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现在,陈氏的眼角还有一道疤,就是那会被盖楼氏打下的。
盖楼氏到底也没成行,那年冬天来的特别早,盖楼氏得了病,冬天没有熬过去就去了。盖楼氏走了之后,兄妹三个就彻底成了秦氏族人的砧上鱼肉。
当初那些族人来投奔的时候,见着她的父亲,见面话还没说脸上六分笑,当她父亲去了之后,那些族人就是白眼狼,垂着口水恨不得将他们一家敲骨吸髓。盖楼氏死后,年幼的孩子失去了庇护,留下来的家底统统都被瓜分,然后三个都被塞到叔父家里。
陈氏和盖楼氏那么大的怨恨,哪里会好好照顾她的孩子,才两年,龙凤胎里头的男孩就夭折了。
秦萱回想往事,都觉得头痛。
安达木闻言,原本的火气消了一半,他憨厚的笑笑,“没甚么没甚么。”说完他见到秦萱怀里的小孩通红的脸蛋,“要不去找女巫看看吧?”
鲜卑人认为天地万物都有灵,部族里头都有女巫负责祭祀这些神灵,若是有个病痛什么的就要去找女巫好好的看看。
“嗯。”秦萱知道那些女巫们会处理一些基本的疾病的伤口,她低下头摸了摸妹妹的发顶。
要是当初盖楼氏没有生那一场病,恐怕这会她们这会也都在外祖家里了。
“那个女人也太不像话。”安达木让秦萱和秦蕊骑马,自己拉着马缰在前头走着,“我不知道汉人的规矩是甚么,但是那样迟早要出事。”
安达木见着陈氏打人那是真的往死里打,那么娇嫩嫩的小娘子恐怕几下就要被打的没命了。
“我知道,也没打算在这里长留。”秦萱道。
安达木一惊,扭过头来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秦萱:天凉了,赶紧搬家。
慕容娇花:请问,X哭我是几个意思?
秦萱:字面上的意思
☆、惊讶(修改)
陈氏在门口骂了一整日,或者说不是一整日,她坐在门口,见到人经过,就喊那么一两嗓子。要是真的嚎一天,恐怕一个时辰就能一头栽倒。
秦萱从来不管她,陈氏这种把戏,她从小看到大。就算陈氏和叔父秦永吵架,陈氏能一边大叫杀人了然后在门口一滚,引来无数人围观。然后关起门来,陈氏能把秦永骂的狗血喷头,至于动手,陈氏动起手来不比秦永差上多少。
当年难民向着南边和北边迁徙,缺衣少粮,一路上没少发生过血腥事,真正能到安居的地方停下来,没有一些本领怎么能够活到现在?也就盖楼氏那个要命的脾气能够压得住她。
“大娘,都听你家婶母喊上一天了,没啥事吧?”秦家一个年纪较大的妇人拉住她问,还没等秦萱开口说话,那个妇人又开口了,“她到底是你婶母,有些你得学着忍!将来你的昏事怎么样,就看她和你的阿叔,你现在不讨好她,还得甚么时候!”
“……我知道了。多谢。”秦萱听后,默然不语,过了好一会才点点头。
那个妇人劝说也是一片好心,其实就算她真的打算在这地方呆下去,她也不会听那个妇人的话。人大多数都是欺软怕硬的,当年她父亲还在的时候,那些迁徙过来的族人仰仗她父亲有口饭吃,巴结的不得了,等到她父亲一走,就和一群蝗虫一样,想要过来从她们身上啃下一块肉。若不是看盖楼氏不好惹,他们那些人说不定做主把盖楼氏再嫁一回,从里头谋划所谓的聘礼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可没有被这群族人敲骨吸髓的准备。
进了门,陈氏见着她回来,立刻就高声叫骂,那骂声不堪入耳,基本上不是骂她在外头和那些浑身腥膻的鲜卑人勾三搭四,就是秦蕊在家白吃饭,还不如早早嫁出去能给家里多挣一袋口粮。
秦萱面不改色,她走进屋内,将换来的半袋粟米放在桌上。
陈氏一见,口里的骂声才小了下去,过来掂量一下米袋,掂量完了,面色缓和了些,但是口里还是没好话,“才换了这么点,该不是你自己吃了吧!”
“如今正是天冷的时候,最近外面的收成不好,米价贵,而且皮草在辽东也不是甚么稀罕物什。”
辽东这些鲜卑盛产皮草,堪称天下裘。她那一手的本领还是和附近的鲜卑人学的,皮草这地方不稀罕,米价又贵,能换来这些已经是不错了。
虽然她的确是拿了另外一些去换钱,但那是她应当得的。
“今日婶母不知织了几匹布?”秦萱看到那边的织机,面上似笑非笑。
汉人男耕女织,男的种田,女的自然要织布。别说这会的布匹还可以以物换物,比钱还好使。
“用你这个小辈管?”陈氏故意将小辈两个字说的特别重,要借着辈分来压她。
秦萱从小就不是甚么善茬,陈氏记得,自从那个大的被整治死以后,秦萱那简直就是让人头痛,她要打她和那个小的,一嗓子吼的附近几家都知道,而且她还会去和那些鲜卑人混在一起。陈氏还记得盖楼氏的那一顿差点要了她命的鞭子,后来也不敢把事做绝了,心里想着再怎么样,也不过两个丫头片子,到时候还可以嫁出去或者发卖掉,给她一家子挣来两顿肉吃。
谁知道越大就越管不住,尤其那一身的力气继承了当年的盖楼氏,陈氏也只敢在嘴上骂了,打也只敢打小的。那个小的比起她姊姊来简直就是面团,任人揉搓。
“那么就不打扰了。”秦萱才不想去看陈氏的鼻孔,她带着妹妹秦蕊回到自己的房里。
那会她们住的房里好歹别让她们姊妹两个冻死了,后来她能骑射赚钱之后,那个阿叔和陈氏才不情不愿的给她们换了间好的。
秦蕊在外面被秦萱喂着吃了一顿好的,甚至还喝了点奶酒。这会浑身暖洋洋,就算晚上陈氏不给吃饭,也不算什么了。
“姊姊,我们真的要走么?”秦蕊眼里全都是希望,她不喜欢那这个家,一直想着甚么时候能够离开,“不是嫁人么?”
秦萱从炉子上提下一壶热水,倒在盆子里,她现在手里有钱,也能用木炭之类的了,哪怕陈氏为此指桑骂槐。
那些个小说里头,说还可以有个什么名声族人可以制约所谓的亲戚,可惜那要是在讲究脸皮的人家,可惜这世道里头,没几个是要脸的。
她在热水里绞了帕子,给秦蕊擦脸,“谁给你说嫁人才能走的?”
“嗯,外头的那些阿婶……”秦蕊被她擦干净,怯怯的问。
秦萱挑眉,“她们说的,虽然都是出自好心,但是真的听她们的话,就是骨头都会被啃的半点都不剩下了。”
秦蕊被吓了一跳,“姊姊?!”
秦萱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蹲下身子在妹妹面前,她满脸都是温柔的笑意,“阿蕊,女子不一定非得要嫁人才能离家,何况她会给我们挑选甚么男人?”就陈氏那个恨不得她们姊妹立刻没命好节省出来口粮的作风,怎么会给她们找婆家?别随便拉出个男人就谢天谢地了。
“……”秦蕊年纪小,但并不代表她笨。
“姊姊到时候一定可以带着阿蕊离开的。”秦萱捏了捏秦蕊的鼻子。秦蕊笑了起来。
突然外头响起了秦丫的声音,“阿兄!”
那是陈氏的儿子秦椿回来了,秦椿年纪比她稍微大那么一点,也是家里的一个劳动力了。秦蕊似乎很怕他,听到他的声音就往后瑟缩,秦萱看到,伸手在她发顶摸了一下,当做是安慰。
她闻声出来,秦椿打量了一下秦萱。或许是母系的一份血统,她长得就高,身量修长,秦椿长得不高,秦萱看起来比他都还要高半个脑袋。
秦萱自从有力气拉弓打猎以来,没少给自己和妹妹加餐。营养跟上来,她就长得更快了。
秦椿的视线在她的脸上转了一圈,而后就转到她胸口上去。秦萱面上没有半点波动,这臭小子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瞧她了,要是真的私下里做出甚么事来,她一定把他下面那个玩意儿给割了。
陈氏哪里不知道儿子在看甚么?她睁着眼睛就当做看不到,秦永这会也拎着农具回来了,秦永是个闷头闷脑的,基本上一棍子下去也打不出一声来。秦萱从头到尾就没怎么指望过这个叔父,要真的说来,也就是比陌生人好那么一星半点。
就算这个家有什么养她和妹妹的恩情,也早在那些瓜分的财产和那个被陈氏活活拖成重病情而夭折的兄长面前消失的一干二净。
秦永身量不是很高,面目猥琐,比起秦萱的父亲简直是不像一对兄弟。
陈氏看着丈夫和儿子都回来了,满脸笑容,“都回来了就好,来,饭菜都做好了。”
几样粗糙的野菜和一只粗面蒸饼就是秦萱和秦蕊的一顿,陈氏倒是给秦永和秦椿夹了几块肉,那是秦萱打猎来的。临到头没有她们的份儿。
秦萱才不在乎那样,秦蕊抓住那一个蒸饼低头咬,头都不敢抬。
草草将夕食用了,秦萱关起门来,给妹妹擦身。这里的水希贵,再加上天气一冷怕洗澡回受凉甚至丧命,所以一个冬季不洗澡都是常事,但是秦萱却受不了这个。她尽可能保持自己的清洁,对于妹妹她不要求秦蕊一定要洗澡,但是她会给秦蕊擦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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