地看看她,又感激地看看宁玥,要不是她及时阻止了三叔的阴谋,他妹妹哪里还能好生生地站在他面前,给他吹伤口?
“母妃,我有话对你说。”他四下看了看。
王妃会意,对玄小樱道:“跟碧清姐姐去看看大黄怎么样了吧,它好像还没吃早饭呢。”
“好哦。”玄小樱与碧清离开了。
屋子里只剩王妃、玄胤与宁玥。
王妃正色道:“说吧,什么事?”
“就是上次那个纵火犯的事。”
“他怎么了?”
玄胤道:“我回去之后想了又想,觉得司空朔一计不成,肯定不会善罢干休,难保他在杀不了我的情况下不派人对玄家的其他人动手,谨慎起见,您最好一直把妹妹带在身边。”
王妃蹙了蹙眉:“我知道了,我会对小樱格外注意的,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明知我们玄家与他不对付,还敢贸贸然去烧人家的船,不是给了人家报复的理由吗?”
宁玥垂下了眸子。
王妃没注意到宁玥的异样,她一直认为司空朔与玄胤大动干戈是玄胤太过冲动,根本不清楚宁玥才是那根导火索:“听明白了吗,小胤?”
玄胤捏了捏宁玥的手,道:“明白了母妃。”
出了文芳院,宁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鬓角,自己惹的祸,全都被玄胤背了黑锅。玄胤却是一点儿也不在意,不就背几个黑锅吗?只要她没事,他背几十个也可以呀!
小俩口手挽手回了琉锦院,一路上,那些洒扫的丫鬟又开始长吁短叹了,好容易“清静”了两天,又来花式虐狗了。
见到自己小姐被姑爷带回来,冬梅笑得眼珠子都看不见了,天知道小姐一气之下回娘家,可把她给吓坏了,小姐的脾气她再清楚不过,倔,拧,好面子,一般男人还真搞不定她,司空朔不就没搞定么?还是姑爷厉害!
她笑嘻嘻地将二人迎了进去。
很快便到了午饭时辰,吃惯了蔺兰芝做的菜,小厨房的,怎么吃都没味道,宁玥兴致缺缺,动了几筷子便没动了。
玄胤眸光一动,拉着她上了马车。
蔺兰芝正在屋里长吁短叹,做了一桌子菜,才意识到他们今天已经回王府了,不会过来了,这种感觉,真是糟糕呢,整颗心都像是被抽空了。
刚要宣人把菜撤下去,就听红玉在门外喊道:“呀!姑爷!小姐!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蔺兰芝眼睛一亮,迎了出去!走到门口,又顿住脚步,清了清嗓子,皱眉撩起帘子,拿腔拿调地说道:“干什么呀?怎么又跑回来了?王府没给你们饭吃啊?”
宁玥抱住她胳膊,软软地说道:“没你做的好吃。”
蔺兰芝的唇角扬起一个怎么压也压不下去的弧度,嗔了玄胤一眼:“你这般惯着她!”
玄胤就笑:“不惯她惯谁?”
蔺兰芝噗哧笑了。
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地用了午膳,蔺兰芝的心方不那么失落了,拉着女儿的手,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我,但我没事的,你好生跟小胤过日子,别再吵架了,叫王妃看着不高兴。”
宁玥扑进她怀里:“要是大哥还活着就好了。”
是啊,如果儿子还活着就好了,她就不会每天都被思念给折磨,但儿子已经死了十年了,她再想、再期盼,也不可能活着见到他了。
蔺兰芝撇过脸,一行热泪滑了下来。
下午,军营那边又来了紧急情报,让玄胤过去一趟,玄胤让宁玥在棠梨院等他,但今天是一品轩开张的日子,宁玥不想错过。玄胤离开后没多久,她也坐上小楼的马车去了。
一品轩位于东街的正中心,论人流量,不如南街,但好就好在,东街一带的住户全都是非富即贵,随便一个不起眼的客人,说不定都是皇室的后裔。
瞧,宣传都没做呢,第一天开张就座无虚席了,可见这些达官贵人每天都闲得蛋疼,不关心朝政、不关心战事,只哪里开了新的寻欢作乐之所,消息最为灵通。
徐娘子跪坐在廊下的木质地板上,优雅从容地为客人们表演着她的茶道。
她每天都接待两个客人,但为了庆祝门店开张,她将会连续一个月,每隔三天,免费、公开地为大家表演一次。
她表演完,现场一片赞许之声。
接下来,开始预定每天的两个客人了。
第一个客人采取预订制,先到先得,价格,三十两。
这个价格,够老百姓一整年的花销了,然而对于这些达官贵人而言,却仅仅是九牛一毛。
侍女一报完价,便被一名二十出头的富家公子抢去了。
第二个客人采取竞拍制,价高者得,起价,十两。
他们从没听过如此古怪的销售方式,都感到新鲜极了,反正他们别的没有,银子却多得像土,竞拍什么的,太合心意了嘛!拍到了就是财富的象征哇!
“二十两!”一个胖公子举手道。
一名老者不甘示弱:“三十两!”
胖公子不屑一哼:“我五十!”
人群中,发出了几声弱弱的吸凉气的声响,看一场表演,就花五十两银子,好像……贵了些吧?
老者不服:“一百两!”
“哎哟!”胖公子站了起来,“我一百五!”
另一个中年男子举了举手:“二百。”
胖公子看来是志在必得的,双拳一挥:“我二百五!”
噗——
哈哈哈哈……
全场都笑歪了!
最后,徐娘子的第二场表演被“二百五”以二百五的价格拍了下来。
第一次竞拍,能拍到二百五的高价不错了,大家对徐娘子的茶道也全都非常满意,生意往后,一定会越做越好。宁玥满意地上了马车,又去回春堂。
掌柜一件宁玥满面春风的神色,与前几日的晦暗截然不同,猜出她与郡王和好了,当即把阿吉、阿蒙叫出来,与宁玥说了二人的情况:“……是郡王派来的,我原本怕他们军痞子气息重,干不了回春堂的事儿,才先叫他们试试,好的话再告诉您,不好,直接打发了。”
宁玥知道掌柜的没告诉自己,是怕自己气玄胤而不收玄胤用的人,这么会给她台阶下,掌柜也是一个人精啊。宁玥笑了笑:“黎叔看着办吧。”
称呼改了,黎掌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半日,才眼睛发亮地说道:“好、好的!”
布庄以三万两银子的价格谈了下来,这比市场价高出了差不多两千两,但布庄老板免费承包了他们装修后的所有布制品,如窗帘、床单、大夫伙计等人的衣裳,并在新布庄里,挂了回春堂的宣传。
下午,宁玥叫了工匠来量地方,他们都是曾经给布庄做过装修的,对布庄的格局非常清楚,但是他们给宁玥出的图,却并不让宁玥感到满意。
他们问宁玥究竟想要什么样的,偏宁玥自己也说不出来:“反正……反正不是你们画的这样!”
那是哪样?工匠们也很是无奈啊!
临近晚饭的时辰,前来面试的大夫们来了,其中不乏经验老道的郎中,也不乏初出太学院的医学士。回春堂招募大夫时承诺的月钱是每月二十两,这在京城的大夫圈里绝对是个天文数字,许多郎中一年也赚不了这么多,但回春堂一个月就可以了,而且据说做得好的话还有奖金。前来试试运气的足有百人之多,这可真把黎掌柜给吓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太医院在招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